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京城,路途不算遥远,但因为一路都在战火中,故而行进速度一直不快不慢,他们的行进路线正好避开了雍王大军的攻打路线,安全倒是安全,只是进城出城的排查十分严格,李清意看着前面又排了长长的队伍,不禁皱起眉头。
“请下马接受检查”好容易排到他们,守门的卫士见几李清意坐在马上气度不凡,马车也是用料考究,十分有礼的将几人请到一旁,开始盘查。
“马车上是何人?”一军士绕车一周,细查车辕前后,不见疑点,问起车上的人。
“军爷,车上是我家少爷,前几日赶路得了风寒,正在车上将养,因大病初愈,有些虚弱,实在无力下车。”秋蝉和青黛将车帘拉开,车内一览无余,只是中间一人斜倚在一旁,紧闭双眼。
军士看了看一左一右两个美婢,轻嗤了一声,“看着人高马大的,中看不中用”
秋蝉憋着笑将手中的碎银子塞到军士手中,“这些请兄弟们喝壶茶,还请军爷快着些,我家少爷体弱,正等着进城看大夫呢~”青黛柔弱的给军士行了一礼,众人见实在没有可疑,况且几人出手阔绰,就挥手让他们进城去了。
“小……公子,他在发热了,要赶紧找医馆看看!”等远离了城门,青黛快步走到李清意面前,跟她说了傅九霄的状况,原来傅九霄被她一枪自左肩穿出,伤口太重一直没有愈合,加上李清意要来的药封住了他的内息使得身体恢复能力变弱,所以这几日赶路,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有溃烂的迹象,众人才马不停蹄的跑来费城治伤。
李清意找了人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一家医馆,老大夫头回见到这样严重的伤势,立刻迎了出来名人将傅九霄抬到内堂。李清意看老大夫和药童有条不紊的擦洗换药,傅九霄额头的温度也降下来,这才交代了青黛照顾好他,然后出了医馆,顺着街道左拐右拐找到了一家典当行,也是远离闹市区,里里外外的装潢和青原城的一模一样,正是诡刺堂的联络地点。
“掌柜何在?”进门半晌又是无人应答,李清意有些不祥的预感,直接抬步向屋里走去,刚推开后堂的门,右侧突然闪过一道银光,李清意将身子往后一顿,闪过了直冲颈间的利刃,退至大堂,门已开,一人持剑而出,看其形貌正是青原城端了诡刺堂堂口的剑客。
李清意看着剑尖滴落的血迹眼神锐利幽暗,她手中虽没有兵器,但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就这样立在剑客身前,坚定锐利,一往无前,让人不敢小看。
“你是何人,青原的事也是你干的?”李清意厉声问道。
“嗯?你也是诡刺堂的人?这还差不多。”剑客的声音粗哑浑厚,仿佛顽石在地上摩擦,无端让人觉得危险。配上他的一张丑脸倒是相得益彰。
“装神弄鬼!”没兴趣跟他打哑谜,李清意直接冲了过去,对方剑光迎面,她一个旋身贴着剑客的手臂转到身后,顺手拿出靴子中的匕首划向他右手的手腕意欲打落他的兵器,察觉到李清意的意图,剑客大喊一声,身形诡异一晃,如海浪翻涌般一股气劲自他周身扩散,将李清意招式打断,还让她蹬蹬蹬连退三步,正欲反击,剑客反应神速,反手一剑由下向上刺向李清意眉间。“叮叮当当”数十个回合过去,她握紧了手中匕首,眉头皱的紧紧。
以匕首对战长剑本就是弱势,何况她有旧伤在身,对方刚杀了几人正是战意最浓的时候,得想个办法,不然这次恐怕要吃点亏了,正想着,她顺势将匕首反握竖于身前挡住了对方一剑横扫,力气之大,让她的后背有一丝抽疼,不自主的深吸口气。
“呵呵,想不到诡刺堂居然还有几个硬茬子,就是你了,给你们堂主带个话,年前所议之事,若还没有答复,我就一直杀下去!”
