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人,受人指点向瀚帖儿部落掌权者巴特求救?
骤然听闻这一消息,范闲也沉下了心神,认真追问:“那你那几招斧法,从何而来?”
说话间,他做了几个海棠朵朵的招式动作,务求克尔摩理解。
这一刻,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的反应有些焦急。
克尔摩想了想,继续做着各种手势。
锡霍在一旁翻译:“他说……是一个在他们雪原上被称作松芝仙令的女子教给他的,指点他向我父亲求救的,也是那位松芝仙令。”
“而且……那位松芝仙令是中原相貌,长得很是美貌,背后背着两柄短斧……身手远胜于他……”
轰!
范闲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响起。
海棠朵朵,竟然真的是海棠朵朵?!
她去雪原干什么?
又什么时候有了松芝仙令这个名号?
范闲收敛心神再问,克尔摩却开始一问三不知。
据他所说,他是雪原一处部落的首领,争斗失败之后被人割舌虐待,好不容易带着家人逃出来,三年时间几次死里逃生。
后来又一次遇到危险时,松芝仙令带着一队北蛮骑兵出现,拯救了他,并且指点了他几招斧法,更是派人护送他南下,要他向巴特求救。
“海棠朵朵……松芝仙令……”
范闲反复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心中有些失望,又有些疑惑。
在定州边境得知了海棠朵朵的名字,却又完全摸不清她最近做了些什么,让他一时心神恍惚。
“范恩人,范恩人?”
锡霍提高了音量,唤回范闲的心神。
“范恩人,克尔摩刚才说,松芝仙令,在他们蛮语当中,是花儿朵朵盛开的意思。”
范闲收敛情绪,会意一笑:“多日未见,她还是这般有意趣……”
既然从克尔摩这里得不到消息,范闲也没再久留,同锡霍送查克瓦出城后,便回到了内城。
为了从巴特那儿多得到一些有关海棠朵朵的消息,瀚帖儿部落变得势在必行。
回到内城后,范闲没有第一时间回驿馆,而是来到了言冰云的住所。
这位小言公子向来有个习惯,他住在哪儿,哪儿便是他的官衙。
敞开的大门,一名名穿着各异的监察院官员、探子来来往往,步履匆忙。
想来经过几日的整理,言冰云已经初步接手了定州的情报网络。
正堂内,言冰云伏案写着一份份文书。
范闲到来后,他没有抬头,平静地开了口:“有事?”
范闲自顾自地坐在其对面,点点头:“北齐那边的情报网络……你是否还能联络上?”
言冰云拿笔的手立时一顿,抬起淡漠的眸子看向范闲。
自他被擒之后,庆国在北齐的情报网络就被他隐藏了下来。
回过后,庆帝一直没有提这茬,他便依旧遥控指挥,暗中操控着这张大网,只是这终究是私底下的事情,范闲此时问起,难免让他有些多想。
“别多心,我不是要随意摆弄你的劳动成果。”
范闲笑着摆摆手,正色道:“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言冰云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笔,看向范闲:“北齐人?……海棠朵朵?”
“聪明,不愧是小言公子。”
范闲奉承了一句,点头道:“这件事,我希望你私下查,消息也仅限于你我知晓。”
仅限于他们二人,便是连庆帝,也不能告知。
言冰云静静地看了范闲半晌。
范闲神色如常,泰然处之。
虽然海棠朵朵身份特殊,但并未涉入两国朝局,他让言冰云私下调查,左不过就是公器私用。
以二人现在的交情,他不怕言冰云会不答应。
果然,言冰云点了点头,沉声道:“可以,但我要知晓你调查的原因。”
若说范闲是因为两国书信往来不便,有些关心海棠朵朵的近况才让他查,他第一个不信。
范闲想了想,将从克尔摩处听来的消息尽数告知了言冰云。
沙沙……
言冰云拿起笔,在纸下写下了“北齐”、“圣女”、“北蛮”、“西胡”等几个大字。
他望着纸张思忖片刻,朝着范闲点了点头:“我会将任务交代下去。”
“多谢。”
范闲抱拳行礼。
“大人……提司大人。”
一名言冰云麾下的官员跑了进来,见到范闲后愣了愣,这才行礼。
言冰云看向这名官员:“何事?”
“叶重将军传来消息,要大人去征西将军府一趟,还有……提司大人。”
范闲挑了挑眉,看向言冰云。
言冰云没有犹豫,抽出一张纸递向报信的人:“上边是今日待办事项,我不在,你来做。”
语毕,他看了范闲一眼,当先朝门外走去,一如既往地干脆利索。
范闲迈步跟上。
征西将军府,正堂。
范闲到这里的时候,此地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刘府尹、方宏谅、锡霍等等定州城身居高位的官员、将领、归化胡将都出现在这里。
众人聚齐后,叶重从堂后走了出来。
“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叶重看向众人,中气十足,面相不怒自威:“秋草正肥,右贤王兵锋据边境越来越近,本将身为定州假节、征西将军,必须要去边境镇守了。”
“定州军内乱还有征西军、定州官衙的奸细已经被铲除,城中留下方宏谅带领五千征西军、锡霍王子带领三千归化胡骑镇守,足以应对各种情况。”
“本将走后,城中军事以方宏谅为主,政事以刘府尹为先,若有争执,请小言公子、方宏谅、刘府尹、锡霍王子四位共同裁决。”
说话间,叶重视线从四人身上扫过,带着征询。
“谨遵将军令。”
四人不约而同地行礼,接受了叶重的安排。
这番安排,全程没有提及范闲,也未曾征询过范闲的意见。
盖因范闲只是传旨钦差,现在圣旨传完,密旨的活也已经做完,随时可以抽身离去,实在没有必要将他强留在这里。
范闲心知肚明,不见半点恼怒。
商定议程后,当日午时。
“征西,行军!”
随着持节的叶重一声高喝,近万西胡骑兵,随着他呼啸出城,队列齐整,朝着边境奔赴而去。
城头上,前段时间被揪出来的奸细、叛贼、俘虏们穿着囚服,被押在城头。
方宏谅盔明甲亮,扬手高喝:“斩。”
“噗噗噗!”
一颗颗人头被斩落,跌在城墙下、护城河内,为叶重的出征祭旗。
这一幕,既血腥又让人心潮澎湃。
城外,骑兵簇簇、战旗猎猎,在日光中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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