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庭煦说,在攘川之时她见过一次天空。
待过水牢也待过狗圈,除了用刑之人,她连谢扶宸都没怎么见过。常年待在黑暗的环境中她变得更加敏感。
她问过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她活着的价值是什么,为了受苦,还是为了让大哥屈服。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其实可以去死了。
的确有忍受不了酷刑想要哭想要求饶的时候,这种痛不欲生几乎遍布每一刻。她想死可死不了,谢扶宸有无数想都想不到的方法让她死不了也活不成。
可以说后来她对付细作对付政敌诸多惨无人道的手段,多是受谢扶宸的启发。
自己痛过才明白痛在何处,什么样的痛才最让人难以忍受。
“让我想要继续坚持活下来的,正是攘川的天空。”
三日没吃过任何食物的甄文君将最后的力气用在卫庭煦身上。她发现饿和无力都是相对而言的,只要粘上了卫庭煦她还是个浑身是劲儿的猛士。
两人从日出激战到日落,甄文君终于将最后一丝气力使完了,趴在卫庭煦身上喘气,赖着不想起来。
耳朵贴着卫庭煦的腹部,当卫庭煦说话的时候能从她的身体里听到声音。小时候她最喜欢这样贴着阿母听她说故事,喜欢转换各种姿势趴在阿母身子各处感受声音强弱的变化。
卫庭煦和阿母一样,无论她怎么压着怎么躺着都不嫌她,反而用指尖将她凌乱的发丝一根根地收拾好。
“那天谢家人将我和几位家奴带到山顶,让我大哥远远地看着。谢家人让我们站在悬崖边背对着他们,逼问我大哥问题,若是他不回答的话,数十下推一个人下去。他不是按照顺序推的,那人一直在我们身后走,有时候脚步停下来吓人半死却不推那人,反而将他旁边没有防备之人推下去。有时候还没数到十就推人,总之,很随意,想推谁就推谁,轻轻一点那个人就跌下万丈深渊。叫声当然很惨,我昨晚做梦还听到那声音了。”
甄文君不太确定卫庭煦现在对于攘川之难的态度。有时候觉得她完全不在乎,因为她能够将诸多细节一一说得无比清晰,且情绪平静。只有真正放下了才可能以此口吻追述。而有时候又觉得她是不可能忘记的,她话语是平静,可话中的用词看似轻松实则令所听之人毛骨悚然。
“然后呢?”甄文君眼前是卫庭煦小腹靠近腰的一处咬痕,咬痕很宽,宽到比一般烈犬的嘴都要宽一圈,应该是小时候留下的疤痕随着她的成长也在变化。变淡了,也变大了。
“然后,然后我就一直在看着远处的夕阳。那座山峰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它很高,站在顶峰的悬崖边上看夕阳,暮景桑榆燕雀南归,我竟看痴了。当时我便想,若是我能活着从攘川离开,我一定要将天下最美的落日余晖全都收入眼底。”
“你当时……不害怕吗?”
“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杀我。他们一直都在寻找更多更新鲜让我害怕让我开口求饶、动摇我大哥的方法,时间一长便看透了他们的把戏。只要我大哥一日不开口他们便一日不会真的要我命。就算将我推到了悬崖边也不会真正动手,他们要防的倒是我会突然跳下去,所以将我们双脚戴上脚铐,推人下去时才放手。”
那时的卫庭煦就已经很聪明,不过在这个点上夸她聪明的话似乎有点儿不妥。
“不过其他人倒是很害怕。”卫庭煦道,“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甄文君怕卫庭煦被她压难受了也不说,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平了把她搂到怀中,让卫庭煦枕着她的胳膊。
“刚才的感觉就像是攘川的天空。”卫庭煦侧身,手抚在甄文君的胸口,眼眸沉沉有些疲倦,却依旧有兴致和甄文君对话。
听到她如此说甄文君欣慰不已。
卫庭煦下半身对各种感觉的反应都很迟钝,在受到创伤时忍受度高,这未必不是件单纯的坏事。可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另一个问题让甄文君头疼不已。
她不想卫庭煦只能感觉到痛楚,正如她所说,世间有无数种能感觉到快乐的方式,她们二人共同探索的正是最简单最原始最直接的快乐。这是每个人与生俱来都能体会的,卫庭煦也应该拥有。甄文君想将世间最最美好的一切都给她,何况是她本来就应该拥有的。
那枚药甄文君早就炼好了,在汝宁当卫庭煦第一次直言告知感受不到敦伦之乐时,甄文君就开始遍寻医书,结合诸多医理典籍想要研制一枚能够扩大感官体验的药物。此药的想法最早来自芙蓉散,她知道芙蓉散有怎样的功效,只不过碍于成瘾性和对身体颇有副作用不可能为了贪图一时之乐让卫庭煦服下。
普通的催情药物也不可,甄文君想要做的是帮助卫庭煦一点一滴修补创伤恢复正常的感觉,而非以药物刺激让她身子负荷更重。
有没有一种药可以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她相信一定会有,一定能够研制出来。
她称它为“极乐丹”。
炼成之后甄文君用在自己身上尝试效果。
此丹乃是外用,想何处敏感便融在那处。无论是痒、痛、冷、热都变得更加敏锐清晰。如此一来将此丹投入桃源深径之内所触所感亦会大大增强。
踏上万向之路是一趟筚路蓝缕艰难卓绝之旅,若是分心,极有可能因大意而丧命。所以这一趟甄文君一直没有将极乐丹拿出来,打算大获全胜返回汝宁之后用来庆功。到那时候尽情和她相磨岂不是最大乐事?
