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菱觉得江珠天真,不愿意相信这么荒诞的事。
怎么可能呢,就算陈冉再厉害,怎么可能逃出来,那么森严的一个地方,他怎么会有办法?!
那江珠怎么会知道?
薛菱直截了当问她,说:你说这些话我都不会信,嘴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都行。
你是怕了吧,才认为我在说假话,天真,你以为我没理没据会说这些?你不在,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情?薛小姐,天真的是你,你以为你离开江城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吗?
就凭你把陈家搅得天翻地覆,就冲这一点,陈家会放过你吗?不会,尤其是陈冉。
江珠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她对陈冉了解仅限于他是个心狠手辣又极其复杂的人,当然,也很极端。不然不会和她纠缠在一块,还提出和她进行那个荒诞的交易。
薛菱现在想来,因为那个交易,大概要付出代价的人不止陈冉一个,还有她。
可她不知道。这个代价是多大,是什么程度。
薛菱冷了冷脸,还是出于好心提醒她一句,说:你小孩还在医院,去不去是你的事情,我话就说到这里。
其他的不再多说。
江珠的身世背景,薛菱也只是听说过,说她是孤儿,无父无母,就是长得挺好看,被薛仁凯看上了,所以才勾搭到了一起,至于江珠是什么手腕,能让薛仁凯带进家门,她没兴趣了解。
薛菱对江珠没有一点好感,薛仁凯死后,她一改之前柔柔弱弱的性格,变成今天这样,可能是她装的好,连薛仁凯都没发觉。
薛菱开始怀疑江珠和陈家的关系,为什么陈冉的事情她这么清楚?
难道里面有她不知道的事?
程竟一直在车里等她,看到她平安回来,他才放下了心。
薛菱上了车就往他怀里钻,声音闷闷的说:程竟,我们回家,不要再留在这里了,我不想再待在这。
程竟询问她怎么了,她摇头,说不出来的样子。
见此,程竟也不再问,而是摸她的脸颊,说:那重新订机票,我们回去。
好。
回去路上程竟就在订机票了,他定完机票,又问她:刚才都说了什么,怎么一回来你魂不守舍的?
薛菱的手指轻轻颤抖。揪着他的衣袖,缓了缓神,说:江珠说陈冉有可能会逃出来,我担心他会报复。
程竟安抚她,说:不会的,别吓唬自己,他现在被关起来,怎么会从牢里跑出来,就算真跑出来了,也不敢轻易冒头,别怕。
薛菱也知道这不太可能,陈冉怎么可能能跑出来,他要是跑出来也会被发现。
薛家的事情其实处理的差不多了,主要是一些欠债,薛菱没钱帮薛仁凯还钱,她把薛仁凯名下能变卖掉抵债,就剩下一套房子给了江珠和那孩子,主要是给孩子的,至于江珠会拿去怎么处理,她不关心,反正该给的都给了。
他们很快回去,薛菱回去之后,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远离江城。她才觉得有安全感。
江城明明是她长大的城市,现如今变成她永远不想踏进一步的地方。
薛菱回学校正常上课,暂时把江城的事情抛之脑后,重新投入原来的生活。
她白天上课,晚上回家看电影打发时间,程竟这段时间比较忙,还要出差,不在家的功夫里,只有晚上有时间和她视频聊天。
程竟一个人住酒店,也是时常跟她报备,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她很放心他,不觉得他在外面会乱来,而且国外的氛围和国内是不太一样的,而且程竟不太习惯吃西餐,每次要是聚餐都是吃不够,都是空着肚子回家才能吃饱。
这也跟他痛风有关系,需要控制饮食,不能随便吃东西。
过了一周,程竟出差回来,薛菱生理期,肚子疼,请假在家休息。
程竟回到房间,看到床上躺着的薛菱,连忙上前询问,她看到程竟回来,以为疼的出现了幻觉,即便是幻觉,她也想抱他,委屈巴巴跟他撒娇,说:为什么每次痛经都这么痛的,我好疼,以前都不这样疼的……
她话不成调,想到什么说什么。
程竟的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揉着,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样疼不是办法。
不去,搞得很严重一样,只是刚开前几天会疼,过几天就好了。
她说什么都不肯去,觉得丢脸,而且还是怕麻烦。
程竟怎么哄都没法子,他就去煮红糖水,拿了暖水袋放在她肚子上,柔声哄着。
薛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睡着没多久,放在床头边上的手机就响了,程竟怕吵醒她。立刻拿过来关了静音,而后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国内的区号。
这个时候国内应该是深夜,谁还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给她?
