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郭兰如紧张的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她打定了主意,那个人要害她的话肯定要先去床边,她可以趁这个机会跑出去。
门开了,脚步声戛然而止。郭兰如疑惑了,这是来人怕吵到她所以用了轻功走路没有声音呢,还是站在门口根本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冲着郭兰如的方向来的。
郭兰如大吃一惊,在心里狂喊,这不科学!容不得郭兰如思考,求生的本能已经驱使她做出了反应。她立马站起身来冲向门口,只要出了柔仪殿,翻过那道篱笆闯进御花园,那些看守侍卫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快到门口的时候,郭兰如撞到了一个人,下意识的猛推了一把。可惜的是没有把人推开,自己的双手却被禁锢住了,斧头在挣扎的时候掉了,貌似砸到了凶手的脚……油灯亮了起来,她看见当今圣上铁青的脸。
郭兰如还无暇思考季尚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被压到了墙上。
季尚学抓着她的手,一张俊脸因为愤怒变得扭曲:“郭兰如,你要偷袭朕?”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皇上,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啊!”
郭兰如很委屈,这么黑的夜,这么大的雨,你不好好在屋里呆着,不声不响的跑过来吓人干嘛?
“你来之前不派人通报一声,这么晚还一个人冒雨过来,也不打灯笼。哪怕你开门之前喊一声,我也不至于推你……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季尚学闻言松开手,冷冷道:“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是啊是啊,我哪敢偷袭皇上你呢……”
郭兰如把掉落在地上的斧头捡了起来,放回床头。见季尚学一直盯着斧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了,皇上。你的脚没事吧?”
季尚学摇头,走到床前坐下:“斧头用来防身的?你是怀疑有人要害你?”
郭兰如撇嘴,什么叫我怀疑,本来就有人要害我。看着忽然柔和下来的皇帝,郭兰如觉得自己可以装一波可怜博同情。
郭兰如在皇帝身边坐下,低下头:“这冷宫里只有臣妾一个人,臣妾听着雨声,心里害怕,经常失眠……”
这一波操作很有效果,但是当事人郭兰如表示很后悔。
听完郭兰如的话,季尚学竟然把她揽进了怀里:“快睡吧,朕在这里陪你。”
很快,入宫的日子到了。
郭巧映不愿意看着家里人哭哭啼啼的跟她告别,因此一上午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等到别人禀报入宫的车马已经准备好了,才出门跟众人说了几句告别的话,便上了马车命令马夫赶路。
郭元沛领着家人送出了两里,在惠济桥前站定,看着马车愈行愈远。七年前,他也是这么看着女儿消失在视线里,只愿巧映能完成使命,不负所托……
国公夫人阮氏攥着手里的佛珠,喃喃道:“愿佛祖保佑这个孩子……”
郭兰如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她妹妹的小女孩,心情十分复杂。这还是个没发育的小萝莉啊,天呐,她好想去举报。
郭巧映眨着大眼睛,笑容可掬:“姐姐放心,我进宫不是为了跟你抢皇上的。”
“你见过皇上了?”
“选秀时就见过了,他昨天还来找我了。”
“皇上昨晚去你那里了!”
人面兽心啊!郭兰如吓了一跳,这姑娘这么大点儿估计月事还没有来呢,季尚学竟然也下得去手?
郭巧映看着郭兰如一惊一乍的样子,心里有些鄙视。堂姐在宫里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不少。对于堂姐自己没有孩子,却严防死守不让皇帝接触别的女人这一行为,她非常的不解。这要换成她,巴不得别的女人赶紧给皇上生个皇子,甚至自己给皇上找个女人生孩子都可以,反正这后宫无论谁生的孩子都得管中宫娘娘叫母后。
“去了,不过你别担心。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皇上只是去坐了一会儿。”
郭巧映看着郭兰如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讪笑道:“姐姐,你该不会连我的醋也吃吧?”
郭兰如松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她有什么好吃醋的,她只是担心祖国的花朵还没有开放,就被人给采摘了罢了。
季尚学坐在御案前,面上不惊不扰风轻云淡,手里的奏折却被大刀捏变了形。这个刘敬,越来越放肆了。他以为母后去世之后,舅舅一家会有所收敛。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舅舅现在连儿子强抢民女这种事都能纵容。
季尚学抬头看向笔架上悬挂的一支湖笔,那是辛云竹送给他的。一想起辛云竹出嫁时的满脸泪花,季尚学的喉咙里就像塞了团棉花,窒息一样的痛苦。他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变成了表嫂,从此和她相见两难。
季尚学难过至极,从心里涌生出深深的恨意。他恨母后的强权,他恨奸臣的张狂,他恨自己无能为力。
在母后的强势下,他像个傀儡一样任人摆布。他小时候玩的最好的玩伴仅仅因为陪着他多玩了一会儿,没有按时做功课就被母后罚跪,他被母后拦在屋里,隔着窗户他看见玩伴冻得通红的脸慢慢发青,昏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他最喜欢的女使只因当着母后的面对他笑了笑,就被嫁给了一个老太监,他找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未果,再传来消息的时候是她投井的死讯。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麦允言死死抱着他,任他拳打脚踢也不让他看尸体。
父皇驾崩后,年幼的他登上帝位,由母后垂帘听政。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贬了父皇最爱的大臣,提拔那些奸佞小人。为了笼络高杰,竟把只有14岁的姐姐寿安公主嫁给了高杰那只知道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儿子高明丰。
季尚学盯着宣纸上龙飞凤逸的字迹,又想起了老师。季尚学小时候性子急躁,学着学着就丢下纸笔不愿意再学。老师并不生气,只温和的笑着。不耐其烦,握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写。父皇病重糊涂时,有人进馋言,是老师用全族人的生命担保他,才让父皇打消了对他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