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西胡美女?”
辜盛鸿目光闪烁,旋即阴邪地笑道:“若当真有这么一个美女,本少爷可得好好见识一下,云阳寨可是多年没有出现西胡美人了……”
看他的样子,显然不知道什么。
范闲想了想,重新问道:“辜少爷方才说,查真凶是我们官府该干的事情?”
辜盛鸿点了点头,疑惑地看向范闲,不知道范闲为何有此一问。
却见范闲整了整袖袍,笑道:“若是官府为了查案,要搜查辜府,还要解剖辜老太爷呢?”
辜盛鸿的脸唰地沉了下来!
“滚!”
他暴喝一声,抬脚便向范闲踹来。
范闲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辜盛鸿!”
铁拓眉头紧锁,伸出一手,电光石火间抓住了辜盛鸿的脚,如鹰爪一般将其钳住,不能动弹分毫。
“啊……疼疼疼,姓铁的,你快点把本少爷放开!”
辜盛鸿只觉踹出去的脚有如被铁钳夹住了一般,单腿在地上跳着,咬着牙喝骂铁拓。
铁拓老脸阴寒,耷拉着眼皮,喝道:“辜盛鸿,辜祥老爷子的遗泽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若是再敢对上官不敬,看我怎么收拾你!”
语毕,他手掌松开,同时猛地一挥袖袍,让辜盛鸿摔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铁拓当真发火了,跋扈的辜盛鸿顿时没了声响,坐在地上半天,也不敢起来,还是梁启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范闲看着这一幕,心思疾转,开口道:“既然辜少爷不愿意我们帮忙,那范某便告辞了。”
语毕,他朝铁拓拱了拱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范提司,范提司……”
铁拓连喊几声,见范闲没有停下的意思,转头瞪了辜盛鸿一眼,拔腿追了上去。
离开辜府后,范闲未做停留,在铁拓的连声致歉下,他领回兵刃,沉着脸出了云阳寨,看起来俨然一副吃了瘪待不下去的样子。
云阳寨外,前往定州的驰道上。
王启年跟在范闲身边,待铁拓离开后,疑惑道:“大人,这辜盛鸿明显有猫腻,大人为何不追查下去?”
“我当然知道有猫腻,明明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样子,父亲死后对保护现场不上心,更是急着火葬父亲,却在我说出解剖、搜查之后翻脸,显然在心虚。”
“只怕……辜祥的死,辜盛鸿这个做儿子的脱不了干系。”
范闲说着,对身边的王启年与叶仁道:“我们走慢些,入夜后,叶仁继续前往定州城,老王随我,夜探云阳寨。”
丈许高的寨墙,只能防骑兵,还防不住他和王启年二人。
既然明的不行,他便来暗的!
入夜,云阳寨的临时停尸房内,辜祥的棺材摆在正中间。
有了白日里范闲的插手,辜盛鸿也不好将辜祥就此火葬,只得听从铁拓的建议,将尸体暂时放在此处,等待下一波定州官员的到来。
没人会认为,范闲走后,此时便会就此了结。
“吱呀——”
安静的停尸房,窗户突然被打开,月光洒了进来。
紧接着,两道人影落在停尸房内,脚步无声,正是去而复返的范闲与王启年二人。
两人仗着身手与轻功,寻找死角翻墙入户,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这里。
重新管好窗户后,范闲与王启年借着门缝中透出的光,来到了辜祥的棺材面前。
二人对视一眼,一起用力,无声地揭开了棺材盖,将其轻轻放在了旁边的地上。
取出尸体后,范闲将其放在月光下,手拿工具,仔细检查起来。
全身上下,唯有心口有一处致命伤,是被细剑干脆利索地捅穿,一剑毙命。
确认了死因之后,范闲开始解剖,王启年则蹲在门口把风。
不多时,辜祥身上上上下下都被检查了一遍,待打开胃袋时,范闲的瞳孔微微一缩。
一路检查下来,辜祥身上其他地方没有半点问题,唯有胃中,有一支细小的雪参。
这种珍贵药材,深埋于北齐北部的雪山之中,常年不见天日,药用价值极高,对人体完全无害。
只是……他从来没见过将其整支囫囵吞下去的。
莫不是辜祥想要通过这支雪参留下什么线索……?
