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坳口?”
观隼舵主蹙了蹙眉。
那里是整个岛上唯一的视线盲区,可偏偏又靠近码头,不能不派人守着。
蓦然,他想到了什么,扭头瞪着郭若成:“你方才说,你是听到了马三当家的喊声,而非看到?”
“呃……”
郭若成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将脖子缩进衣领。
嘭!
观隼舵主上前一步,继续喝问:“你一个把守坳口的,当时为何不在那儿?”
郭若成脸上一阵惊慌,盯着脚尖声音细微地道:“我、我当时有急事……”
“有急事?”
观隼舵主脸色愈加冰冷,扭头看向其余水匪:“你们有谁知道郭若成当时在干什么?”
“有说出来的,立马提拔一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观隼舵主的话才出口,就有人站了出来:“我知道舵主!”
“郭若成平素就喜欢欺负老实巴交的吴二牛,每次轮值,都会只留吴二牛一个人在那儿,自己则跑去船舱强迫那几个船工和他赌,还不能赢他。”
“还有,虽然低等水匪不知道出去的路线,但吴二牛祖祖辈辈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说不定早就摸清楚了去陆上的水路,郭若成留他一个人,正好给了他摸清楚水路、偷偷逃走的机会。”
“赵嘴子,你他娘的血口喷人!”
郭若成急了,连声喝骂道。
“咚!”
观隼舵主一脚踹过去,郭若成趴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观隼舵主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那几个船工:“赵嘴子说的可都是真的?”
船工是岛上地位最低的存在,基本都是从附近十里八乡掳来的百姓,或者是犯了错的普通水匪。
听到观隼舵主的问话,他们面面相觑。
最终,有人大着胆子点头:“回、回舵主的话,是这样的。”
“没错,他每次都提着刀逼我们。”
“我们每个月的赏钱、工钱都会被他给赢光,很多时候吃饭都只能在湖里捞鱼煮汤凑合。”
……
有了第一个说话的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历数起郭若成的罪过来。
地上,郭若成抱着肚子,已经顾不得哀嚎了。
他知道,自己这下是撞在了枪口上,彻底完了!
果然。
“锵!”
观隼舵主听完众人的话,气得七窍生烟,拔出短刀,一步步走向郭若成,面色阴寒到了极点。
岛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本来就满肚子的怒火。
这怒火不能对马假辟发、不敢对叶庆发、没道理对其他水匪发,他正憋得难受呢。
这郭若成,简直就是现成的靶子!
“舵、舵主……您就饶了我这一次……”
“舵主,舵主!”
“舵主,我愿意一辈子做船工,我愿意把钱还给他们……”
……
瘫在地上的郭若成哆嗦着后退,脚后在地面犁出一道道痕迹。
某一刻,周围的人都闻到了一股子温热的骚味,再看看郭若成颜色变得有些深的裤裆,众人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这人,竟然因为恐惧而尿了裤子。
“舵主……”
郭若成还在不停地求饶着,见到观隼舵主依旧面无表情,他咬了咬牙,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惊慌失措地朝着码头外跑去。
“噗!”
一道匹练的刀光闪过。
“啊——”
郭若成那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码头。
他的左臂齐根而断,带着血水唰唰地落在了地上。
观隼舵主手中握着沾满血渍的短刀,冷声道:“身为看守,擅离职守,此罪一也!”
“噗!”
又一道刀光闪过,郭若成的右臂齐根而断。
观隼舵主拿着刀:“身为阳脊滩兄弟,欺压压榨同伴,此罪二也!”
“噗!噗!”
两道刀光接连闪过,郭若成的两条腿齐根而断,变成了人彘,重重摔在地面的血污当中,喉咙中发出“嗬嗬嗬”的微弱响声,已经濒临死亡。
“在本舵主面前满口谎言,此罪三也!”
“意图打断赵嘴子说话,掩盖罪行,此罪四也!”
观隼舵主说着,身形猛地跃起,而后双手握短刀,重重落下。
刀光闪过后,郭若成身首异处。
“玩忽职守导致吴二牛离岛,死罪!”
观隼舵主甩着刀上的血水,环顾周围的水匪一圈。
众水匪不敢接触他还带着凶戾杀意的目光,纷纷后退半步,低下了头。
观隼舵主满意地点点头,趁着这股杀意还在,看向范闲:“七杀舵主,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要听详细的实话!”
“是方才杀了一个人,给了你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的本钱?”
范闲拄刀而立,斜睨着观隼舵主。
这画面,让观隼舵主想起了这位叶庆的赫赫威名,他的气息为之一窒。
定了定神,他道:“我只是想请七杀舵主好好说一句话!”
“呵……”范闲嗤笑一声,淡然道:“有什么好说的,我今日静极思动,来到此处,正巧遇到你们所说的吴二牛驾船逃离,正欲追赶,这人便和疯狗一般咬了上了。”
他抬刀,指了指马假辟。
“巧言令色!”
马假辟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扬刀指着范闲:“分明是你指使吴二牛逃走!”
“是你见本座识破了你同伙吴二牛逃走,强行出手阻止本座追击吧?”
范闲拔刀,刀鞘插在地上,刀锋直指马假辟,在阳光下闪着寒芒。
“你……”
马假辟气得骨节爆响:“我才来岛上,怎么可能认识吴二牛,勾结吴二牛的就是你!”
“虽然我没看到你和吴二牛交谈,但当时就你俩在场,此事你一定脱不了干系!”
没看到?
周围的众人,听到马假辟的话之后,纷纷若有所思。
观隼舵主也皱起了眉头。
既然马假辟没看到叶庆勾结吴二牛的场景,这一次只怕不能置叶庆于死地了。
而且马假辟和叶庆有旧仇,难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叶庆,说不准这事真和叶庆没关系。
“二位舵主,三当家的,吴二牛……或许没和任何人勾结。”
有一名水匪,在这时突然站了出来。
“什么意思?”观隼舵主看向那人。
范闲和马假辟虽然对峙着,也将视线投向了那人。
这所谓的吴二牛逃离,本就是他们设计的计策。
真实的吴二牛,早就被范闲解决之后沉湖了。
这水匪现在冒出来,不会阴差阳错破坏自己的计划吧?
范闲心中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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