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光线柔柔地照射在华音宫的东殿,深秋的晨晖虽不像春天那般灿烂,可就那淡淡的橘红,会让人心底沉实。
床榻上,楚麒不自觉地伸出小舌舔了嘴唇,迷迷糊糊地“嘤咛”一声,翻过身来,藕臂轻舒,随之懒洋洋地横搭在身旁之人的胸膛。楚麒不安分在那人肩头凑着,而她身边那人也是眉目舒散,唇角弯起,舒坦地平躺着,似乎默许着身边的人如此亲密的举动。两人气息交融,肢体相触,看起来是如此的惬意而和谐。
然而,没过多久,华音宫的东殿的西厢房内就传来震天吼声,“苏瑞雪,你想谋杀本宫啊——唔——”那吼声很快被堵住了。
星儿和月儿站在厢房外,互相交换了眼神,淡定地对着几个丫鬟说道:“殿下,太子妃起身——”
丫鬟们也训练有素,连忙排好队,端着脸盆、毛巾、柳枝等,恭敬地候在院子里。
新的一天来临。
临近辰时,陆杭就急急忙忙地进了华音宫。
“我说姑奶奶,你早上那吼声叫得也忒凄惨了,幸亏太子妃英明,把你嘴巴捂住,不然你再抖出什么混账话,谁都知道你是谁了?”陆杭嘴角挂着一副调侃意味的笑容,边说边摇了一勺桌上的糖蒸酥酪塞在嘴里。
“痞子,我要搬回去,再待下去,我非被这凶婆娘给踹死不可。”楚麒满脸委屈,撅着殷桃小嘴,使劲揉着那摔疼的屁股。
“噗——”陆杭显然被凶婆娘那词给惊到,嘴巴没有屏住,一口把含在嘴里的酥酪给喷出来。
“咦,你怎么那么恶心!”楚麒嫌弃地看着自己的驸马,还拖着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这时,倒是另一个秀眉如黛的女子,好心递给陆杭手帕,一脸同情地看着身旁的男子。
陆杭接过女子的手绢,擦了擦嘴角,一脸感激到哭的模样:“谢谢太子妃——”心中暗暗苦笑,自己脑袋被门夹了吧,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这楚麒还真没良心。
“哎——”
大概上苍就是要找个比他更没心没肺的人来气死他,陆杭叹了口气,也算认栽。
陆杭皱了皱眉头道:“公主,殿下和舒兄去了边境找秦太子谈判,不得不出此下策,让您冒充太子殿下镇守江都,你现在是太子,自然要和太子妃住在华音宫中。”
“那要不这样,你别对外宣称是我生病,就说是太子生病,闲杂人等不便探望不就行了。”楚麒不乐意地吸了吸鼻子,还在不依不挠地做着抗争。
今早不就自己胳膊不小心放那凶婆娘身上,大家都是女人,又不是故意吃她豆腐,那凶婆娘犯得着把自己踹到地上,害的现在屁股坐在凳子上,辣痛辣痛的。
“公主,你别胡闹了,太子生病和公主生病根本两个性质,你患病,没人会管你,但是太子患病,少不了一些自认为是肱骨之臣的家伙会冒出来打着探病的借口来探究竟,到时,再被发现太子不见了,我们几个指不定会被扣上什么罪名,给人来个‘清君侧’。”陆杭解释的时候,表情颇为严肃。
楚麒见素来和善的陆杭有板有眼地说着,倒是有点被唬弄,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我除了这副装扮,哪里像小麟了?”