范闲目光闪动,将有些变形的雪参从胃液中取出,放进了随身的密封袋中。
“大人……”
便在范闲预备继续检查之时,王启年低声喊了一句,手指指向门外。
范闲蹙了蹙眉,猫着身子来到了王启年身边,顺着王启年视线看去——门外,两名身着护寨队铠甲的汉子,正手持火把,蹑手蹑脚地朝这边走来,一人高瘦,一人矮胖。
“虎哥,真得烧了这儿吗,要是被寨主发现,咱整条街都得倒霉啊。”
高瘦的那人看着有些胆小,压低嗓子问着。
矮胖队员瞪了同伴一眼,低喝道:“怕什么,辜少爷给了我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这事要是成了,我们大可以去定州城、甚至沙州生活!”
“寨主再厉害,也只能在寨子里威风,到时候他哪能管得了我们?”
高瘦队员点点头,似乎被说服了,将火把插在墙上,开始往停尸房门口搬运着易燃的木材。
他们,竟是要烧了整个停尸房。
停尸房内,王启年看向范闲:“大人,我们怎么办?”
范闲眼中闪着寒光,冷笑道:“不急,陪他们演出戏……”
一刻钟后。
“铛铛铛!”
“走水了,停尸房走水了!”
……
停尸房的方位黑烟冲天,火光一直燎到了天边,岗哨上的护寨队员猛敲铜锣,向全寨示警求援。
“快!水车运过来!”
“其余人,帮忙打水,控制火势!”
“周围那些房子注意着,别被引燃了!”
……
秋日里的草原上,寨子当中大多都是易燃物,未免火仗风势酿成大灾,在铁拓的指挥下,全寨人一同出力,甚至辜盛鸿都带人来帮忙,直到天擦亮才扑灭了火。
饶是如此,附近十几户人家也受到了火舌牵连,损失不可计数。
铁拓脸上被熏得满是黑灰,站在废墟前,脸色难看至极。
“一定是那个范提司搞的鬼!一定是他!”
辜盛鸿华服上烧了几个破洞,在铁拓身边咬牙切齿道:“他没来之前,一切好好的,昨日他一来,怎么停尸房就着火了,我父亲的尸体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昨日只有他一个外人碰过棺材,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说着,辜盛鸿余光瞥了铁拓一眼,见到铁拓老脸阴寒了几分,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一丝微笑。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煽风点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辜少爷说的话当真有意思,范某怎么不知道,我昨日在这里放了一把火啊?”
听到范闲的声音,辜盛鸿面容变得有些僵硬。
但旋即,他便猛然转身,看向朝这边走来的范闲:“姓范的,你放火烧了我父亲的尸体,竟然还敢来这里?”
梁启站在瞅了瞅面无表情的铁拓,也站了出来:“范提司,你昨日不是走了吗,为何突然又出现在这里?”
说话间,梁启的双手,缓缓覆上了腰间的双刀。
“这还用说吗,此人明显便是奸细!”
“否则寨子门口那么严密的盘查,他如何能躲得过去?!”
辜盛鸿冷哼一声,给范闲头上扣了顶帽子。
范闲站在原地,面带微笑,不辩解,也不承认。
“砰!”
见范闲这副样子,梁启双脚顿地,身形朝半空中拔起,腰间双刀如出涧白龙一般离鞘,重重斩向范闲。
这一次,铁拓冷眼旁观,没有阻止。
范闲云淡风轻,身子微侧,躲过梁启的第一把刀,同时右手前趋,使出一招揽雀尾,拍在梁启腰间,让他的刀势换了方向,斩在了空处。
“铁寨主……是不愿听范某解释吗?”
轻描淡写地卸去了梁启的攻势,范闲笑着看向铁拓,语气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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