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霍是个脑子简单的真性情。
这一点,范闲在初见面的短短接触之后,便十分确信。
原本他心中想了千般主意,思索着如何唆使瀚帖儿部落与刘单株对上。
谁知这位锡霍王子听说是刘单株搞的鬼,又听王启年说刘单株似乎在云阳寨外,顿时便炸了!
“范恩人,您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把姓刘的头拧下来!”
锡霍对着范闲笑笑,转过身去,面带杀气地朝停在一边的快马走去。
身后,十几名瀚帖儿部落的高手也是个个摩拳擦掌。
前来报信的王启年有些傻眼,指着锡霍等人:“大人,这是……”
“点齐人马,去会会刘单株!”
范闲没有向王启年解释,吩咐一句后,追上了锡霍:“锡霍王子稍等,刘单株狡诈,还是范某同你一起去吧……”
半个时辰后,五十多骑风驰电掣,出了定州城门。直奔云阳寨方向。
领头的是范闲,身后的队伍,分成泾渭分明的三方——监察院、云阳护寨队、瀚帖儿部落。
铁拓被范闲从叶重手里要来后,范闲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命其挑选了护寨队中信得过的十几名精英,暂时充做自己的卫队。
草原上,地形千篇一律,若非极其熟悉的人,贸然进入极容易迷失。
正因为如此,才催生了不少的马贼游骑。
云阳寨外的散骑便是这些人组成的,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刘单株收拢的原因,至于里边混了多少右贤王的探子,便不得而知了。
这支散骑对周边草原了如指掌,日日在云阳寨附近施展疲劳战术,林居瞿固守还好,一旦派大军追击,他们便会一哄而散。
若是派的人少了,难以形成军阵,在这些散骑手底下讨不了好。
据说某次林居瞿带了百余亲随卫队追击,一无所获不说,甚至自身都受了伤。
对付这种敌人,唯有精于骑射的大庆鹞子们才有手段,然而战事将起,大部分鹞子都被派往了边境,剩下那些在叶重帐下充当着高级斥候,轻动不得。
云阳寨外十余里处,驰道边的草原上,范闲一行,与这支难缠的散骑遇上。
范闲一行不过五十多人,散骑足足百余人,是故并未退去,而是在远处列阵,随时准备冲锋。
锡霍夹着马腹,来到了范闲身边,冷声问道:“范恩人,哪个是刘单株?”
说话间,他手已经放在了马颈一侧的标枪筒中,杀气弥漫。
“离得太远,看不甚清。”
“不过就算此子没在其中,抓住这些散骑,也能问出他的下落。”
范闲眯眼望着对面有恃无恐的散骑队伍,如实作答。
“那还等什么!”
锡霍拿起一杆标枪,回头对着身后的瀚帖儿勇士道:“儿郎们,随我冲阵,为公主报仇!”
“慢着!”
铁拓驭马向前,拦住了锡霍:“王子殿下尊贵,这种事情,还是我们去便是。”
他现在是戴罪之身,一丝风险都不愿再承担,刘单株身为疑似的北齐密谍队长,阴险狡诈,有太多种办法在对阵中杀掉锡霍。
到了那时,范闲受罚,他铁拓想要洗白也会无望。
孰料,锡霍听到这话大怒:“放屁,姓刘的不过是个偷偷掳我妹子的孬种,能伤得了我?!”
“滚开!”
锡霍驭马绕开铁拓,朝着前方的散骑猛冲过去。
“嗖嗖嗖!”
随着锡霍纵马,一众瀚帖儿部落勇士也不甘其后,纷纷从铁拓身边掠过,冲向散骑,手中标枪掷出,悍勇无匹。
铁拓驭马停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
“好了,王子殿下并无恶意。”
范闲安慰了铁拓一句,朝着左右吩咐道:“你们也去吧。”
“是!”