苏瑞雪端着茶杯,偷偷瞄了一眼楚麒的侧面,心底暗笑:这小麒玉冠束发,锦衣华服的打扮,到当真像极了太子,而且在某些事上,楚麒展现出的洒脱和豪迈更像一个男子。
可这性子——
苏瑞雪只想摇头,抿了口茶,悠闲自若道:“公主,你闭嘴就行了——”
“你——唔——”楚麒死盯着那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苏瑞雪,恨不得和她吵上一架,但刚要开口,就被陆杭筷子夹着的笋蕨馄饨给堵上了。
陆杭咧嘴一笑,露出他那一口白洁的牙齿,笑得傻气道:“公主多吃点,少说话”
楚麒见陆杭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怂样,啼笑皆非,只能狠狠地嚼着嘴里的馄饨,像是在生吞陆杭的骨肉一般。
陆杭被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给吓得直打哆嗦,连忙岔开话题:“过些日子雍王会抵达江都,公主可要好好配合。”
“嗯?二伯来作何?”楚麒不愧是好糊弄的主,心思一下子被陆杭的话题给带跑了。
陆杭双眼一亮,神秘兮兮道:“来杀你的——”
楚麒一听,瞪目结舌,那黑曜的眼珠子瞪得快掉到碗里了,她半信半疑地追问道:“二伯为何要杀我?”
苏瑞雪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心底暗骂:这个草包殿下!
楚麒这才恍然又被陆杭耍了,小腿一伸,“啪”的一声。陆杭和他坐得凳子被踹到了地上。
陆杭呲牙喊痛,“哎哟哎哟——”叫个不停,他起身,揉了揉自己屁股道:“你还真踢,开开玩笑也不行——”
楚麒恼怒,没好气地骂道:“有你这么开得吗?”
陆杭暗叫不好,连忙向娇妻赔礼道歉,楚麒撅着小嘴,故意板起脸来。
苏瑞雪看着小两口打打闹闹的模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肚子,唇边流露出那种只有做了母亲才有的含蓄笑意。
孩子,你要乖乖等父王回来。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深秋,岸边的枯黄树叶已慢慢从树梢开始松动,坠落,放眼望去,微波泛动。一袭刺骨的凉风拍打在江臣彦的脸上,冷飕飕地,毫不留情。
江臣彦眉头紧蹙,嘴角都被咬得出血,像是极力克制住心底的剧痛,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还是那般残忍。而她身旁的楚倾烟也是咬着牙,眼泪不住的往下坠落,丝丝连连如同断线的珠子。至于最冷清的叶翎汐,脸色也渐渐变得阴郁,她哑着声音下着命令:“待公主游满六个来回,再放她上岸。”那不顾一切的狠绝让侍女们也暗暗心惊,可她们清楚地看到,郡主那隐藏在黑暗下的双眼也已肿胀不堪。
……
……
……
过了良久,那个被冻得牙关颤抖,脸色发紫的女子被几个彪形大汉给半扶着上了岸,侍女们蜂拥而上拿着几条厚重的浴巾和棉袄就给公主裹上,而楚倾烟也立马拿着浴巾给楚思晴擦着那湿漉漉的长发,生怕她被冻着,她哽咽道:“晴儿快到马车上去,车上隔着火盆……”
楚思晴的生性固执好强,哪怕周身被冻得像入了冰窖,她的嘴上还是不依不饶,试图安慰那哭得和泪人般的楚倾烟“姐姐……,没……事的,我是……学武之人,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可就算如此,她在微微发抖的身体也骗不了人,她运功提气,一股暖洋洋的热流涌入丹田,不一会儿,原本**的衣服也渐渐干了。
江臣彦见楚思晴吐息渐渐平稳,心中一宽,连忙拿过一碗冒着余热的姜汤递给了楚思晴,压着声音道:“公主,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楚思晴点头,拿着递过来的姜汤,神色波澜不惊:“谢谢江大人”说完,边捧着瓷碗,慢慢地喝了几口。
叶翎汐在旁打量楚思晴许久,淡淡道:“今天晚上就到这里,明晚你开始游第七个来回。”说完,便不理任何一人,潇洒地挥着衣袖,转身离去。
楚思晴苦笑,看来汐姐姐的心结还没打开。