剑客突然停了动作,抱剑而立,言辞之间颇有威胁之意。嗯?年前所议何事?鸦青走的仓促也不曾提起,这人武功高强要真是这么杀下去可大事不妙,李清意忽略后背的抽疼,沉吟了一会,回到:“堂主有要事,现不在大宋境内,不如……”
“既如此,正月初一,大宋京城瑞来酒楼恭候大驾”剑客也不多嘴,既然事情有了着落,他也不用再挑挑拣拣的找顺眼的人传话了,直接回京就好。
李清意皱眉看向剑客离去的方向,既然是传话,随意找个堂口不就可以了?为何偏偏屠了许多人,看到自己才说起传话的事情?他背后还有什么人?既然在京城相聚,那大概率是京城的某个大人物,这样的人找诡刺堂有什么事?带着一肚子疑问,李清意回到医馆,傅九霄的热度已经退去,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人还在昏睡。
麻烦了,李清意在床前思索着,傅九霄不能死在大宋,不然大宋和苍林国就是不死不休的国仇,现在费城距离京城还有一座城,最好的结果就是,等傅九霄情况稳定了立刻上路,进宫找太医,宫里奇珍灵药繁多,总归是能救活一个傅九霄的。
李清意拿出地图仔细的看了看,又拿出邸报两下一对,现在雍王大军已经强攻京城北门三日有余,其他城门还未见官兵,按地图所示,他们现在走了路线正是直奔京城的北门,这是最快到达京城的路线,也是最危险的。
她皱眉看了半晌路线图,又回头看看昏迷不醒的傅九霄,危险就危险吧,时间不等人,此刻宋元瑾应该已经收到自己的信了,也不知道他会作何安排。
这些日子宋元瑾一直随着各位将军呆在前线,朝臣们一边欣慰新皇内政修明,德行俱佳,一边隐隐担心一旦城破,自己和家族的安全,战事吃紧这几日,一些肱骨大臣是一直吃住在宫中,随时关注战事,准备献言献策的。
“丞相大人”陈公公接过手下人递来的书信快步向丞相走来,彼时他们刚用完晚餐,正准备彻夜商量对策。
“陈公公,可是陛下召见?”
“并非陛下召见,丞相大人,这里有一封书信,是从丞相府递上来的,府中人说是青原来信。”听到青原二字,丞相和已经是御史大夫的李青玄对视一眼,赶忙拆开信件,里面除了家书外还有一封信写着宋元瑾亲启。
李青玄看着熟悉的字体还有上面宋元瑾三个字有些拿不定主意,小声道:“小妹此举对陛下不敬,待我再去写来,替换这封?”直呼陛下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他本就是御史言官,更该管束家人。
丞相眼皮一掀,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略一思索道:“不必麻烦”转而向一旁的人说道:“就直接劳烦陈公公替老臣当个信使啦!”
陈公公闻言笑着接过信封,刚要离开,正巧宋元瑾进门,也不拐弯抹角,直说道:“听闻丞相大人有一封家书?”
此时陈公公笑着将手中信双手呈上,笑言道:“可不就是家书!”
李青玄听见陈公公说辞直觉不喜,但见陛下双眸倏的一亮,嘴角自然含了笑意,拿过信来当着众臣的面将信展开。
众朝臣见陛下眉目舒展,看看左右,小声议论起来。
“何人来信,竟能领陛下展颜”
“可不是,这几日战事胶着,陛下许久不曾有笑意”
“听闻是封家书”
“家书?陛下后宫空无一人,何来家书?”
“不是不是,是丞相大人的家书。”
“嗯?陛下何故要看丞相大人的家书?”
“各位同僚,陛下是不是笑了?”
众臣看着灯光下笑意深达眼底,嘴角止不住扬起还不自觉清了清喉咙的陛下有些疑虑,陛下笑的不太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