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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打碎在陆维琛的脸上,陆维琛的脸上带了人皮面具。
此刻面具上沾满了粘稠的鸡蛋清,甚是恶心。
他从袖子里拿出帕子,一遍遍擦拭着脸颊。
眼眸抬起,目光看向了拿着鸡蛋砸向他的人。
那人是个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妇人掐腰站着,怒目瞪着陆维琛,啐了一口唾沫道:“你们这些在京城的高官都以为我们是傻子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你就是平西王身边的走狗陆维琛,你身边的这个,就是妖女君令仪!”
妇人言辞凿凿,俨然已经认定了陆维琛和君令仪的身边,不管他们掩饰了多少层都没用。
陆维琛的喉间轻动,又结果马夫手中的帕子擦脸。
他的眼眸中是满满地惊异,看着妇人赔笑道:“大姐,你是不是弄错了,据我所知,陆维琛可是朝廷的大官,君令仪更是齐国的王妃,我们暂且不说辱骂官员是株连九族的罪,我们家就是做点小生意的,这次来看望姨母,也只是带了一个马夫,带了些救助的东西,并没有其他的……”
“呸!”
陆维琛的眼神无辜之际,却还是被那妇人啐了一口。
妇人道:“谎言才叫咒骂,陆大人是走狗,君令仪是妖女的事情是有证据的!”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似是下一秒就要拿出一套卦象给君令仪和陆维琛瞧瞧。
陆维琛又叹了口气,道:“大姐,这其中怕是真的有误会。”
“哼!”
陆维琛的话妇人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人群中有人喊道:“吴家嫂子,我看你也别和这些文绉绉假惺惺的人废口舌了,我们这么多人,现在就冲上去,把这个妖女带下来,火烧祭天,救云城于危难之中!”
话音落下,马上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
人头攒动,百姓跃跃欲试,大有众筹烧死君令仪的意思。
陆维琛见人群有些不住,却还是维持自己的最后一抹笑意和最后一抹坚持。
他把君令仪护在身后,只看着这些冲上来的百姓,道:“你们……你们这个无视法纪,随意打人拦截,是要被关的!”
可惜这些围观群众根本就听不进陆维琛的话。
君令仪的眼眸眯起,在陆维琛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陆大人,罢了。”
这五个字说的不轻不重,陆维琛的身子却不禁一僵。
人群中很快响起几个声音,道:“我刚才听见了,这个妖女叫了陆大人,他们就是陆维琛和君令仪!”
“对,把君令仪拽下来,烧了她祭天,给我们的亲人报仇!”
“烧了她,给亲人报仇!”
“为我们的亲人伸冤,付出生命也不怕!”
“对,付出生命也不怕!”
“……”
口号一般的喊叫此起彼伏,激起陆维琛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的牙关咬紧,心里暗自咒骂。
他一直努力的演戏,谁知道就被君令仪的一句话打断了。
好端端的,君令仪在他站着就好,怎在这时候开了口!
陆维琛的心里念叨着,却连责罚君令仪的时间都眉宇,只能继续护着君令仪。
君令仪的眼眸抬起,看着护着她的陆维琛和马夫,更看着那些想要冲上马车的人。
君令仪想起君止遥和她谈起云城百姓时候的表情。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云城的百姓,都曾称赞过君止遥是百年不遇的好官,可惜不过一场变故,人就毁了。
原来人真的是如此神奇的动物,曾经拥护着你的人,曾经满嘴最相信你,最信任你,你走到这个位置是民心所向的人。
在你莫名其妙被差错盯上的时候,他们就这样扑了上来,口中高喊着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却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推向最深渊的地方。
曾经他们对你的称赞让你多么戳心窝子,现在那刀也是向着心窝的地方在戳的。
君令仪的拳头攥紧,站在马车上喊道:“没错,我是君令仪,那个妖女,你们认定的!”
她骤然的发声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她的腰板挺得很直,整个人站在陆维琛和马夫的身后,她没有陆维琛和马夫高,可气场却让人不容忽视。
她道:“我来了,不是为了让你们烧死我,是为了好好搞清楚云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震,瘟疫,我曾经听二哥提起过云城,也听他提起过你们,我以为这是一个不会被打败的城池。
再多的天灾大家就一起咬咬牙挺过去,挺不过去我们就倒头睡一觉,明天的日子还得继续。
可是我在外面听到的又是什么,看到的又是什么?
一场天灾,把你们都变成了疯子吗?
一群只知道杀人的疯子?
是,我可以死,我死了之后又能怎样呢?
卜卦师所说真的是事实嘛?
就算是事实,我死了之后你们的亲人就都能活过来吗?
可我活着能做什么?
我能看看这云城,我能和朝廷说,我要重建这云城,带着一群斗志昂扬的人,带着一群满怀希望重建家园的人。”
君令仪的眉头紧蹙,每个字都是吼出来的。
她的目光扫过马车边的每个人。
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的气场,在她说话的时候竟没有其他的杂音,也没有人站出来打断。
直到君令仪的话说完了,还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少倾,忽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站了出来,冷笑一声道:“说了这么多,你不还是怕死,你不死一死,怎么知道我们的亲人不会复活!怎么知道齐国的未来不会更好。”
“呵。”
他的话音刚落,君令仪的喉间便发出一声轻笑。
陆维琛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拳头也攥的紧紧的。
因为他看到男子说话的时候,人群中不少人都在连连点头。
君令仪道:“我当然怕死,可你怎么不死一死,看看齐国的明天会不会更好?!”
男子仰头,“我又不是惹怒了上天的人!”
语调甚是理直气壮,周遭却是连连附和。
有人说,“是呀,不就是死吗?”
有人说,“当初嫁给王爷的时候就是为了权利和金钱,此刻也到了奉献的时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