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这人,最恨背后捅刀子的阴谋家了……”
范闲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待王启年反应过来便吩咐道:“通知小言公子,不需要查第三股势力是谁了,想尽办法斩去信阳和东宫的力量即可,能多斩点就多斩点。”
说话间,他心底暗道:没法对付你,难不成还不能拿你妹妹和儿子撒气了?
王启年自然不知道范闲的心理活动,点头应答:“大人放心,王某一定把话带到。”
这话说完,他却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范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老王,欲言又止可不是你的性子。”
王启年尴尬地笑笑,随后又离范闲近了些:“大人……您看最近京都太平,王某这个……告假……”
“小言公子和莫泉都快要忙得脚不着地了,谁告诉你京都太平了?”
还没等王启年的话说完,便被范闲张嘴打断。
他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认真地看向王启年,这才注意到,七月的天气,王启年脖子上竟然围了围巾,额头渗汗了还不肯取下来。
唰——
范闲眼疾手快,在王启年还来不及阻挡的时候,伸手拽掉了围巾。
“大人!”
王启年连忙伸手挡住脖子,却终究慢了片刻,让范闲看到了他脖颈处的道道抓痕。
再联想到王启年那河东狮一般的妻子,范闲会心一笑:“老王,你说得也对,最近京都里边的事确实不多,我准你告假,等我禁足结束再来院里吧。”
范闲看破不说破,王启年感激地拱拱手:“多谢大人,大人放心,王某这就去向小言公子传递吩咐。”
语毕,他从范闲手中接过围巾围好,匆匆出了小院。
范闲目送着王启年离开,望着天空开始出神。
之所以不让言冰云去查第三股势力,一来是因为他知道那是庆帝的人,最终也查不出什么来。
二来,他却是想到了陈萍萍的话,庆帝这么做,分明就是不想让长公主与太子过早倒台。
如果他所料不错,过不了几天,庆帝就会以雷霆手段结束这件案子,说不定还会从中为久不在京都的二皇子增加些力量,好方便二皇子回京后继续与太子打擂台。
帝王心术,平衡为上,古往今来向来如此。
果然,三日后,随着郭铮回京交差,庆帝的圣旨也从宫中传了出来。
依监察院、郭铮所奏,范建贪墨、转移税银,导致万年县官吏集体自尽,降为侍郎,权知尚书事。
工部、礼部等被陆将军所抓官员,杀了大半,放了小半,被放的人当中,大半又直接被夺职贬为庶民,唯有极少数因为罪行不重被降职留任。
而为避免工部、礼部在群龙无首之下停摆,庆帝在调用了今科学子后,又将吏部侍郎冯骥升为工部尚书,原太常寺权鸿泸李太玄任礼部侍郎。
冯骥,二皇子心腹。
李太玄,林相盟友。
庆帝这一手安排,京都众人看得明白,这是要平衡朝局,日后的朝廷,依旧还是太子与二皇子势均力敌,林相作为第三足存在的格局。
一切,与范闲猜测的完全吻合。
只是庆帝的最后一道圣旨,却有些出乎范闲的意料。
圣旨云,工部、礼部之事让人痛心疾首,要京都各衙门在京察前自查一番,凡有作奸犯科者一律扭送监察院。
不过出乎意料归出乎意料,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范闲也终于结束了禁足。
禁足结束的第一件事,他便是去了王羲与袁嘉树所在的民宅。
当初为了让叶仁腾出手来,他改命王启年守着这里,后来发现实在缺不了王启年,又将高达换了过来。
半个多月下来,王羲已经可以下地,袁嘉树也一直很老实。
范闲与二人聊了几句后,便离开此处,进了皇宫。
庆国常例,禁足结束的官员要进宫感谢皇帝宽仁,他虽然对“宽仁”二字嗤之以鼻,但也不能罔顾这项规定。
进了皇宫,庆帝正在养心殿外的广场上射着剑,依旧是宽松的袍子,不着戎装。
范闲远远走来,已经见到庆帝足足射出八箭,每一箭都没有偏离靶心太远,但却又都有些无力。
不成为高品阶强者,饶是一国帝王,也没办法发挥出超常的力量。
见到范闲走来,庆帝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禁足半个月,想明白了什么没有?”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范闲垂手肃穆,说着套话。
庆帝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范闲说什么,挥挥手道:“下去吧。”
范闲站着没动,恭声道:“微臣,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庆帝颇为意外地看了范闲一眼。
君臣几年,他对范闲也有了一定了解,范闲可不是随便求人的性子。
他没有说话,朝着范闲点了点头。
范闲拱手:“陛下,原万年县捕头袁嘉树受了贼人威胁,险些酿成大错,所幸最后关头幡然悔悟,臣请陛下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饶袁嘉树一命。”
咄!咄!
范闲说着话的时间,庆帝又射出去两支箭,体力不支般喘着气,问道:“人在你那?”
范闲没有隐瞒:“臣在贼人手里救下了他。”
私藏案犯,是大罪,范闲说得随意,庆帝也没什么生气的反应,点点头,对正在为自己擦汗的侯公公道:“下道旨意,袁嘉树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老奴这就去办。”侯公公应了一声,将擦汗的活交给一个小太监,恭敬退下。
庆帝看到范闲还站在一旁,皱起了眉头:“还有事?”
“没有了,微臣告退。”
范闲摇摇头,行礼后转身离去。
才走几步,他便感觉自己被一道莫名的气息锁定,双拳紧紧攥住,这才避免了身体内的两股真气瞬间爆发。
哒哒哒……
范闲的脚步加快了几分,不多时便走出了宫墙,而那道莫名的气息也就此消失。
“咄!”
宫墙内,庆帝微微松弦,将原本一直指着范闲后背的箭矢射出,远远落在了宫门口的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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