男人气息灼热地喷在她脸上,方珞宁不敢直视他过于靠近的目光,视线不禁朝下躲了躲,却又正好落在他敞开的衣襟里。
白皙的皮肤被睡袍边缘染出一块深色阴影,却更显得那里面轮廓分明,充满了无法忽视的男性气息。
方珞宁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要烧起来,猛推开他,拔腿跑下楼:“那个早餐快要凉了我去热一下……”
沈司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跑远,像一只落荒而逃的兔子,唇角弯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再下来时,男人已经穿得整整齐齐,暗红色衬衫让他整个人平添一丝温暖的感觉。
领带被他搁在椅背上,衬衫领口的扣子还散着两颗,看上去有些随性的撩人。
尤其还是在他家这种危险又暧昧的地方。
方珞宁忍不住想看,又不敢多看,只好强迫自己专注于盘子里的早餐。希望时间快点过去,结束这种度秒如年的煎熬。
吃完后,方珞宁正要整理桌上的垃圾,他叫住她。
“不用收拾了,上午会有阿姨来。”沈司澜从餐椅上起身,扣上领口的扣子,顺手拿着领带递给她,“帮我系一下。”
“……啊?”方珞宁愣了愣。
男人站在桌边,眼眸深深地盯着她,也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单音节:“嗯?”
“哦。”她如梦初醒,赶紧接过他手里的领带。
方珞宁没给人系过领带。
当年他们都是学生,没开展过这种业务,后来她依旧在上学,也再没谈过男朋友。
于是她回忆了一下红领巾的系法,大概知道该怎么弄了。
然而脑子会,手不一定会,给自己系红领巾和给别人系红领巾又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这也不是红领巾。
沈司澜看着在某人辛苦努力之下,自己胸前那个皱巴巴的疙瘩,不禁嘴角一抽。可对上这姑娘一脸委屈和苦恼的表情,差点说出口的话又咽下去了。
方珞宁也知道自己系得实在很丑。
她又一次帮他解开,满脸挫败,刚想说再试一次,双手突然被握住。
他原本微微弯下的背,更朝她靠近了些,她的额头因为男人灼热的呼吸而变得滚烫,后背沁出一层薄汗。
“怎么这么笨。”更贴近的是他的声音,耳朵仿佛丧失了知觉,那种撩人的音波直接穿透皮肤,让浑身血液都被烧热,“我教你。”
她的手软软地躺在他手掌中间,被他修长的手指包裹着,随着他牵动领带的每一个动作,木然地挪动。
她哪里知道他是怎么系的,虽然他放慢了动作,在她眼前却像是炸开一片烟火,令人眼花缭乱。
烟火歇了,她什么都没记住,只有一股震荡和晕眩在脑子里久久回荡。
直到男人压低的嗓音仿佛夹着砂砾再次摩挲她晃悠悠的心脏:“会了吗?”
方珞宁猛回过神来,眼皮颤了颤,局促地缩回手,声音细若蚊蝇:“会,会了。”
沈司澜挑了挑眉,盯着她:“真会了?”
仿佛抓到学生上课开小差的老师。
方珞宁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真会了。”
“嗯。”他满意地揉揉她脑袋,“明天考你。”
方珞宁:???
去公司的路上,方珞宁找了个系领带的教程视频,看了好多遍,终于把每一步都记熟了。
退出界面,她点开刚刚的同城新闻推送。
标题就令她吓了一跳,想起自己昨晚那段有惊无险的经历——
【男子半夜尾随女孩回家,被热心市民制止……】
点开视频看了几秒后,方珞宁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男人。
虽然是小区的监控视频,清晰度有限,但某些人哪怕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热心市民”把尾随她的男人扑倒在地,却不知道从哪冲出来五六个人,将他围在中间。
场面一时间无比混乱,直到小区保安队出现。
看完视频,方珞宁摁灭了手机屏幕,转过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为了不那么浮夸,绑了一圈的纱布他取掉了,只留下伤口那一块,用刘海遮住。
记得他上学时一直留着刘海,后来开始工作,为了专业形象便习惯把刘海梳起来,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才会随意一些,还会戴上耳骨钉。
“看什么?”男人发觉她的目光,抬手摸了摸刘海,“我今天有特别帅吗?”
