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州港。
自从今天中午在明德璋跟前暴露了身份,接下来的时间,范闲一直都待在船上没有任何行动。
临近傍晚的时候,范思辙和李承平也回到了船上,还带了他们今天的收获。
“今天我在城中逛了整整一圈,最后发现只要是明家所属的产业,物价基本上都会超出市场价一成。”
“不过明家麾下所属的这些产业,卖的东西质量倒是不错,对得起他们开出来的那个价格。”
闻言,范闲随手翻看了两眼叶仁和虎卫们带来的这些东西。
片刻后,范闲这才开口道:“如果想要对明家动手,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范思辙和范闲之间本就格外亲密,所以这会儿说起话来根本没有任何忌讳。
闻言,范思辙若有所思片刻,这才开口道:“真想对付明家也简单。”
“明家重商贾之术,既然是经商总要用到钱,不管是采纳还是制作销售,这里面都是极多的人力物力。”
“你没来之前我已经研究过了,明家虽然赚的钱多,但花出去的钱也不好,所以,咱们只需要在明家最得意的地方下手,想要击垮明家,简直易如反掌。”
说到这里,范思辙忍不住顿了一下。
闻言,范闲随即追问道:“怎么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这里面有个问题。”
面对范闲的询问,范思辙没有过多犹豫,直截了当说道:“明家财力雄厚,背后还有京都的人做依仗,想要对付他们,不容易。”
“所以我现在有个想法。”
计划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现在已经不是该遮遮掩掩的时候了。
所以当着李承平和范思辙的面,范闲直接了当道:“我现在想开一家银号。”
听到这话,两人都是脸色一变,站在一旁的王启年倒是神色平淡。
因为他已经从范闲口中得知了这个安排。
“银号?”
范思辙忍不住上前两步,脸上除了惊愕外,还有些许激动:“哥,你说的这是真的吗?”
“办银号可不是比别的,最起码咱们得有钱,再者……”
“现在这艘船船舱里,装的全部都是银钱。”
不等范思辙说完,旁边王启年忍不住多插了一句嘴。
听到这话,范思辙顿时瞪大了双眼:“走走走,快带我先瞅瞅。”
范思辙和王启年两人一拍即合,直接掉头去了船舱。
等到两人离开,范闲才转头看向李承平:“觉得想不明白?”
“回老师的话,的确如此。”
李承平从头到尾都跟在范闲身边,除了今天被范思辙拉走在城中先逛了一天,可偏偏只有这么一天时间,他就再也看不懂范闲的安排了。
“其实很简单。”
范闲淡然一笑,而后解释道:“其实就连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在做什么。”
“不过之前有人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
“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手段,就叫做阴谋诡计。”
说到这里,范闲淡然一笑道:“帝王心性亦是如此。”
李承平愣神片刻,而后拱手道:“多谢老师教导。”
“无妨。”
范闲摆摆手:“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过于拘着。”
李承平再度微微躬身,态度诚恳,脸上看不出丝毫属于皇子的倨傲。
见状,范闲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此番下江南还是为了让你游学,若是回到京都,记得改改你在人前的样子,免得旁人说你没有学到东西。”
李承平微微躬身,答应下来:“承平明白。”
“走吧,下去看看。”
说着,范闲旋即起身朝着船舱走去,李承平缓步跟在身后,至于那些护卫,自然是守在甲板上,免的有贼人偷偷摸到船上。
长夜漫漫。
次日一早,船上的人尚在安眠时,苏州港便多出一行人来,带头的,正是明家家主明德璋。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随行的却并非是明家众人,而是一批老夫子。
而且看打头那几个,似乎还是苏州城中数得上号的老夫子。
等到范闲几人洗漱完毕的时候,明德璋已经领着一批老夫子等了得有两炷香光景。
明德璋还好,神色淡然,虽然额头带汗,但却不骄不躁。
可那些老夫子们就苦了。
这些人本就是五十开外的高龄,再加上江南四月份的天已经热意铺面。
只是在太阳底下站了没多久,这群老夫子们便摇摇欲坠,心中更是满腔怨念。
范闲几人下了船,尚未来得及打招呼,明德璋身侧的一个老人便指着范闲道:“尔等心中可还有半分尊老爱幼之意?”
“让我等在烈日之下待如此之久,到底是何居心?”
这老夫子说完,又有一位下巴上蓄着山羊胡的老夫子怒道:“老夫倒是还觉得,是尔等心中不忿,故意冷落。”
“像你们这样半点礼义廉耻都没有学到的人,不配读书。”
范闲身边随行的还有范思辙和李承平,海棠朵朵懒得跟这些人打交道,现在正在甲板上看着。
可即便是这样,一个皇子,两个范府少爷,对面这群老夫子却是半点都不在乎,言语嘲讽信手拈来。
见范闲不吭声,又有第三个老夫子重重哼了一声。
“老朽曾听闻,范大公子被陛下任命为三皇子老师,身为人师却半点尊师重道的模样都没有,你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担任老师?”
范思辙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要抬脚。
他生平最讨厌这些之乎者也什么的,这会儿看到这群酸绉绉的老匹夫,哪里能忍得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踹出去,旁边范闲便拦住了他。
整了整衣襟,范闲神色恭敬拱手道:“范闲,拜见各位老先生!”
旁边,领着这群人来的明德璋嘴角微微扬起,眼眸深处透着几分得意。
与此同时,京都二皇子府。
在下人的提醒下,二皇子悠然转醒,桌上早已有密信静置。
伸了个懒腰,二皇子这才开口道:“谢必安!”
卧室房门顿时被推开,怀中抱剑的谢必安信步而入。
“殿下。”
二皇子随手抽开密信瞥了两眼,而后又掏出一块玉佩。
“拿着这玉佩,早些回边境吧。”
“另外,出城的时候注意隐蔽行踪,免得让太子的耳目看到你,否则到时又是一场打不完的口水仗。”
“是!”
谢必安将玉佩放进怀中,而后道:“殿下,以后我在大皇子那边……”
“尽管说我的坏话,以前的那些事情,拣一些能说的,他想知道的,都告诉他。”
二皇子打着哈欠起身,嘴角微微扬起:“我这位大哥啊,看起来勇武忠诚,可骨子里,终究流的是东夷的血。”
“行了,早些离开吧。”
话说一半,二皇子又突然喊住谢必安:“对了,到时候去苏州拐上一趟,帮我带句话。”
闻声,谢必安立即躬身:“殿下请讲。”
二皇子沉思片刻,旋即道:“既然范闲离开了京都,那就别让他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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