没想到第一次拿出极乐丹并不是为了庆功,而是为了在死前没有遗憾。
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极乐丹推入卫庭煦身体之中,很快便开始发热。甄文君只是稍稍抵弄了一番,竟淋出了些热液,这是之前完全没有过的。
“有感觉吗?”
“一点点。”
“什么感觉?”
“热。”
“还有呢?疼吗?”
“并不。”
“除了热之外呢?”
卫庭煦闭着眼并不说话。
“你莫觉得我在消遣你。这极乐丹只有我自行试过,你我体质不同,就怕药性太强于你有损。你一定要将最最细小的感觉都告知于我,我才好知道该在何处改进。”
卫庭煦被她耸得颠动了几番,紧紧地扶住她的肩膀,差点儿脱力翻下。甄文君急忙将她抱稳,手中不敢再动作,想要退出来。
“继续……”
“嗯?”
卫庭煦缩着肩头,压在甄文君皮肉上的指尖向内施了些力。
“别出来。”卫庭煦细碎的头发被汗水沾湿了些贴在泛着桃红的脸上,微微张开的双唇红艳欲滴,又虚弱又焦急地告知甄文君,“刚才那处,很对。”
那便是灵丹有效了。
甄文君大喜,将卫庭煦抱入床上颠鸾倒凤,沉迷在粉颈花团之中。身下之人双眼微眯风情仰受。花心之中赤珠丰肿,往返磨拨碾水声澌澌。甄文君于幽谷前蹀躞,卫庭煦自行迎合,细腰扭摆吞指入谷,轻搅热汤春露潺潺。试探三两而后推挃,急抽慢磨深深浅浅。
卫庭煦扣着甄文君后背的手指张又合,在捣动中想要抓住些什么,被甄文君一次次提拎推压,猛然撞中了要命之处竟失口喊出了声。
药性略过强,甄文君有些后悔,第一次使用应该先减半推抹,待下次已有经验之后再使用整颗。
卫庭煦所说的“一点点”恐怕不能单纯用真正的“一点点”来理解,若只有轻微感受应该不至于缠着她不依不饶,累得两人耗尽了所有体力才勉强作罢。
甄文君抱着卫庭煦,从船舱的小小窗口能看见海面。
一日又将过去,夕阳西沉,如今壮美的天际和海面很快就会进入幽静而恐怖的夜晚。
卫庭煦从未经历这番激烈的云雨,幽谷之中隐隐有根连着地脉的事物在不住地跳动着,这跳动并不强烈,但每一回跳动都好像踩在裸露的伤口上,又痒又麻。她抱着甄文君的腰很快进入了睡眠,甄文君拉过毯子将她盖起来。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第二日太阳还未浮出海面,卫庭煦腿心磨着甄文君的大腿将她磨醒。又一番湿漉漉的征讨,药效已过敏锐度下降,不过还有些残存的感觉。直折腾到卫庭煦的腰也要断了,疼痛感占据上风,才认输投降。
“不可操之过急,伤了身子。”甄文君帮她洗净身子。
已经没有可饮用之水,更不用说洗漱的水了,只能从海里打来海水尽力过滤之后使用。
“我可不急。”卫庭煦躺在床上将长发沿着床边垂下,甄文君坐在床下帮她清洗长发。在她心中卫庭煦永远都是玉叶金柯不赀之躯,即便陷入绝境,甄文君也不想卫庭煦沾上任何的污渍。
听罢她的口是心非甄文君淡淡一笑,抬头吻她。
一个吻离开,卫庭煦半晌才睁开眼,依依不舍,以为这个吻有多绵长。睁开眼见甄文君得意地笑着看她,完全是恶作剧得逞顽皮之态。
大概是知道命不久矣,卫庭煦亦不再建起坚固壁垒,这两日她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从小到大,关于她自己关于卫家,也关于甄文君。
她说从未想到这次的重聚竟会把她们俩的关系带到如今的地步,当初一心想要寻回恩人时只是想要报恩罢了。
“随后发生的一切,出乎意料,却又是情理之中。”
甄文君慢慢地帮她梳头将缕缕青丝细致地打理。
如今的卫庭煦何等信任她,将她内心的恐惧、挣扎、回忆和欢愉,将这所有私密而宝贵的一切交付于她,而她呢?
