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柯叶一词就仿佛咒语般,让铁拓骤然停在了原地,周身怒火、杀意瞬间消弭不见。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词?”铁拓脸色阴晴不定,眯眼看着辜盛鸿。
有用!
辜盛鸿心中一喜,恢复了几分跋扈气派:“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说你日后若是威胁到我,便讲出来这个词。”
“他还说,他就算是死了,你的秘密也不会无人知晓。”
说着,辜盛鸿壮胆似得直视上了铁拓的目光。
听到这话,铁拓默默站在原地,缓缓垂下了头。
范闲眯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大叫不妙。
果然,下一秒,铁拓霍然转头,看向范闲:“范提司,对不住了!”
说话间,他脸上满是歉疚。
还没等范闲说什么,他身形骤然掠动,挥刀斩向范闲。
嗖嗖嗖!
梁启等一干护寨队精英,紧随其后,纷纷对范闲出手。
“公主殿下,往……跑!”范闲朝玛索索耳语一句,道出王启年的藏身之所,纵身迎上铁拓等人。
玛索索深深看了范闲一眼,知道自己留在原地是累赘,转身便跑。
“抓住她!”
冷眼旁观的辜盛鸿一声令下,几个走狗立即追了上去。
玛索索毕竟是女子,很快便被抓住。
辜盛鸿伸手掐住她的脖颈,看向正在与铁拓鏖战的范闲:“范闲,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杀了她!”
“砰!”
范闲双掌排出,打退两名欺身过来的护寨队员,扫了一眼玛索索,两只胳膊垂了下去。
“铛!”
铁拓手中刀架在了范闲脖子上。
范闲对脖子上的刀视若无睹,看向铁拓:“柯叶指的是柯叶木吧?”
“这种木材只产于苦荷苦修之地,北齐密谍的令牌便是由此木制成,火烧之后会缩成灰烬球。”
“辜盛鸿说出这个词你便变了立场,想来,你应该是北齐密谍?”
铁拓默然,片刻后沉声道:“二十年前,肖恩大人被擒之后,我们便失去了与上京的联系,从那以后,我便是大庆鹞子,从未出卖过大庆。”
“只是……我的出身依旧是大齐,我的底细在辜祥手里,监察院知道之后,不会放过我。”
范闲挑了挑眉:“你们?辜祥也是,是不是还得加上常宁和?”
铁拓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范闲的问话:“对不住了范提司,你与玛索索已经离开了云阳寨,被草原上的西胡游骑害了……”
语毕,铁拓猛然挥起手中刀。
“锵!”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戈交击之声响起,铁拓手中的刀,被人钉在了地上。
范闲看了一眼钉着刀的长戟,再望望寨墙上的叶仁,笑道:“还真是来得巧……”
另一边,辜盛鸿有些发懵,他为了夺取寨门控制,赶走了所有的护寨队员,竟然未曾发现有人从外边上了寨墙!
“铁拓!杀了范闲,再杀了寨墙上的人!”
辜盛鸿捏着玛索索的脖颈,声嘶力竭地喊着。
只是他话音才落下,便听到寨门外传来一道肃杀的声音:“没想到,在定州,还有杀性比我们征西军还大的人。”
辜盛鸿霍然回头,望向寨门,却见叶仁趁众人愣神之际,已然打开了寨门。
“哗啦……哗啦……”
一队队带着肃杀气息的士兵,从大开的寨门鱼贯而入,将在场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当先的将军手中举着大旗——征西!
“征、征西军……”
辜盛鸿瞪大了眼睛,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征西军到场,形势逆转,他就算杀了范闲与玛索索,也无济于事了!
“原来是个软脚虾!”
举旗的将军踹了辜盛鸿一脚,命手下将其押了起来。
随后,他将旗子交给亲随,来到范闲面前恭敬施礼:“征西军林居瞿来迟,让小范大人受惊了。”
来人,正是林居瞿,在前日范闲路遇刘单株派人通知叶重之后,他便开始整军出发。
由定州附近的草原横推过来,虽然未曾找到刘单株的踪迹,但却撞上了回城的叶仁等人,一同杀了个回马枪!
有了威名赫赫的征西军控场,云阳寨上下顿时被完全掌控起来。
范闲带着辜盛鸿、铁拓等一众人来到了寨堂。
铁拓被押到了侧堂,范闲就地开始审问辜盛鸿。
前几日,辜盛鸿还是辜家少爷,隐隐的云阳寨第一人,在范闲面前不可一世,而今日形势逆转,辜盛鸿的变化着实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戴着镣铐的他甫一见到范闲,便直接跪了下去:“范提司,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求你饶我一命!”
“你放心,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将军说你是软脚虾,看来还真没说错,”范闲有些厌恶地扫了辜盛鸿一眼,进入了正题:“说说吧,玛索索是怎么回事,你父亲的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辜盛鸿磕头如捣蒜,连声道:“那位玛索索,是我在定州逛风月场时,认识的一个人送我的,我父亲也是我请这个自称高手的人刺杀的。”
“因为是我带入寨中,所以他没被盘查,也在我的安排下成功出了城。”
“哦,对了,那人说他叫单株……”
“单株……刘单株……”范闲冷笑一声,看向辜盛鸿:“为何要杀你的生父?”
提起这事,辜盛鸿面目变得有些狰狞:“那个老东西,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却从不让我拈花惹草,乱花一分钱——”
“啪!”
范闲直接将手中的毛笔甩在了辜盛鸿脸上,留下一道红痕:“闭嘴!”
辜盛鸿的自述,他没有听下去的想法,无非是一个被惯坏的二世祖,被钱色迷了心窍的故事。
又审了一番,没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后,范闲来到了辜府。
虽说这里已经被打扫过,但他还是不死心,想要找找。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没有错,竟然在辜祥睡过的床榻下,找到了一块团成团的灰烬。
柯叶木,遇火烧成灰烬球,乃北齐密谍令牌所用木材。
“呼……”
范闲收起灰烬球,长舒了一口气。
就到这里了,事涉二十年前肖恩的布局,不是他能继续参与下去的,为今之计,还是将铁拓等人还有这些证据,回京交给陈萍萍头疼去吧。
若是再一头扎进这个泥潭当中,他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念头至此,范闲打定主意,除了诛杀刘单株,定州的事情,他一件都不准备再碰。
水太深了!
收拾心情后,范闲随着林居瞿回到了定州城,将所有人撒出去寻找刘单株后,开始每日深居简出。
五日后,陈朔重回定州。
“你是说,陛下要你在我麾下听用?”
范闲皱起了眉头,看着面前恭谨的陈朔。
庆帝的意思,是要自己在定州多呆些时日?
这还真是不怕把马累死!
念头至此,范闲突然计上心来。
他笑着看向陈朔:“勒北桐与我达成了交易,你可知晓?”
陈朔点了点头,略显疑惑地看着范闲,不明白小范大人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你身为胡汉混血手掌西胡暗谍,在定州必定会受排斥,有没有想过潜入西胡去建功立业?”
“我手下的方德柳等人,也会去那边帮着你,到了那边,你大可以打着勒北桐这个郝宿王次子的名号活动。”
范闲循循善诱,笑得如同一只面对小红帽的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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