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鲜血一点点渗出,油灯下,只见鲜血如丝般绕着浅浅的印记走了一圈,盛言楚好奇的用手指去按印记,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待视线清明时,发现他已经身处前世花了三十五万全款买下的单身小公寓里。

“我这是……穿回来了?”盛言楚又惊又喜。

小公寓里的摆设和地震前一模一样,面宽三米的客厅右边的小餐台上还咕噜咕噜的烧着火锅。

他欣喜的走过去掀开锅盖,一股辛辣诱人的香味瞬间袭来,勾得他口水涟涟。

正准备拿筷子坐下来大吃一顿时,盛言楚愣住了。

不对!他的手……

“我到底有没有穿回来啊?”

望着小小的手,再环顾熟悉的小公寓,盛言楚眼里多了份探究的意味。

他赶忙去看手臂上的印记,一按,整个人嗖的又回到了盛家茅草房内。

如此反复几次实验后,盛言楚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幼童没有的得意笑容。

——他!有!金!手!指!了!

小公寓的进出入口应该是他手臂上那个已经暗淡的印记,想进来时只需按一下,脑中并想着小公寓三个字即可,出去同理。

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在小公寓里来回观察,他发现落地窗外漆黑一片,大门从里边根本就打不开,而小公寓里灯光明亮,忽然他脑中闪过一道光。

插电火锅炉还冒着热气,这就意味着这个跟随他穿过来的小公寓是通电的,只不过他穿来老盛家之前只交了一千块钱的电费,这些电不知道够他用多久?

“咕噜……”

盛言楚摸摸瘪肚子,余光哒哒的飘向烧的正旺的火锅炉子。

炉子旁摆满了一碟碟蔬菜肉类,在盛家七年的打磨中,他发现他不仅对牛肉鱼丸馋了嘴,就连香菜和生菜他都想吸溜一口吃完。

不怪他有这想法,实在是盛家所在的水湖村土地太贫瘠了,像老盛家先前做生意富了家后手中也不过才有十五亩水田,其余人家顶破天了才五六亩。

村里的旱地是多,但因为天热缺水的缘故日常是很难种活蔬菜。

旱地便宜,一亩二两银子,可就是这样的价钱,村里的人也难拿出银子置办旱地。

水田珍贵,村里的人当然舍不得拿好地种菜,旱地又几乎种不活,这就导致水湖村周边的蔬菜少之又少。

为了饱腹,水湖村附近山头的野菜成了家家户户桌上的常客,可即便是这样,绿蔬依旧少得可怜,没办法,就那么几座山却要养活一村子的人肯定供不应求,何况野菜也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一年总有那么几个月,他家饭桌上是见不到丁点绿色的。

至于牛、猪、羊肉,那就更别提了。

耕牛在嘉和朝价钱十分昂贵,听他舅舅说一头青壮的黄牛要价三十多两呢,平常人家是买不起的,更别说杀了吃肉。

据他所知,整个水湖村就只有两户人家有耕牛,一是老族长家,二是老盛家,可惜他爷是败家子,去岁为了给他小叔相亲愣是将黄牛给卖掉了。

就单论卖牛也有讲究,他清楚的记得他爷卖牛时废了好大一番劲,又是去官府报备,又是花银子托关系找牛贩子讲价,等找到了买客,他爷还要掏银子去官府备案,如此辗转多次才将黄牛卖了出去。

猪肉他倒是吃过几回,但机会极其少,大部分是在年节时分他娘才会去镇上割一斤两斤的肉回来。

至于羊肉,抱歉,他这辈子在古代还没见过一根羊毛。

鉴于以上缘故,在知晓自己有金手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能饱餐一顿了!

盛言楚吸了吸口水,将碟子里的菜一股脑倒进锅里,实在馋的紧了,他顾不上沾油碟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现在的身子还小,又多年未食大量的荤腥,吃了两碟子牛肉后,他停下来去夹生菜,可这一夹,他眼睛都快抡圆爬出眼眶。

“这碟牛肉不是已经吃完了吗?”盛言楚不敢置信的揉眼。

只见两碟刚被他吃完的牛肉现下好好的摆放在那,他颤着手将碟子里的牛肉全部倒进火锅,再将碟子放回原位时,牛肉又添满了。

盛言楚乐不可支,一一的试过所有的菜后,他简直喜悦的想喊娘。

“这小公寓里的东西莫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为了证实他心中的猜想,他将小公寓内所有的电器都打了开来。

上下两层跑了一趟后,尚且七岁的盛言楚小喘了口气,小心的踩着凳子静静的看着电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估计过了半个小时,他脑袋都抻酸了也没见电表跳动一下。

所以小公寓真如他想的那样?盛言楚拍了拍狂跳的小心脏往沙发上一摊。

望着明亮如白昼的屋顶,盛言楚有史以来觉得穿越到老盛家似乎并不坏。

有了小公寓做后盾,他以后可以趁他娘熟睡后来小公寓温书,这里的电用不完,倒省了家里的灯油钱。

灯火明亮也有利于他的视力保养,他现在才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用眼不当近视了可就废了。

最重要的是他再也不用为吃食发愁了!