倒是楚倾烟给了楚思晴一个安心的眼神,默默上前替楚思晴披上一件风衣,勾勾手指,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疼惜说道:“晴儿,今晚风大,小心着凉,可别还未到突围之时,你就先病了。”
楚思晴莞尔一笑,伸手握住楚倾烟的手,柔声轻轻道:“姐姐安心吧,自从前些日开始练习潜水,我都习惯这么冷的温度了。”楚思晴抬手,柔荑覆在楚倾烟的脸上,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眼帘,心疼道:“傻姐姐,别再哭了,这是我自己做下的决定,我能承受。姐姐不用为晴儿担忧。”
楚倾烟温顺地点了点头,牵着那还只还冰冷的手,颔首低声道:“走,我们回家——”
“嗯--”楚思晴嘴角咧着久违的笑容。
江臣彦明亮的眸子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语。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入心间,她似乎离这三个女子越来越远了。
……
……
……
一场巨大的迷雾笼罩战场,天地之间浓雾迷漫,好像一个白色纱罩把山脉覆在其中。
“告撒咦,真他妈晦气,不晓得哪来的鬼雾到现在还未散去,老子喃嘎透想杀人。”
主将乔阳大老远就带着他的土话骂骂咧咧地进了主帅营,一进来,就粗鲁地摘了头盔往桌上一丢,可惜太过用力,头盔被摔倒了地上,“咕咚”滚了几下。
他弟弟乔羽倒是淡定,放下手拿着的黑棋,起身去捡那个掉在他脚附近的头盔,掸了掸头盔上的灰尘,眯着他的狐狸眼笑道:“哥哥哪来的火气,这是谁惹你了?”
楚战这时,也抬起头扫了一眼那满脸怒意的乔阳,似笑非笑道:“阿羽,你哥这是没仗打,再怨我们呢!”说完,把棋子落在棋盘上,淡淡道:“该你了。”
乔阳见楚战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憋着怒意,嘟囔着:“我说你们两怎么一点都不急,这围城都围了半个多月了。”
“呵呵……”楚战闻言不由轻笑出声,“阿阳,你就是性子太急,我皇妹占尽天时地利,我们强攻,只会空耗兵力,可他们被围久了,自然会士气低落。再说,攻城器械还未制作完毕,怎么也要待到这云雾散去,在另有所图。”
可是,你没见今日那押粮官的口气,搞得我们吃了他们的粮不干事一样。”乔阳狠狠吸了一鼻子,把今日积累的怨气都吐了出来。
楚战深邃的眸子转了转,冷哼一句:“就算楚玄在此,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他养的那些狗。”
乔羽一旁点头,淡淡笑道:“大哥,你就安心等候吧,那些人头迟早是你的。”
楚战闻言,眼底忽然变得冰冷森寂,他皱眉道:“谁说我要那些人的人头?”气息阴沉,有些不悦。
乔羽惶恐,忽然跪下:“属下失言,请元帅责罚。”
楚战只是将几颗白子抓在手中把玩,目光微垂,脸上又恢复了那温润笑意,“阿羽,你的弱点就是太过自作聪明。”他叹了口气:“城里那些人都是我的血亲。”楚战拍了拍乔羽的肩膀。
乔羽和乔阳见楚战的眼底流露出那种悲天悯人的无奈感,都各自垂头,默不作声。
三更天,大雾变得诡异起来,风向渐变,团团迷雾混着一股浓浓的烟味直扑天权军营地,值夜的卫兵恍然听到一股马蹄阵阵的声响,立即警觉有异,连忙拿起圆筒朝外望去,只见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往营地的军械处奔去。
不好,夜袭!
卫兵心叫不好,连忙吹响了腰上悬挂的木嘴号角。
天权军士兵被号角惊醒,那些睡熟的士兵连盔甲都顾不得穿,就抄起镰刀状的长戈往营门涌去。
楚战也被号角惊醒,随意披了件外衣,就撩起帐幕,拉住左右问道:“敌人往哪个方向?”
副将答道:“夜袭之人各个勇猛彪悍,怕是敌军的敢死队,现在正在和军械处弟兄厮杀,元帅请放心,大军正在赶往合围剿杀。”
楚战皱着眉头,暗自思量:若攻城云梯被毁,只消再修造便可,如此大费周章,夜半遣死士来袭,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好!
