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关,城门外。
北地苍茫辽阔的景色,在出了这座雄关之后,便一览无余。
海棠朵朵身背包袱,骑着骏马向北而去。
范闲一言不发,站在城墙之上,望着渐渐远去的一人一马。
海棠朵朵此去北齐,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面。
他摇了摇头,将感伤抛到脑后,对着身边的王启年道:“走吧,回军营!”
虎门关一潭浑水,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他在这里可谓势单力薄。
要想破局,只能引入外力。
当此之时,以上杉虎为代表的北齐,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海棠朵朵此次,非去北齐不可。
王启年看出了范闲心情有些低落,道:“大人,我看那郑大将军人不错,当值得信任。”
说完,他看着范闲,余光却不断飘向城外的海棠朵朵。
若是郑卓值得信任,就不需要上杉虎来破局,海棠朵朵也不用去北齐。
“行啊王启年,你挺闲的呀?”范闲显然听出了王启年的意思,没好气地笑骂道:“要不要我把你夫人接到虎门关,给你找点事做?”
“大人!大人万万不可!”王启年老脸变得慌乱起来,连忙阻止道:“我夫人身体不好,经不起长途劳顿啊!”
惧内,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看到王启年慌乱滑稽的样子,范闲摇头笑道:“放心,我没那么恶趣味。”
随后,他走下城墙,向着白马义从的军营走去。
建威大将军府一行,他各种旁敲侧击,郑卓也没透露半点他为何会突然放弃隐藏。
这让他意识到,这位建威大将军的城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少。
这也是他为何在出了将军府后就送海棠朵朵回北齐的原因。
和郑卓这样的老狐狸同处一城,危机感太大,早日破局,他才能早点看清各方势力的真面目。
“苍天啊,这庆国还有没有王法了?”
……
“我丈夫犯了什么错,被你们这群刽子手直接闯入家中杀了?”
……
“我的儿啊,你死的冤啊~”
……
一阵纷扰杂乱的哭嚎声,打断了范闲的沉思。
他抬头看去,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白马义从的军营外。
只是军营门口,熙熙攘攘围着数千百姓,对着军营指指点点。
营门口,高达带着一众将士严阵以待。
在他们对面,是上百名身披缟素的老弱妇孺,扑天抢地地嚎哭着,不时用仇恨地目光看着白马义从将士。
“真可怜啊,你说说这些军卒,怎么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杀人?”
“这战事还没有打起来,就有这么多人遭了殃,这怎么得了?”
“果真是贼过如梳兵过如剃啊,这些人打仗不行,欺负我们老百姓倒是有一套!”
“听说他们的头头是京都来的大人物,人家有靠山,有恃无恐呗!”
……
围观百姓的议论声虽然嘈杂,但清晰地传入了范闲耳中,让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听百姓们的说法,乃是白马义从杀了城中百姓,人家来讨公道了!
难道是赵将军没有约束好部属?
“大人,您在这儿等等,属下前去打探一下具体情况?”王启年在一旁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不用。”范闲摇摇头,排开人群向着营门口走去。
营门口,黑着脸的高达见到范闲走来,喜道:“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怎么回事?”范闲皱眉望着高达。
高达正欲解释,被一道声音打断:“我来说吧!”
范闲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在军营内,还有着一伙人。
这群人身着黑色布甲,眼神有若鹰隼,领头的一身煞气,看人时目光如电,让人心中十分不舒服。
刚才说话的,便是这领头之人。
只见此人来到范闲面前,拱手道:“范公子,在下虎门关总捕头褚开,有人状告你的白马义从当街杀人,其中不乏军中将领、关中官吏,你怎么解释?”
这褚开论官职地位,比范闲低好几级,此时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审判模样,让人分外不喜。
“锵——”
高达长剑出鞘一半,冷冷看着褚开:“你什么身份,也配向我们家大人要解释?”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范公子是庆国人,就要守庆律。”
“在下身份低微,但忝为捕头,有庆律赋予的权力,自然可以向范公子要解释!”
褚开手按刀柄冷声喝道,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只是他语气充满了阴阳怪气的味道,让高达的脸更黑了。
“好了高达,别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
范闲站了出来,轻轻将高达的剑推入鞘中。
他转头看向褚开,笑道:“褚捕头,你说白马义从杀了人,证据呢?”
“总不能找几个人在军营门口哭一哭,我就认了吧?”
闻言,褚开嘴角一翘,一副早料到范闲会这样说的样子。
他从胸口掏出一张写满血字的布帛递给范闲,道:“范公子好好看看,这是死者家属的联名状纸,上边清楚写着每一个死者的身份姓名。”
状纸?
范闲眉头微凝,伸手去接状纸。
却在他手刚刚伸出去的时候,褚开直接松了手,那状纸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你……”高达气得上前一步,拔剑就要动手。
这褚开言语阴阳怪气,行为举止处处为难自家大人,分明就是要自家大人难看!
一个小小的捕头,安敢如此?
“高达,不是说了别把气氛弄得太紧张吗?”
范闲毫不在意地拍拍高达。
他弯腰捡起状纸,悠悠地看着褚开道:“褚捕头,褚尤是你兄长吧?”
“我和郑大将军一起杀了你兄长,你不敢找郑大将军逞威风,倒敢在我面前正气凛然,看来庆律给你的底气,并没有那么足啊~”
范闲的话,让褚开脸色顿变。
显然,他被范闲说中了心中想法。
但范闲却没有落井下石的打算,而是径直拿起状纸看了起来。
这一看,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状纸上的死者,与白马义从清除的除闲联盟名单,竟然一模一样!
“有意思。”
范闲直接将状纸团起来塞进了怀里,转身朝着军营内走去。
“站住!范闲,你的解释呢?!”褚开身形一动,挡在了范闲面前。
“行了,早就色厉内荏了,还在坚持什么?”
范闲嗤笑一声,调笑地看着褚开道:“想要我的解释,让你背后的人来。”
“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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