越想越兴奋,盛言楚竟在小公寓的床上甜甜的睡了过去。

翌日天一亮,程有福领着大儿子程以贵来到盛家。

“楚哥儿还没起么?”程有福招呼大儿子去帮程氏挑水,又将婆娘乌氏交代他带过来的绣样拿给程氏。

程氏接过绣样,往西侧茅草房看了一眼,笑道:“楚儿为了顺利拜康夫子为师,昨夜苦读了半宿的千字文,估计是累着了,我去喊他起来。”

挑水经过的程以贵忙往缸里倒满水,大声吆喝:“姑姑,你歇着吧,我去喊楚哥儿。”

程以贵今年十二岁,长得高又壮,还没等程氏说话呢,程以贵就已经大步蹿到了程氏前头。

“楚哥儿……楚哥儿……”程以贵嗓门大,隔着窗将小公寓里睡得七荤八素的盛言楚震醒了。

盛言楚一个鲤鱼打挺,慌慌张张的从软和的床上爬起来。

“来了!”

一按印记,下一秒他人就出现在茅草房中。

“咦,楚哥儿你早起来了?”推门进来的程以贵看着衣裳整齐的盛言楚有些惊讶,“既起了赶紧过来吃朝食吧,我爹都打听过了,今天镇上两所私塾都开门招学生,咱们得抓紧赶过去,别误了时辰。”

盛言楚小脸泛红,支支吾吾道:“贵表哥先过去吃吧,我马上就来。”

程以贵没做他想,以为盛言楚是胆怯等会见夫子,便上前去揉盛言楚头顶圆圆的小鬏,哈哈大笑道:“楚哥儿别怕,万事有我在呢,康夫子若不收你,那我就陪你去廖夫子那。”

顿了顿,程以贵悄咪咪低下头:“我爹瞒着我娘将家里的银子都带过来了,我俩便是去廖夫子那读书用的束脩都是够用的。”

盛言楚知道程家舅舅待他如亲子,可这般花心思为他的前程奔波,他心里感动之余还有些担心。

“舅娘她……”

程以贵笑:“我娘那自有我爹摆平,不过我们若是能去康夫子的私塾读书就更好了,我爹在镇上做零工的这些年,对两家私塾有点耳闻,廖夫子到底是年轻秀才,不比康夫子沉得住气,再者,康夫子手底下的学生少,咱们去了他那,于功课上能多受一点他老人家的指点。”

“我也是这么想着。”盛言楚拿水葫芦舀水进竹筒,又撇了根柳树枝漱口。

程以贵有模有样的跟着盛言楚学,也撇了根柳枝在嘴里来回擦,擦了几下后口气的确清新了不少。

盛言楚咕了口凉水吐出,头瞥向一旁的程以贵,不解道:“贵表哥不是接了镇上酒楼的活么,这会子怎么又想着去读书?”

他这个表哥虽生的魁梧憨厚,手脚却灵活,几年前在别处开蒙后死活说不想走科考,没办法他舅舅只能将人领回家,后来跟着舅舅在镇上做零工,不想今年又生出了读书的念头。

程以贵挠头,黝黑的脸庞上显出一抹不自然,盛言楚眨眨眼,问道:“莫不是菊表姐的亲事刺激了你?”

“你咋知道?”程以贵惊得往后直退。

盛言楚叹了口气,奶声奶气道:“我听我娘说的,前些天镇上的钱家派媒婆来老盛家下聘礼,我跟娘过去观礼,不巧听到媒婆在后院跟人闲聊,听她说原给钱家定的是别的姑娘,那姑娘生的不差,厨技女红样样都好,唯独有只眼睛是瞎的,我一听,这说的不就是菊表姐吗?”

程以贵气得捶地,愤愤道:“这媒婆嘴真碎,我爹包了半两银子让她别声张,她竟还!”

“不瞒你说,我家跟钱家先前是有结亲的意思,我爹都说了多给我姐备点嫁妆去钱家,眼瞅着事儿能成了,谁知媒婆找上门说钱家那长子看上了旁人家的姑娘,我姐她的亲事只能悄摸摸的给退了,我姐已经十五了,再没婆家要,她这辈子可就……”

“所以表哥想考个功名出来为菊表姐撑腰么?”盛言楚歪着头问。

程以贵点头,不甘心道:“若我有功名,我就不信钱家人会不要我姐,哼,到那时有我在,我姐想要啥样的儿郎没有!”