并且知道她现在手机号码的人不多。
程竟这样想着,接通了电话。
他也没说话,那边也没人说话,就像是个恶作剧,故意打来电话。
就在他想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很熟悉,程竟几乎同时想起一个人。
阿菱,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这是陈冉的声音。
这声音跟鬼魅一样,让人心生不安。
程竟握紧了手机,说:你打错了。
陈冉哦了一声,说:是你啊,程竟。
程竟离开房间,走到客厅,点了一根烟,说:是我。
我记得你,做鬼也没法忘记你们。
程竟:我也是。
他也没法忘记陈冉先前对薛菱所做的一切。
陈冉说:听你这口气,好像不吃惊打我怎么会给你们打电话。
程竟也不急,他慢悠悠的抽着烟,说:不吃惊,迟早会有这一天,你不会就这样罢休,我知道。
所以呢,知道又能怎么样?
没怎么样,陈先生,我和薛菱已经结婚了,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她。程竟也只是好声好气说,他的手背暴起了青筋,陈冉明明还在坐牢,这会能打来电话说明什么,说明薛菱的担忧成真了。
陈冉笑了几下:结婚,我允许她和你结婚了吗?没有经过我允许,她敢擅自跟你结婚,那就是死路一条。
陈冉压抑了很久,自从薛菱离开之后,他一直在找她,谁知道她居然和程竟出国,这一去就是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她也够狠的,悄无声息,直接和程竟离开了,就连大学也不念了。
他那段时间真的跟入魔了一样,公司顾不上,投资的项目出了问题,被人暗算,导致后面他被人举报挪用公款被抓进监狱,被判了刑,他一直在努力申诉,让陈父找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证据。
陈父还是有一点底子的,认识不少朋友,有不少的关系,即便公司经营出了问题,可短时期内是饿不死的。
陈冉是陈家的希望,只要陈冉能平安无事,那陈家还是有希望东山再起的。
程竟弹了弹烟灰,说:她跟谁结婚是她的自由。陈先生,我感谢你曾经照顾过她,不过你管不了她。
陈冉又笑了几声,说:程竟,你凭什么跟我说这些,你有什么资格,我和薛菱认识那会关你什么事,我不怕告诉你,薛菱我不会放过的,她只能是我的。
起初的爱而不得变成了今天的扭曲占有,尤其得知薛菱居然跟程竟在国外登记结婚,他气的不行。恨不得立刻把薛菱抓回来,可他这会还不能跑出去,只能忍下这口气,暂时的忍耐。
陈父就怕陈冉出来闹事,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别乱来,等稳定了,之后再说。
尤其是薛菱这件事。
陈父也告诉了陈冉,薛家出的事,但是话最后,陈父警告他:现在公司不行了,你先回公司搞起来,其他事先放一放。不要折腾,不然我辛苦大半辈子的心血都会被毁了。
陈冉浑身散发着戾气,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头发剪的很短,在里面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陈父还说:现在不是你想女人的时候,好不容易把你捞出来,你消停一阵,把公司搞起来,别再去想那个女人了,有什么好,不过是被你玩过的烂货,现在有了老实人接盘而已,你惦记什么。
陈冉抽着烟,心不在焉的,并没有回应陈父的话。
陈父已经不把薛菱当自家人了,口头上也就没什么好语气。
他一直认为陈家对薛菱不赖,而陈冉也是真的想和她结婚,她倒好,一声不吭就离开江城,再回来已经和别的男人领证了。
陈奶奶也差点气昏过去。
陈家变成今天,陈父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薛菱的过错,是她不知好歹,不安份。
陈冉当然知道陈父在想什么,他也没辩解,只是心里头有了其他打算。
陈父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说:你不要再打什么主意,我刚才的话你给我听进去,不要浪费我花那么大功夫把你捞出来,要不是填补了那那笔钱的空缺,你以为你可以出来?
陈冉嗯了一声,抓了一把头发,非常刺手,他很不习惯,说:我知道了,爸。你也注意身体。
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有点出息。
陈冉不想听了,烦躁的说:好了别说了,我知道要怎么做。
你明天就回去上班,从头开始,把公司给我做起来,别一天到晚瞎整。
陈冉转头就去找了孟宋,孟宋得知他出来,高兴的不行,包了一家酒店替他接风洗尘。
当然了,陈冉找孟宋就是找他借钱。孟宋家里有钱,也是搞投资这块的,而孟宋不会做生意,大学就考了医学专业,一毕业自然也就做医生了。
他要是做不下去回去继承家业也没什么大问题。
孟宋和陈冉关系好的不能再好了,即便陈冉出了这档子事,孟宋依旧把他当兄弟,他有困难,身为兄弟的孟宋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了。
他一口就答应了。
孟宋说话间,手机响了,他一看,脸色微变,但是没有说什么,继续和陈冉喝着酒。
陈冉注意到他频频看手机,调侃了一句:阿宋,我看你要不先去处理你那事,回头再陪我喝酒?