“马上传令,让大军赶往粮仓救援。”楚战目光一闪,神情严肃。
副将一愣,猛然恍悟,转身小跑去找传令官。
“好一个声东击西的计策。”楚战冷笑,狠狠地踩着脚下的树叶,把树叶又在地上碾了几下,转身入了帐幕。
不出楚战所料,粮仓果然受到袭击,不过幸亏楚战调兵及时,粮仓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楚战的军队无情地熄灭。
天玑军此次夜袭,失败!
江臣彦站在城楼之上,t望着敌军营地军马的移动,叹了口气:“楚战不亏为楚战,佯攻军械处的小把戏根本瞒不过他。”
一旁沉默的叶翎汐放下圆筒镜,眼底寒芒闪耀,冷哼一声,“可你真正的把戏却瞒过了他。”
江臣彦愣了下,眼底流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伤感,“希望九公主能够平安,也不枉费天玑死士们的在天之灵。”
叶翎汐望着城下漆黑一片的护城河,心底暗忖: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闷哼一句,准备转身离去,哪只刚一转身,袖子就被江臣彦拉住,“汐儿,我和你谈谈——”叶翎汐目光一凝,变得冷冽,不悦道:“谈什么?”
江臣彦心底徒沉,眼底哀伤一闪,后马上恢复神色,眼波流转,笑吟吟地盯着她道:“自然是谈情说爱--”
叶翎汐一愣,显然没料到这四个字,她双眸紧紧凝视着江臣彦,想透过她的神色挖掘到一丝真意,可惜,眼前之人。双眸和微笑干干净净,仿佛变回药王谷时候的江燕,叶翎汐感觉久违的心悸又回来了,她醒过神来,板起那冰霜脸,挣脱江臣彦的拉扯,冷笑讽刺道:“江大人若是无聊,不妨下去和楚战打打。”说完,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
江臣彦流目光转,微微一笑,连忙跟在叶翎汐身后,有句没句的瞎扯。
烈女怕缠郎……
她不信,汐儿能无视她的纠缠。
崇武二十五年八月十八日,雍王楚]抵达江都。
楚]乃是孝文帝第二子,当今圣上的二哥,他自幼就与崇武帝关系亲密,崇武帝继位后,楚]就被加封为雍王,命他掌管江南一带的盐务行政,相当于一个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又赐菰城为他封地,封雍王尚在襁褓中的嫡子为嘉城郡王,后因楚]政绩突出,深受崇武帝信任,又让他担任了江南一带的治粟内史,自此以后,楚]的仕途就一片光明。
楚皇五十大寿时,当时太子和襄王夺权时,楚]的无表态让楚皇大为欣赏,又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帛百匹。
直到楚]派遣嫡子去陪同叶翎轩夫妇游江南,众人才知晓他的立场。
楚]运送着一大堆粮草辎重抵达江都,楚麒假成楚麟的模样随同陆杭一行人出城迎接,随后,就在刚整修完的楼台内大摆筵席。许是陆杭的调.教有了成效,许是楚麒哪里开了窍,除了话少了点,该有的筵席礼仪倒也没差多少,这到让一旁的太子妃和陆杭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是小瞧了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公主。
晚上的宫廷宴会就简单许多,那些官场上的客套话,陆杭和太子妃都不留痕迹地替楚麒圆了场,那些跟随楚]而来的幕僚早闻皇后幼子少年时随性顽劣,自然也就认定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此次平乱,亦不过靠他的嫡子身份张旗罢了,楚]底下幕僚们端详着太子妃事事插手的模样,还在暗自琢磨着她老子苏鹤颜的用心。
人心就是如此。
自己思想狭隘龌蹉了,自会认为别人也是别有居心。
“太子妃冰雪聪明,不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就连于朝政之事也颇为通透,颇有武娘娘的遗风。”楚]微笑地摸着胡子,眯起的眼睛合成一条线,颇像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把凶婆娘比作武,这不是明摆着讽刺苏瑞雪想要谋朝篡位做女皇?