方珞宁笑嘻嘻回他:“每天都特别帅。”
沈司澜没想到她能这么直接,忍不住笑了一声。
“方珞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花痴?”车子在路口停下,他摁下中控,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下车。”
“哦。”方珞宁看了眼窗外,是离公司两百米的那个路口。
因为害怕被同事看见,她不想在公司门口下。
沈司澜见她还不动,又揉了揉她脑袋:“愣什么呢?再停我要罚款了。”
“罚款就罚款,我赔你就是。”方珞宁咕哝了句,看着他,突然整个人凑到驾驶座那边。
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嘟着嘴巴在他唇瓣上贴了一下。
然后飞快地溜下车去。
一路小跑到公司楼下,她都不敢回头去看一眼。
直到气喘吁吁地站在电梯里,才终于有勇气打开响了好久的手机。
沈司澜:【???】
【方珞宁,你长进了。】
【偷袭我?】
【敢不敢亲完别跑?】
【你就这么敷衍?】
方珞宁忍不住唇角上扬着,抬起手摸了摸。
仿佛还留有刚刚那阵短暂的触感,软软的,温温的,像刚出炉的棉花糖。
一直到办公室,她依旧保持着压不下去的微笑。
“方助理,今天这么开心啊?”
“瞧你这春光满面的,知道的以为你是休假散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度蜜月呢。”
“对哦对哦,方姐,你是不是艳遇啦?”
“没有。”方珞宁竭力控制住表情,却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头发,脸颊也还是有点热,胡编了个借口,“可能是昨晚休息得挺好吧。”
“噢哟~”同事们一个个挤眉弄眼,对视着起哄,“昨晚休息得挺好哦~”
方珞宁脑子一嗡,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终于打发掉这些八卦的同事,她坐在椅子上摸摸滚烫的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涌进来一些从未有过的画面。
片刻后,她挫败地拍了拍脑袋,在心底严肃教育自己——大白天怎么能这么想入非非呢?
虽然那个人的身材,貌似也太好了些。
平时看着那么瘦,原来该有的全都有,皮肤白,肌肉紧实,看上去既清爽又有男人味,摸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等等。
方珞宁,你真的想太多了!!!
她拿了份文件把脸盖起来,无声哀嚎。
中午,她陪着沈司澜去医院换药。
急诊还是梁川野值班,梁川野看她的表情依旧有那么点不满,但比昨晚已经好太多。
“头抬起来,我看看。”梁川野给手消了毒,准备去揭开他头上的纱布。
方珞宁在旁边揪着手,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忽然听见男人“嘶”了一声,她心里一痛,连忙叮嘱梁医生:“你轻点噢,他怕疼。”
“怕疼?”梁川野似乎从鼻腔里溢出一声闷笑,隔着纱布弹了弹他伤处。
听见沈司澜痛呼的声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昨晚都没听你叫一声,怎么着,有姑娘看你就娇气了?”
“他真的怕疼。”方珞宁走上前,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身边摁了些,小心翼翼地护住,“以前打耳洞就疼了好多天,梁医生你就轻点吧。”
“是啊,你轻点。”沈司澜煞有介事地皱着眉,脑袋柔弱地靠在女孩身上,“疼。”
“……”
梁川野认识他二十几年,从两个人一起穿开裆裤到现在,还没听他喊过一声疼。
小时候手腕被火烧了个泡,家里阿姨给他挑开上药,全程没皱一下眉头。
调皮捣蛋飞檐走壁,崴了脚也没见他嚷嚷,一路咬牙坚持到回家。
后来中学打群架,弄得满身狼藉还能跟小姑娘面前耍帅……
沈司衡一开始想学医,甚至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不消停的弟弟,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自己却满不在乎,活到现在还能保持这副身体完整无缺,已经是个奇迹。
如今这楚楚可怜的娇花样,倒和他这张小白脸挺配。
梁川野看着他旁边的姑娘,心知肚明,也就没多说,认真给他换了药,照例嘱咐一番注意事项,便打发人走了。
换药的时候,方珞宁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虽然没到缝针的地步,但还是有点严重,因为他皮肤白皙,这么久来也没见他受过伤,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你晚上用加班吗?”她十分心疼地问,“我给你做晚饭吧。”
她也想把他照顾得妥妥帖帖,风雨不侵,就像他这么多年从没停止过喜欢她一样。
“今晚不用了。”男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方珞宁心往下沉了沉,低声问:“为什么啊?”
沈司澜看了一眼她失望的表情,勾了勾唇,揉揉她脑袋:“晚上有应酬,我妈安排的重要客户,推不了。”
方珞宁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哦。”
可紧接着,心里又泛起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妈妈会喜欢她吗?
那个雍容华贵的豪门太太,曾经演艺圈天花板上的影后,应该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很高吧。
她要变得有多好,才能符合那个女人的要求,名正言顺地嫁给他?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仿佛无数个小人打着架,面前的光突然被挡住。
头顶是男人温热的呼吸,穿在她头发里的手指力道温柔:“明晚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