害,这有啥,今晚特地给你接风……
他还没说完呢,手机又响了,他连声说抱歉,然后接了电话,正是家里头保姆打来的,说:孟先生。方小姐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孟宋说:叫家庭医生上门给她检查有没有伤到哪里!
方小姐把房门锁了,不让我们进去,先生,我们实在没办法了,除了您没人劝得了方小姐。
孟宋说:你叫医生在家等着,我马上回去。
孟宋再回来,喝了一杯酒,说:真对不住,我家那边有事,得回去处理。
陈冉笑嘻嘻的,显然是知道他的情况。说:正好,我有点事想问问方随,介意我跟你回去一趟吗?
孟宋迟疑了一会,说:方随不知道薛菱离开的事,她什么都不知情。
当初方随联系不上薛菱,还找他问过的,怀疑是不是陈冉偷偷藏起了薛菱。
这一点孟宋是可以帮方随作证的。
陈冉出狱出来,人还是之前的人,可说话语气明显变了,孟宋能察觉到。
可毕竟是他兄弟,而且一连发生这么多事,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性情。
孟宋可以理解陈冉此时的心境,他答应了。
……
别墅里,阿姨还在敲门,想叫里面的方随开门,让家庭医生检查一下伤势。
敲了半晌,里面毫无动静。
方随抱着膝盖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身上隐隐约约传来疼痛感,她极力忍着,头发披散在肩上,整个人瘦的脱相。
即便如此,孟宋也不愿意让她离开,还请了家庭医生回来随时照顾她的身体。
她数了数日子,自己被迫和孟宋在一起马上就满一年了。
孟宋看起来斯文温和好相处。其实骨子里糟糕透顶,自私自利,占有欲极强。
一年前,薛菱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后,方随实在联系不上,又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忍不住找了孟宋帮忙请人找,孟宋那会表现太好了,一个劲讨好她,她刚从学校出来,半只脚踏入社会,以前没谈过恋爱。实在单纯不懂事,被孟宋虚伪的假象欺骗了,她才相信了他。
结果就是孟宋强上了。
她一觉睡醒都懵了,心里憎恨的不行,可她也没法子,而且孟宋睡完之后直接去了她家,见了她母亲,当着她母亲的面发誓会好好照顾她,求她母亲同意他们俩交往。
孟宋这操作让她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孟宋说自己对不起她,但那次睡了她是意外,绝对是真的意外,他当时喝了酒,不清醒,又太喜欢她了,所以才……
再之后的日子,方随半推半就跟了他,她毕业从学校出来找工作,就连她找到的那份工作都是孟宋朋友开的,她也是一次意外看到孟宋和她公司老板一块吃饭,才知道真相。
再后来,她不小心怀孕了,孟宋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心灰意冷,他说不喜欢小孩,意思是不想她生下来,她秒懂他的意思,他只是想玩玩而已,而那孩子,没保住,意外没了。
再之后,孟宋该干嘛还是干嘛,方随也就彻底心灰意冷了,开始对他冷暴力,不理会。
直到今天,她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同学约她出门吃顿饭,家里阿姨还问东问西的,明显是听了孟宋安排,监视她的行踪,她感觉自己就是傀儡,一下子接受不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出门是出不了了,方随给同学打起电话,说对不起,道了歉。
窗户外传来车声,方随回过神,应该是孟宋回来了。
孟宋进屋去舒服拿了备用钥匙,直接开了卧室的门。他看到方随蜷缩坐在地毯上神游,立刻走过去弯腰抱起她,柔声说:冷气开太低了哦,你光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容易生病,身体还没好,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方随扯了扯嘴角,心想爱惜这两个字是怎么写来着?
孟宋给她盖上薄被,整理她的头发,说:我带了一个人给你见见,本来不想他来打扰你的,但是他说有点事想问你,比较着急。我就带他回来了。
陈冉走进房间,方随视线转过来,看到他,瞳孔猛地一震,吓到了。
孟宋说:你也吃了一惊对不对,我就说嘛,他会吓到你,不够别怕,他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有我在呢,别怕。
方随怕陈冉,是因为薛菱的关系。
薛菱离开后。陈冉跟发疯的疯子没啥区别。
她从孟宋那听说了不少陈冉的事。
陈冉慢条斯理说:薛菱和你联系了吗?
她摇头。
她心里想,就算她摇头否认,陈冉应该也是不信的。
陈冉又问:那你能联络到她?
方随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