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丫头自进来,寻死觅活了五回。”
“她身手又高,常规手段不管用,用三处的药吧,怕吃出毛病误了大人的事,就只好先这么着。”
牢头说着,已经将柴画屏四肢连同头部的锁链解开。
被放下来的柴画屏一脸怨毒,双眼死死地盯着范闲,看得一旁的王启年心中发寒。
“丫头,冷静点。”
牢头伸手按住柴画屏的额头。
他虽然看起来颤颤巍巍,但动作依旧伶俐,三两下便将柴画屏扣在了刑架上。
大工若拙,他这轻描淡写的三两下,足以展示出不下于柴画屏的武功身手。
“嚼子就不解了,大人待会自己动手,小心这丫头咬舌。”
牢头说着,退到了一边。
范闲坐在刑架对面没动,平静地看向牢头:“七处就没有什么手段针对咬舌?”
闻言,牢头阴冷一笑,从官服口袋掏出一粒药丸,掰成两半涂抹在了柴画屏脸颊。
“这是您那位老师在三处研发的,半个时辰内这丫头会两颊酥麻不能用力,但说话还成,大人要问什么尽快。”
牢头说着,解开了柴画屏口中的嚼子,悄无声息地退在了阴影角落中。
“范闲!”
才解开嚼子,柴画屏便朝着范闲尖利地怒喝,但因为双颊药物的原因,话到嘴边变得含糊不清起来。
“柴姑娘对我何来这么大的敌意,害死你全家的是你三叔爷,与范某可没半点关系。”
范闲毫不在意柴画屏怨毒的目光,淡笑着问道:“说说吧,你和秦恒有什么谋划?”
柴画屏闭口不言,只死死地盯着范闲。
范闲挑了挑眉,转头看向牢头所在的阴影:“有什么手段可以让她开口?”
牢头自黑暗中出来,赞赏地看向范闲:“大人可一点都不想外界传言的那般怜香惜玉。”
说话间,牢头也没闲着,一双枯瘦的老手宛如鹰爪,飞快地在柴画屏身上动了起来。
“嗒,嗒嗒……”
柴画屏一张俏脸很快变得扭曲起来,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她想要咬牙坚持,无奈双颊被涂了药物,只能徒然地上下牙打着架。
范闲冷漠地看着一幕,眼皮都没眨一下。
“呃……”
坚持了足足一刻钟后,柴画屏两眼一翻,直接痛得昏了过去。
天窗的阳光下,她一张俏脸惨白,身上的囚衣甚至都开始淅淅沥沥地滴着汗水。
“啧啧啧,这丫头好毅力,北齐那边的几个高级货色,可都没能从小老儿这独门秘技下坚持下去。”
牢头上前翻了翻柴画屏的眼皮,感慨道。
范闲声音冷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牢头似乎很诧异范闲的冷静,深深看了范闲一眼,而后才道:“有是有,不过是水磨工夫的法子,大人得等几天再过来。”
范闲点点头:“我等你。”
语毕,他转身就走,不做停留。
高达与王启年跟随在范闲身后,三人沉默地出了监牢。
走到马车前,范闲回头望向二人:“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冷酷?”
高达摇摇头,很是自然地道:“这人想杀大人,大人审讯她,天经地义。”
另一边的王启年却是神色有所犹豫。
良久,他开口道:“王某觉得,大人若是心里承受不了这场面,大可以让王某或者小言公子主持,这样的话大人心里还能好受些。”
王启年的话语当中,尽是一片关切之意。
范闲牵动嘴角笑了笑,倒是自己多心了,这二人之所以沉默,原来是在担心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正了正神色,轻声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要与那些人斗,必须得让自己变得心狠起来。”
说完,他朝着监察院内走去:“走吧,请教请教宛长大人,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而此时,在家中的韩志维已经得知了自己狎妓的消息被传扬出去的事情。
愤怒的他砸坏了内堂所有能用的东西,上好的瓷器、字画一概不管,能砸则砸,能撕则撕。
直到整个内堂一片狼藉,他才在一张相对完好的椅子上坐定。
“范闲!”
韩志维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
自己都已经决定妥协不对付范闲了,谁知此人做事这么不留余地,竟然还是将这坏人清名的事情捅了出去……
不!不一定是范闲!
韩志维脑海中灵光一现,响起了一个人——秦恒!
此人,也并非没有将事情捅出去的动机。
自己先前已经与范闲势成水火,又恶了太子,要想在坏了名声的基础上继续坐在刑部尚书的宝座上,也只有倒向秦家了!
从这个角度看,无论这件事情是不是秦家干的,自己都得向秦家服软!
韩志维胸膛起伏,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去过那什么劳什子神仙阁!
只是片刻后,他整个人又平静起来——事情已经发生,他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般想着,他伸手招过堂外噤若寒蝉的心腹,低声吩咐道:“偷偷去一趟秦府,告诉小秦大人,他的建议我同意了,让他明日在朝堂上鼎立相助。”
心腹领命而去。
目送心腹走远后,韩志维正了正衣襟。朗声道:“来人,沐浴更衣,本官要去见太子!”
在内堂外听候差遣的婢女们不敢怠慢,鱼贯而入忙碌起来。
韩志维沐浴更衣完毕,坐上轿子来到了东宫。
“韩大人,殿下正在气头上,说了不会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宫门口的侍卫长上前一步,拦住韩志维道。
“滚开!”
韩志维一拂袖袍,冷喝道:“本官有事关社稷的大事禀告殿下,耽误了你一个小小的侍卫长担待得起吗?”
侍卫长伸手拦住韩志维,神色夷然不惧。
韩志维眸子一敛,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份书信递给侍卫长:“将这封信送给殿下,殿下会见我的。”
侍卫长伸手接过信,道:“大人请稍后。”
语毕,他朝着宫门内走去。
韩志维静静地站在门口,凝眉等待着。
也不知道按照秦恒的建议写的书信,能不能打动太子,让他肯见自己一面。
不多时,侍卫长去而复返:“殿下请韩大人入宫一叙。”
韩志维整整衣襟,端正地朝宫门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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