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人员调动名单?”
谢东一愣,眼中终于闪过恍然的光芒。
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这位小范大人过来的确是来找事的,说不准已经确定了自家大人偷偷带兵南下,不然不会要人员调动名单,还要得这么明目张胆。
只是,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将这东西交出来?
谢东定了定神,抱拳道:“回小范大人,这东西是军方机密,恕末将不能给您看。”
说完这话之后,他抬头直视着范闲,一副不会退让的样子。
他心中清楚得很,若是真让范闲查出端倪,马大人不保,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了。
“军方机密?”
却见范闲嗤笑一声,用莫名的目光扫了扫守护在周围的守备军将士,又重新将目光落在谢东身上。
谢东不明所以,垂下了头。
中军大帐中安静了半晌,安静得谢东有些不适应。
他抬起头,范闲还在看着他,又用视线扫了一遍周围的守备军将士。
谢东有些恍然,小范大人这是要自己屏退左右?
难不成小范大人有什么要事要告知于自己?
念头至此,谢东试探着道:“尔等先退下。”
他这话是对守备军将士说的,余光却在看着范闲,刚巧看到范闲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远离中军帐!”
他确定了范闲的意思,催促了一句。
这里是守备军的中军大营,就算屏退左右,这位小范大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倒是想知道,这位小范大人有什么秘密要告诉他?
一众守备军将士令行禁止,走出中军大帐,远远离开。
军帐内,只剩下了范闲三人与谢东。
范闲抬了抬手,卫队长也带着那名侯府侍卫走了出去。
眼看着大帐内就剩自己与谢东,范闲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从袖中取出了一件东西:“圣上密旨,谢东接旨!”
他手中的东西,正是明黄色的圣旨卷轴!
“密旨?”谢东整个人惊疑不定,缓缓半跪在地上:“臣接旨。”
范闲抖开圣旨卷轴,用平淡却有力的话语道:“诏曰,内库守备大臣马楷尸位素餐、不能任事,现命范闲接掌守备军,因恐激起马楷反叛造成动荡,此为密旨,见旨意之守备军将士,皆需全力配合范闲,钦此。”
读完之后,范闲目光炯炯,看向谢东。
而对面,半跪于地垂着头的谢东,整个人却完全僵住了。
马大人尸位素餐,陛下密旨要范闲接掌内库守备军?
这怎么可能!
事前,马大人和自己为什么没有从长公主处得到一点消息?
谢东心中惶恐,本能地不敢相信这道旨意。
若是马楷被撤换,让范闲接掌了内库守备军,他谢东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念头至此,谢东咽了咽唾沫,起身看向范闲:“末将要查验圣旨!”
为防有人假传圣旨,每一份圣旨都会有内宫和监察院做的双重保险工序,保证天底下无人可以造假,像谢东这种地方上的高级将领,或许没见过几次圣旨,但对于鉴别圣旨的方法,却是清清楚楚。
“你要鉴别圣旨真假?”范闲挑了挑眉,随意地道:“可以。”
他简单地将圣旨交到了谢东手上。
谢东有些心惊于范闲的直接,接过圣旨开始查验起来、
用料没有问题。
织功和圣旨两个大字的绣字没有问题。
唯有内宫能写出来的特殊的诏曰两个字,也没有问题。
再粗粗扫一眼内容,与范闲读得一模一样。
……
谢东一样一样查下来,心中发寒,双手都忍不住有些哆嗦。
这圣旨竟然是真的,马大人真的要被撤换了!
他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绝望。
“怎么样,没问题吧?”
范闲不理会谢东的失态,收起了圣旨:“现在可以帮本官拿营中人员调动的名单了吧?”
“可……可以,小范大人……请、请稍等。”
谢东哭丧着脸点了点头,如行尸走肉一般朝着大帐外走去。
“为了避免引起军中哗变,密旨的事情不得传出去。”
范闲幽幽叮嘱了一句,看着谢东走出了大帐。
大帐内,只剩下了范闲一人,他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
什么取代马楷执掌内库守备军,自然是他编的,这份圣旨也是假的。
身在监察院,从小又跟着费介、五竹学了那么多能够触类旁通的小技巧,他的造假技术不说上乘,如果有一天没了官职地位,在街面上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
当然,这种等级的本事,想要造假圣旨还差得远,不过好在他造假用的方法,与旁人不太一样。
他造假的原材料,是这次南下是委任他为两江市易司都提举的圣旨,用材、绣工、诏曰字头的笔法自然都是真的。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用精巧的装裱法,在原本的旨意内容上,糊了一层新纸,将新纸上的内容换成了先前读的那几句。
当然,因为圣旨的特殊性,这东西就算装裱上去,也经不住细查,否则只要有人手中有旧圣旨,就可以造假圣旨了。
只是从刚见面开始,范闲就用气势和语言压着谢东,一步步算计着谢东。
等到谢东查看圣旨的时候,心绪已经不定,而且一定会按照固有经验先看用材、绣工等等,最后才在心境之下粗粗扫一眼内容。
再加上范闲刻意选在中军大帐的阴暗处递出圣旨,谢东自然很难察觉内容上的装裱痕迹。
不过,这方法对谢东这种人管用,对马楷、闻梁这种奸猾又细心的人,就不一定管用了。
范闲当初制定计划时,就是针对谢东的性格做的这个预案,眼下自然无往而不利。
“小范大人。”
随着声音响起,谢东抱着一沓文书走了进来。
谢东将厚厚的文书放在桌上,有些歉意地道:“小范大人,这些文书平常都是马大人整理留档的,因为太过杂乱,末将也不知道顺序,大人只能多费些时间,慢慢找了。”
说话间,他声音平稳,似乎已经从圣旨的惊吓中走出来了。
“这么多?”范闲似笑非笑地看了谢东一眼,摆手道:“谢将军去忙吧,本官有需要了再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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