甄文君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要不要告诉卫庭煦她真实身份。告诉她她并不是什么救命恩人。
这是她们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隔阂。若是不点破,可能到死的那天她依旧是在欺骗卫庭煦,他日下了黄泉,又有什么脸面与卫庭煦重聚?
但若是说破,就连最后这一点点温情都将难以继续,甄文君不想凄苦而死。
最初的真相和谎言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现在她全心爱着这个女人,死心塌地地想要对她好,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想到有她在身边,甄文君能去任何地方。
就连死亡也不惧任何威胁。
幸好。
幸好甄文君没在饿到意识恍惚之时做错误的决定,没将她隐瞒多时的真实身份抛出是多么明智。
因为在第三天,她们真的看到了陆地。
饿得头昏眼花的小花站在瞭望台上一直注视着茫茫的海面,随着日子一天天过,死亡的阴影越来越清晰地笼罩在每个活人脸上,小花心急如焚。
她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比如如果当初没有来万向之路就好了,如果坚决反对甄文君的提议就好,如果在女郎最开始要谋划大局时阻止她就好了……小花胡思乱想着,以至于看见陆地的时候以为是幻觉。
左堃达的脚已经烂了,幸好有仲计为他治疗,否则早就废了。不过继续在海上飘的话可能依旧只有断肢保命这一条路。提到断肢他是犹豫的,有什么好保命,他这命还能保得住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手断脚总难逃一死,还不如留个全尸。
人之将死,脸皮变厚。
左堃达去找阿喜娘子告白了。
阿喜娘子自上回落水后身子一直都很不好,咳嗽不止。阿燎日日夜夜照顾她,大抵是因为心中忧闷,无论吃多少汤药下去病情也难有起色。
这日阿燎带她出来吹吹风透气,去给她寻披肩的功夫左堃达来了。
“我喜欢你,能嫁给我吗?”左堃达问她。
“不能。”阿喜娘子爽快地回答。
“哦。”左堃达走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某个娘子,为了她差点搭上性命,对方却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左堃达难受又无奈,脚更痛了。和船上的人打架赢了一口酒回来闷头喝,想把自己灌醉。可怜这一口酒下肚除了更饿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
左堃达哭昏在甲板上。
仲计请求和小花独处一晚,小花不答应。
“我命不久矣。”仲计嘴唇干裂全是血口,说一句话喘三下,“可鬼鸠之毒不解,我死不瞑目。就让我在死之前最后和鬼鸠一搏吧。”
“你想要做什么。”
“从你后背沿着脊椎切开,一次性将毒血放出来,然后缝合注血。”
“注血?注谁的血?”
“我费了好大功夫调制而成的血,精心保存至今。先前我早就想要这么做,只是害怕失败让你丢了性命。如今已无后顾之忧。”
“……你没后顾之忧我有。我不答应。”
“莫非你想要毫无价值白白死去?”
“我要保护女郎的安全,我不会死。”
“只要卫庭煦不死你就必须活着,是这样吗?”
“你干什么去?”
“我去杀了卫庭煦。”
“你可别发疯。”小花将她拽回来本想要阻止,没想到这么一拉扯仲计就像一片薄薄的纸片,一拉就倒,脑袋重重砸在船板上昏了过去。
小花将她捆起来时琢磨着应该把她杀了,肉全都片下来给女郎吃。仲计太瘦,就算将所有的肉都剔干净恐怕也装不满一小盆,女郎能吃几天?还要白白搭上仲计性命。
当小花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一直在为不杀仲计在找借口。
无论女郎能吃多久,保住女郎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可如灵璧一般将卫庭煦以外的人放在心上,否则便是忘恩负义。
所有一切都为了女郎。
“为什么不下手。”仲计不知何时醒了。小花的刀迟迟未落。
小花站起来就要离开,仲计道:“你早就发现了吧,我并不是个孩童。我亦是中了毒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中的毒名叫‘返魂之水’,能叫人年龄倒长。十年前我看上去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娘子,现在倒变成了幼童。”
小花:“我不知道,我也没想知道。”
“哦?那你那日为何要问我是否会用弓-弩?我会什么不会什么与你何干?”