“表哥有这般上进心是对的,只不过……”盛言楚端了个木墩坐过来,低声嘟囔,“只不过菊表姐这回没嫁进钱家也是对的……”

“这话怎么说?”

盛言楚拿起一卷杂面煎饼,撕成小块慢慢的嚼:“这不是我奶来我家闹时说漏了嘴嘛,说我小姑姑肚里有了小子,钱家着急娶人,想必对小姑姑的事是知情的,表哥,你且说小姑姑肚子里的小子是谁的?”

程以贵握紧拳头:“自然是钱运宏的!”钱运宏就是钱家长子。

“好哇!”程以贵虎着脸低吼一声,“我道他为什么突然要毁亲,然后早就跟别人勾搭上了!”

程以贵气得吃不下,转头想跟厨房里的程有福告状,却被盛言楚拉住。

“这事可不能让舅舅知道。”盛言楚劝道,“何况我小姑姑已经嫁过去了,舅舅若再去钱家闹,伤得是菊表姐的名声,至于钱家和我小姑姑,他们顶多被人骂几句寡廉鲜耻罢了。”

程以贵脸涨得通红,烦躁道:“理是这个理,可我就是受不了这个气,还有,我姐因为这桩婚事哭了好几场呢,我这个做弟弟的却不能为她分忧一二……”

盛言楚满腔读书心思,便小大人似得敲打程以贵的头,道:“所以贵表哥要发奋读书呀,等来日有了功名,咱们给菊表姐相个十里八村最好的人家。”

“你小子倒是口齿伶俐。”程以贵笑了,琢磨了下道,“我听你的,这事暂不跟我爹说。”

“快吃~”盛言楚热情的将面糊汤往程以贵跟前推,眉眼弯弯道:“贵表哥开过蒙,跟我说说开蒙的事呗,省得我等会在康夫子面前漏了陷。”

程以贵轻笑一声,见面前小娃声音清脆眼眸精明,难掩遗憾道:“我七岁的时候若有你这么好学,这会子歹说也是个童生了……”

盛言楚嘿嘿笑,边吃边催促程以贵赶紧传授他拜师的经验。

厨灶这边,程有福在底下添柴火,程氏在上边烙饼,旁边的竹筛里放着几张才烙好了饼,这些饼除了用作朝食,剩下的是预备着给爷仨去怀镇的路上吃的。

饼用的杂面,里头掺了腌制好的马头兰叶,马头兰味略苦,不过焯水晒干后腌制就会变得清香爽口。

“等过了清明,我去摘些新鲜的马头兰回来给大哥包饺子吃。”程氏麻利的揭开锅里薄薄的菜饼,笑吟吟的邀请,“届时让大嫂带着菊姐儿还有几个哥儿一并过来尝尝,我屋里还晾着两只楚儿去年冬天跟人在山腰上打的鸟雀儿咸肉,回头切碎了拌在饺子里好吃的紧。”

程有福将视线从不远处和睦相处的俩表兄弟身上挪开,闻言婉拒:“妹子你带楚哥儿不易,还是留着给楚哥儿补身子吧,你大嫂也说了,让你少做些绣活,别年纪轻轻弄伤了眼睛。”

程氏笑着颔首没再往下推说,大哥和大嫂都是好的,这些年帮衬她不少,多年说不出口的恩情她牢记在心便是。

“大哥,我还有一事拜托你。”程氏突然停下将银钗子拿出来双手奉上。

“你这是干什么?”程有福咀嚼饼的动作一滞,“不是说好了楚哥儿的束脩先让我垫着吗?我家里又不急着用钱,你不用着急还的,何况这钗子是娘留给你的嫁妆……”

程氏抿了抿唇,僵着手硬是把钗子塞到了程有福手中。

“德哥都不着家,我梳妆打扮无用,想着楚儿没笔墨,大哥就替我去当铺走一遭吧,能当多少是多少,好给楚儿添点读书用的东西,对了,大哥切莫死当,这钗子我日后还要我家德哥赎回来的。”

程有福叹了口气,对于盛元德这个妹夫他反正是看不上眼,只可惜唯一的妹子一颗心都留在那个狗崽子身上了。

饭毕,程有福带着盛言楚和程以贵出发去镇上。

水湖村没牛车,三人走了半个多时辰后才搭上别村的牛车,跌跌撞撞坐了一个时辰的牛车后,三人终于来到怀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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