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上京第一场雪(1 / 1)

上京。

昨夜上京城迎来第一场雪,雪下得倒是不大,就是地面结了冰,人走在上面儿直出滑溜。

还有马车。今儿个马车也不好走,马儿能稳住,但车轱辘却不听使唤,想往哪儿滑往哪儿滑。

卯时不到,朱雀门前正街出了好几场“车祸”,车架子撞车架子,车轱辘卡车轱辘,好歹马儿没受伤。

可外面儿冷啊,车上之人都不愿下车,几方僵持之下,马车越堵越多,越堵越长,倒成了朱雀门前一道景观。

“大人。”一家马车前,小厮急得出了汗,“车轱辘卡死了,若是强行拉出来,怕是要伤到您,您要不......”

话音刚落,季本昌从车厢中探出头来,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这离朱雀门还有一段脚程,是当真不想走。

他下马车后弯腰瞧着两个“紧密相依”的车轱辘,不满道:“本官车驾次些,撞车损坏的也是本官这车轱辘,当真是受气!”

身后几个车厢之人见他都下了车,也不好意思再坐着,纷纷顶着寒风下了马车。

“季大人——”

与他撞车之人也下了车,季本昌定睛一瞧,好一个冤家路窄,“岳大人,您工部马车当真硬朗!跟您身子骨似的。”

岳震川早已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不气反笑。

“季大人若是愿意,本官这便命人将您座驾拉回工部,三日后归还,保管与本官座驾一般硬朗。”

季本昌一听,竟还要他等上三日?立刻阴阳怪气道:“本官可养不起那般贵的马车。”

铺张浪费!贪图享乐!奢靡歪风不可取!

“季大人说笑了。”岳震川不再与他争辩,将双手缩到袖子中后平举至胸前,“卯时要到了,走吧季大人。”

一群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卯时前踏上金銮殿前的“通天梯”。

金銮殿就在眼前,倒也不必似方才那般急了,众人放慢脚步,谈天说地,一抬头,便瞧见了站在台阶上,身着刺绣黑袍之人。

嗯?刺绣黑袍?

金銮殿前的刺绣黑袍,还能有谁?不就一个陛下身旁伺候的大太监——洪公公吗!

“坏了!”百官对视一眼,心道不好。

“往日陛下都是卯时一刻才来,今日怎的洪公公都站在金銮殿前了!”

“陛下今儿个来早了!”

“什么叫陛下今儿个来早了?是我等今个儿来晚了!”

“还争什么?赶紧跑啊!”

守在“通天梯”两侧的将士顿时感觉面门一凉一凉又一凉——百官身手矫健,提袍便是一个冲刺,刮起一阵阵刺骨之风。

洪公公见状往前迎了两步,“哎哟——奴才的大人们呐,你们可总算来了!陛下都等你们有一刻了!”

“洪公公,让让!”

百官争先恐后往金銮殿中挤,生怕最后一个进金銮殿。

洪公公给他们殿了后,见人到齐后,扯着嗓子喊道:“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地伏身行礼,脑门子的汗至往金砖上滴——不是热的,是惊的冷汗。

天子未发话,他们也不敢起身,纷纷在心中猜测着天子意图。

方才进来得急,无一人敢抬头看天子神色,也不知天子今日早早来金銮殿,到底所为何事?

有些官员更是吓得心慌不已,在心中将近来犯过的错给理了个遍——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错处,不至于此吧?

“众爱卿平身。”天子声音传来,文武百官如蒙大赦。

陛下还唤他们“爱卿”,听陛下嗓音也不似有怒。最近边关好像也未生战事,所以......陛下单纯睡不着,出来溜达?

“谢陛下——”

百官一齐起身,还是季本昌胆子最大,小心翼翼抬起眼皮瞧了天子一眼。

偏偏就这一眼,让他与天子视线相接,想挪都挪不开。

“季爱卿有话说?”天子嗓音含笑,季本昌福如心至。

他出列行礼,恭敬道:“回陛下,昨夜京中骤寒,臣未算计好出府时辰,今晨道路又结了冰,导致臣路上耽搁了时辰,还望陛下恕罪。”

天子“嗯”了一声,“无碍。”

这下季本昌直接将天子心思揣摩出八九成,大胆赞道:“今日严寒,但老臣见陛下面色红润有泽,陛下实乃真龙天子,有龙气裹身,不畏严寒!”

他并未直接问天子是否有喜,而是旁敲侧击,不少人暗中想着,还是季本昌这厮会说话。

果不其然,天子哈哈一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龙气乃一回事,喜事,又是另一回事。”

季本昌果然猜对了方向,抬头道:“陛下之喜乃大周之喜也!但老臣愚笨,还望陛下提点一二,让老臣有机会与陛下同喜!”

好一个季本昌,好一个连环拍马。

文武百官对他这手不得不服。

天子此时也不再强忍笑意,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展开道:“沈爱卿给朕来了信,昨日收到的。”

沈爱卿?

有不少人恍惚了一瞬,随即立刻反应过来,陛下口中的“沈爱卿”,便是柳阳府同安县县令——沈筝。

但上次稻种与棉布之事才过去多久?那沈大人真是一刻不歇,日日搞功绩?

这将他们置于何地?几个小心眼之人顿感不悦,偷摸瘪嘴。

这样下去还了得?是不是待那沈大人回京,他们这些人都得看她的脸色过活?想想都有些窝囊!

天子见百官面色不一,沉了嗓音:“棉布作坊如今已在修建,正如沈爱卿之前所言,作坊由她、同安县衙与同安百姓出资,她出资六成,县衙三成,百姓一成。”

有人一听更不爽了。

合着那些地里刨食的平头老百姓都能分得一成,他们这些日日为大周生计奔波之人,却连点汤都喝不到?

哪有这般道理。

但季本昌却觉得事儿不是这么回事儿。

若只是布坊修建与出资,陛下怎可能喜悦至此?

他双眼轱辘一转,凭着职业嗅觉找出了事情关键所在:“陛下,老臣只是斗胆问一句,绝无争抢之意。就是不知沈大人这布坊分利......是如何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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