小花没再说话。
“如果还能活下去的话,再过几年我就会变成婴孩,继而死亡。我一直在找一个人,很多很多年都未找到,只有一条线索,那人中了鬼鸠之毒。”
“你认错人了,我从来都不认识你。”
“我的容貌也变了许多,你如何肯定一定不认识我?”
小花回头,毒素在她的脸皮之下浮动着,就像有无数只虫在耸动身子,想要冲破皮肉。
“这世上,我只认女郎一人。”
小花站在瞭望台之上一天一夜。
就要死了,她多想死在卫庭煦身边,即便同赴黄泉她也能够在黄泉路上保护女郎。
可惜女郎身边另有她人,想必再也不需要她了。
就在她心灰意懒之时,大陆出现在她眼前。
“女……女郎!”在确定自己并非眼花之后小花第一次兴奋地大叫,船舱内的卫庭煦和甄文君同时听到了她的声音,立即穿衣下床。
可以让小花这般兴奋,除了发现陆地别无它事!
左堃达阿希和阿燎及其娘子们,还有所剩不到两百随从全都来到甲板上。
所有人都饿得两眼昏花,海风大一些都能将其吹走,他们相互搀扶着远眺小花所指的方向,茫茫大海上的确有那么一个黄点。黄点越来越大,他们确定了,那是大陆!是他们的命!
欣喜若狂的众人相拥而泣者甚,嚎啕大哭着更甚。
甄文君百感交集,幸好她没有一时冲动将最大的秘密抖露,否则现在活了下来该如何面对卫庭煦?
倒是可怜了将自己剖了个干净的仲计和忍不住告白却被拒绝的左堃达。
登陆上岸,除了云中飞雪外其它的马已经被他们全宰杀吃干净了,幸好这儿有个集市,甄文君带人去集市里买了食物回来大吃一顿,吃到很多人呕吐却还在笑,还在不停狂吃。填饱了肚子大家都跑到小镇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终于不再摇晃,终于能够踏踏实实地做个美梦。
吃饱睡足之后两百人随从跑了一大半。这回差点儿赔上性命让大家看清了此路艰险,前方还有草原未过,真正危险的沙漠还没抵达,还有多少丢命的危险矗立前方可想而知。就算有再多高官厚禄等着他们也不干了,命没了再多富贵也没法享受。
甄文君早料到这些人要走,拦也没拦。胆小怕死的最好全走了省事,反正她们带了足够的银子,这个小镇上不仅有马市还能聘人,本地胡人虽黝黑瘦小,可看上去各个精神,在此处征集些随从负责赶车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不知道他们稀罕什么,什么东西在这儿值钱。
甄文君没有莽撞招募,而是带着阿希去市集里逛了一圈,这个地摊问两句那个商铺看两眼,不出所料,陶瓷玉器贵得离谱。甄文君当即决定卖掉一半的陶瓷玉器赚些车马人头费,还能减轻负担。
找到小镇贵族想要购买商贸权,得知小镇名叫锁达,乃是虎部北部小镇。这儿的人比古犀国人还要黑,塌鼻子厚嘴唇喜欢在耳朵上穿孔。人人都戴着珠宝黄金,只有贵族首领才有资格用玉。商贸权用两块玉就取得了,可比拿下古犀国要轻松得多。不用折腾回市集,贵族就将甄文君带来的货品全部买完。甄文君用这笔钱买了车马雇了人,打算休息几日后继续前进。
制备了一副地图连比划带猜的问了本地人,继续往东的确是骨伦草原。差点儿死在海上的甄文君一度以为被沐歌给诓了。
在锁达休整了七天时间,待所有人身体稳定之后便再次启程。有本地人做向导想要穿越草原没什么难度,这一路上蹑影追风不出十五日就将草原甩在了身后。
抵达骨伦草原最南端的小镇备息,再往前走锁达人便不干了,他们拿了剩下的一半酬劳便要返程。
“看来他们也害怕沙漠。”甄文君骑在拼命保下的云中飞雪之上,看着这些人折返,拿出万道罗盘摆弄。发现万道罗盘之上的白砂分布极为分散,几乎没有任何规律地散落在盘面上。
甄文君有些不祥之感。万道罗盘最里面那圈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暂未参透,似乎那才是最最重要的机要所在。
“走吧。”卫庭煦倒是毫无惧色,指引众人往沙漠腹地挺进。已经走到了库尔间什大沙漠的入口,没有理由回头。
他们买了骆驼也准备好了足够的水与食物,不惜重金聘了一位号称去过流火国的当地向导。一切准备就绪,前往最后的目的地。
本以为这次沙漠之行肯定比海上更加凶险难测,没想到刚刚踏入沙漠还没来得及遇险便先遇到了大大的尴尬。
甄文君险些“娶”了流火国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