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道内。
蛊颌与穆尔托骑着战马,在混战之中,率领所部精壮男子,好不容易深入战场,顺着谷道南下,找到坻崿与头曼单于。
然而当看到马背上趴着的头曼单于,其背后还插有一把秦剑,蛊颌与穆尔托全都一脸错愕,满是不可置信。
“单于!”
蛊颌上前,满是雨水的脸颊上饱含担忧,随后看向坻崿,想弄清楚到底是谁伤了头曼单于。
然而坻崿根本无心解释,看着原本在北方的蛊颌与穆尔托到来,立刻猜测到北方的通道已经打开,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快带头曼单于离开!快!叫所有部落首领,带着族人回草原。”
坻崿对着穆尔托、蛊颌说道。
穆尔托听到坻崿的话,连忙点头,一路上的混战穆尔托都亲眼见到,而且看着头曼单于的伤势,也需要立刻回去治疗拖不得。
“我可以杀死这些中原人!”
蛊颌听到要离开,心有不甘的怒吼道,想让穆尔托、坻崿带着头曼单于先北上,他要留在这里,带着族人与中原人,决一死战。
否则一路上,死在这里那么多族人,他们的仇谁来报!!
大雨中。
坻崿听到蛊颌的话,满是雨水的脸颊转过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蛊颌,这一刻坻崿都有了杀死蛊颌的念头,而且他未必没有这个实力。
“蠢货!等你与中原人都死在这里,我会把你所有女人,都送给东胡与月氏求和!”
坻崿面目狰狞,一字一句的说道。
论年纪,坻崿虽然不如蛊颌,但论力量与魁梧,坻崿却并不弱于蛊颌,而且,坻崿有脑子。
说完。
坻崿没有再理会蛊颌,与穆尔托一同率领部落内的精壮男子,护送头曼单于撤退。
蛊颌见状,也只能心有不甘的看着四周一眼,随后看向头曼单于过来的南方谷道,愤恨的调转战马,带着部落男子一同离去。
整个云中山脉中。
磅礴大雨不停,雨雾之下,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匈奴人撤退,整个战场的啸杀声与喊声,缓缓消散,边骑将士纷纷追杀着零星匈奴人,三五人围杀一人,几乎没有哪个匈奴人可以反抗,就算一些魁梧壮硕的匈奴男子,都双拳难敌多人,没有其他族人在,最终被边骑将士乱剑砍死。
轰~~!!
随着刷刷刷的落雨声,白衍拿着秦剑,走在整个山脉中,看着谷道内一路走去,密密麻麻的尸体,无数边骑将士与匈奴人,倒在血泊之中。
血水染红整个谷道,即便天降暴雨,都难以洗刷。
当一个个仅存的匈奴人死在边骑将士的剑下后,一个个边骑将士都劫后余生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大雨中,没有一个边骑将士后悔,也没有一个边骑将士害怕。
即使面对那么多边骑将士的尸体!
他们不杀匈奴人,匈奴人南下后,第一个祸害的就是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妻儿老小,匈奴人若是南下,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一战,在所难免!
这一战,避无可避!
这一战,也与曾经诸多与匈奴交战一般,死了很多将士。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这一次,又杀死了无数匈奴人,这是继十年前李牧将军大胜匈奴后的,又一次大胜。
雷鸣之间。
一个个边骑将士瘫软的坐在满是血水的地上,喘息着,恢复体力,看到白衍,又纷纷起身。
白衍没有说话,看向这些将士一眼,随后顺着布满身体与血水的谷道,一直朝着北方走去。
匈奴突然离去,给白衍一股不好的预感。
沿途所有边骑将士见状,也纷纷跟在白衍身后。
半个时辰过去。
白衍率领满谷的边骑将士,抵达云中隘口的时候,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不下数千匈奴人的尸体,还有整整五千边骑将士,安静的倒在血泊中,五千边骑,无一活口。
暴雨下。
白衍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幕,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脸颊落下,原本这五千人,在计划中凭借着大火,足够拦住匈奴大军。
火灭之时,其他地方的援军,也早已到来驰援。
然而一场大雨的到来,却让计划出现变故,也让这五千边骑将士,全都留在这里。
五千个边骑将士,没有一个选择逃跑。
连绵不绝的大雨中,白衍看着一眼望去,数不清的边骑将士尸体,久久无言,而当看到隘口下的一个黑影,神情一震。
当一步步来到隘口关门时,看到被挂在上面的头颅面孔后,白衍怔怔的望着,望着猗坊头颅上的面孔,其眼神似乎带着一丝不甘,一丝愧疚,白衍缓缓闭上眼睛。
“将军!”