早已按捺不住的高达、叶仁以及监察院众人,纷纷驭马窜出。
铁拓也静下心来,带领着一众护寨队员冲向散骑。
战事,一触即发。
而范闲,则在王启年的跟随下,慢悠悠地驭着马,朝前方缓缓走着。
双方接触之前,锡霍等人的标枪,便带走了好几名散骑的性命。
接触之初,锡霍赤手空拳双臂大张,猛地锤击在两名迎面而来的散骑胸膛,将二人撞入。
而他本人,则如狼入羊群一般冲入阵中,拔出弯腰肆意挥杀。
他身后的瀚帖儿勇士风格与其如出一辙,硬碰硬,收割着一条条性命。
待到监察院和铁拓的人入场之时,散骑已经少了一半。
这时候,对面才反应过来,这支才五十人的队伍并不好啃,仓皇四窜。
“刘单株,滚出来!”
锡霍挥刀砍翻一骑,目光如电般朝四下看去,只见远方逃窜的一骑,听到这声音之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面容印在了锡霍眼中。
面容黝黑、长髯及胸,赫然便是范闲提起过的刘单株的相貌!
锡霍血唰地一下冲到了头顶:“刘单株,纳命来!”
他拍马向前,砍翻挡在路上的两名散骑,冲向刘单株。
叶仁、高达、铁拓、梁启四人也同时反映过来,紧随其后,追向刘单株。
锡霍马快一步,率先到了刘单株身后,掏出一支标枪便要掷向刘单株后心。
“嘭!”
就在锡霍准备将标枪脱手之际,刘单株猛然回头,一把粉末洒向锡霍。
锡霍双眼当即紧闭,但还是迟了片刻,只觉得眼里火烧一般地疼。
“啊……石灰粉,卑鄙小人。”
锡霍伸手去捂脸,标枪虽然脱手,但却无力地插在了草地上。
“哼!”
刘单株冷哼一声,眼看着高达等四骑还远,猛地调转马头,身形高高跃起,持刀斩向锡霍。
这一刀斩中,锡霍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刘单株身侧忽有劲风袭来,他不得不侧转身子,躲避劲风——那是一柄刀,是铁拓在关键时刻掷出了自己的刀!
“噗——”
因为身形腾挪,刘单株这一刀,只斩中了锡霍的右臂。
他身形落在草地上,见到铁拓四人已经靠近,知道事不可为,便欲纵身上马。
便在这时,一杆长戟带着呼啸声飞来,重重地钉在刘单株坐骑的马颈。
却是叶仁效仿了铁拓,以戟做标枪,一击杀死刘单株坐骑。
“砰!”
刘单株一掌打翻还在惨叫的锡霍,抢下他的坐骑,将刀插在马臀,激起了马的凶性,嗖地化作一道影子,朝草原深处跑去。
“老王,在这儿等着我……”
范闲一直冷眼看着战局,见到这一幕,十指翻飞,变幻出密密麻麻的银针,以极快的手法扎在马头各处。
“唏律律——”
范闲的坐骑凄厉地嘶鸣一声,迈开四蹄向刘单株追去,速度比之刘单株抢来的马,还要快上几分。
他一直冷眼旁观,随时准备用针灸激发战马的潜能,等的便是这一刻!
茫茫草原上,范闲与刘单株一追一逃,距离很快拉近。
刘单株的战马精疲力尽之际,范闲座下战马的潜力,还尚存不少。
“咻咻——”
范闲都能看到刘单株衣领纹路的时候,侧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口哨声。
范闲侧头看去,只见远方的草原上,数十骑散骑正呼啸而来,显然是刘单株的后手!
眼看着那些散骑已经张弓搭箭,范闲咬咬牙,朝着马头再下一针。
“唏律律——”
这次的马叫声,尖锐刺耳。
马匹的速度,也立时窜了一大截,迅速与刘单株齐平。
范闲一掌格飞刘单株挥来的刀,抬手便朝后者脖颈抓去。
“叶轻眉!”
眼看着范闲将要抓住自己,刘单株突然暴喝一声。
骤然听到老娘的名字,范闲一愣。
待他回过神来,刘单株已经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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