楚麒微微色变,正要撕破她那张悬挂已久的假脸,苏瑞雪一手握住楚麒那在发抖的手,提醒她勿要轻举妄动。
太子妃低眉顺眼,不动声色道:“皇伯此言差矣,臣妾乃是殿下的妃子,只求效仿古唐的长孙氏,成为殿下嘉偶良佐。”这话不软不硬,谦逊有礼地顶回了楚]的讽刺。
楚]掂量着这位名动京畿的侄媳,墨黑的瞳仁深了几分,拍了拍脑袋,懊恼道:“看我这老糊涂又喝多了说错话了,该罚该罚。”说完,端起酒杯对苏瑞雪敬酒。
太子妃妙目流转,倒也合作地端起酒盏有礼地喝了几口。
陆杭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幸亏,还有个太子妃能独撑场面,不然就楚麒那点道行哪是这群老狐狸的对手。
陆杭开始明白楚麟临走前那高深莫测的话了。
“无妨,就算不信皇姐,我也能信瑞雪。”
少年夫妻,鹣鲽情深……
这便是信任——
“奏乐……”陆杭拍了拍手,招来了一群能吹善奏的教坊艺人。
宴席之上,一阵悠扬乐曲清新悦耳,如山泉清流淌过,那声音时高时低,琴瑟相奏时而激昂,时而婉转,婀娜多姿的舞姬扭动着她们那柔骨纤腰,薄如蝉翼的轻纱贴在那群舞姬脸上,只露出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
楚麒被那些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脸微微一红,羞涩地低着头,想要遮掩自己的窘态,旁边的苏瑞雪见状,倒是神情淡定,压着嗓子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轻笑道:“殿下难道对女子都有感觉?看你这脸红的。”
楚麒羞恼,但碍着还在筵席之上,只能用余光扫了眼笑容可掬的苏瑞雪,暗自着恼。
太子妃自知玩笑开的过头,娇媚轻笑道:“好了好了,臣妾知错了,殿下耐心看表演吧。”那吴侬软语的“臣妾”二字,叫的让楚麒心头一震,她转头,只见苏瑞雪那清丽端庄的面容含着几分勾人的妩媚,楚麒的心跳更加快了。
楚]忽然拍起手,大赞一声“好——”。
楚麒醒觉,恍然发现自己差点在这个女子面前失态。
苏瑞雪,你这个妖孽——
当众人还沉迷于这曼妙的歌舞、优美的旋律中时,异变产生,舞姬和教坊中窜出四五个身手矫健之人,他们目露凶光,抽起隐藏在筝下匕首,就往太子冲去。
几在瞬间,当刀光绽现,几个人影冲天飞起,“嗖——”几道银芒爆舞冲天,刀芒刺得众人傻了眼。
“啊——”楚麒大叫一声,胸口已被锋利的短匕刺中,顿时,筵席惊起一片哗然。
“有刺客!”“救驾——”“快保护太子!”回过神的侍卫们急速往大殿冲去,刀光闪现,簇拥保护着被刺倒地的楚麒,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抱头逃窜,碰撞的桌子都被掀翻。
陆杭府邸豢养的高手也已入了筵席,一时间,刀与刀追逐着。陆杭不顾刺客还未被绞杀干净,已经冲到楚麒身旁,紧紧抱着楚麒的头,楚麒胸口大量失血,唇齿皆已惨白,她虚弱地睁着眼,抬起血染掌心的手想要笨拙地擦拭陆杭脸上悬挂的晶莹道:“痞子……不要哭……不要哭……”她轻轻唤着,声音越来越轻,抬起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
陆杭惊骇欲绝,面对眼前、意识充斥的血红,他紧紧抱着那再也不能微笑的楚麒,凄厉地大吼:“不要——”
“啊——娘娘,你流血了——啊……”与此同时,一个侍女惊呼拖长了音节。
苏瑞雪听闻侍女尖叫,这才恍恍惚惚地感觉肚子有种抽搐般的痛楚如蛇一般蔓延,她低头,只见盘在地上的白裙下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如流水一般沿着裙摆往腿间汩汩而流。
孩子——
苏瑞雪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