“将军!!!”
边骑中,不少将领看到猗坊的头颅时,赤红着眼睛跪在地上。
“啊啊啊啊~!!”
一个个边骑将领与将士,这一刻,全痛哭着,悲痛的吼叫着。
边骑,曾经的赵边骑经历,曾经作为赵国之中,唯一一支能倚靠的大军,其中的种种经历、种种过往,只有边骑将士能体会,当看到曾经他们的将军之一的猗坊将军,死在面前,头颅被挂在隘口大门下,和猗坊经历过种种的诸多边骑将士,其中的悲痛对于边骑将士而言,难以言喻。
“把猗坊将军的首级,放下来!”
白衍开口说道。
说完,白衍转头看着下着暴雨的天空,转过身,看着来时方向,被血色染红的谷道。
一个时辰后。
夜色随着电闪雷鸣,降临在整片大地。
第二日。
随着天际划过一道黎明,烈日逐渐升起。
沃阳城。
随着南方的天际出现一丝黑影,虽然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紧接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支数量无比庞大的大军,大军之中,无一例外,所有士卒全都穿着边骑将士的衣甲。
让人意外的是,随着时间过去,大军越靠越近,映入眼帘的是,大军中不少士卒,都是一个个女子模样。
杂乱无序的大军队伍内,此刻满是嘈杂的议论声。
“终于回到沃阳了!这身衣甲累死了!”
“是啊!快点走,终于回来了,希望日后郡尉白衍,不要再这般折腾吾等百姓,让吾等安稳度日。”
“这几日吃也吃不好,整日都在走,累死了,等会到家,说什么都要吃个饱,睡个安稳的觉!”
“别说那么多了,快回去再说,那么多日不在家,家中就那点东西,万一被偷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早知道就不该相信那白衍,哎,不让收拾东西,那万一丢了东西该如何是好!”
“可不是!先别说了,等真丢东西吾等就去报官,希望到时候那白衍能替吾等找回来!”
嘈杂声下。
无数乔装打扮的沃阳百姓,纷纷来到沃阳城下,随着见到城池,每一个百姓脸上,都透露着喜悦,以及少不了些许言语的抱怨。
数日的忙碌与劳累,还有无家可归的那种颠沛流离,让所有人都不好受,眼下回到熟悉的地方,放松开心之余,很多人都纷纷毫无顾忌的诉说着这段时日以来,积压在心底的不满。
紧接着,在打开的城门中,无数百姓纷纷涌入城内。
随后。
呼吸之间,原本满脸喜色的沃阳百姓,进入城门后见到的一幕,让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看到眼前场景的沃阳百姓,全都彻彻底底的傻眼在原地。
在所有率先进入城门的百姓目光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眼望去延伸到街道尽头,密密麻麻,全都是一动不动熟睡的布衣将士,一个个将士脸上带着疲惫,就这般躺在街道中硬邦邦的地上睡觉。
明明在街道两旁,便是空荡荡的商铺与房子,明明整个城内,全都是空房!!!!
但所有边骑将士都没有进去。
更让百姓错愕的是,那些将士无一例外,身旁全都是血红色的泥土,在其腰间,除去兵戈利剑外,还绑着一个个依旧带着鲜血的头颅,看仔细后,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头颅......全都是匈奴人!!!!
匈奴人的头颅!!!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百姓。
这一刻,全都怔怔的站在城门前,无比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