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宏道走了之后,范闲先书房,看了范若若自北齐送来的家书。
范闲看信的时候,范建就在一旁,可他左右张望也愣是看不出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特别是看到范闲从信里特地抄出的那些字眼后,更是茫然不解。
难得看到自家老爹搞不明白,范闲笑着解释道:“家书上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东西。”
范闲抖了抖那张摘抄了诸多字眼的纸张,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他自小便跟范若若一直有书信来往,如何撰写密信,方式早已熟稔于心。
别说范建,即便是监察院四处的人看到这封信,都不一定能看出这封信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在这个世界上,能真正看懂的这封信,除了他和范若若外,便只有林婉儿可能了解一部分。
等到将这些字眼全部都汇集到一起,范闲一遍读过,心中顿时了然。
早些时候海棠朵朵离开南庆时,他曾让其帮着给捎了一封信给范若若。
北齐南庆两国通讯不便,再加上两国如今有再起纷争的势头,信息传达极为不便,因此,这封信托了许久才算是送到了范府。
见范闲脸色有些凝重,范建忍不住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很小的事情。”
范闲笑了笑,将那张抄录着字眼的纸张顺势烧掉:“我想跟北齐长宁侯聊聊。”
听到这个名字,范建脸色顿时一僵。
“跟北齐侯爷聊聊?这是小事?”
说完,范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旋即压低声音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范闲值得耐着性子将北齐小皇帝送来手信的事情告知范建,最后又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讲了一遍。
听完范闲这话,范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足足好半晌,范建沉声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最好及时收手!”
“放心,您不是也看到了吗?”
范闲指了指范若若的信,笑道:“这信,就连您都看不懂,谁又能知道里面讲了什么呢?”
言毕,范闲伸了个懒腰起身:“我先去林相府一趟,晚上就不在家里吃饭了!”
“注意安全。”
范建随口嘱咐了一句,而后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范闲闻声回头,范建语气郑重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尽量不要去监察院,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多谢父亲大人提醒。”
朝范建拱了拱手,范闲这才算是出门。
先到养心殿接来了林婉儿,范闲又在虎卫的护送下直奔林相府。
一顿家宴吃得到也宾客尽欢,或许是因为周遭一直都有下人伺候的缘故,林若甫对范闲早些时候提出的问题绝口不提。
言谈笑语间都是一些坊间奇闻,再不然便是朝野上下的些许趣事。
范闲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遇到这种情况,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悦。
最后临出门的时候,林若甫借着寒暄的空档,主动和范闲拉近了距离。
“陛下很早之前便想要对朝中部分官员动手,只是一直没有由头。”
林若甫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够听到。
旁边的林婉儿看着父亲和范闲姿态亲密,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庆幸于父亲和相公再无隔阂。
范闲隐蔽点头,表示得知了这个消息。
见状,林若甫这才拉开了距离。
笑着拍了拍范闲的肩膀,林若甫这才说道:“如今你已是监察院主办,以后可要多去监察院走走。”
话说一半,就此打住。
范闲眉头微微扬起,点头道:“一切都听岳丈大人的安排。”
范闲是林若甫的女婿,早在年前的时候,这关系便已经确定,这会儿见面,自然是要改口的。
听着范闲的称呼,林若甫脸上笑意越发浓郁:“也罢,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范闲恭敬行礼,继而扶着林婉儿上了马车。
就在范闲正准备将林婉儿送回养心殿的时候,林婉儿却主动提出今日要在范府过夜。
初听到这话的时候,范闲还有些意外。
直至看到林婉儿那羞红的脸,这才心中了然。
心中升起些许暖意,范闲笑着贴近林婉儿道:“我的好婉儿,先不忙着给我范家留后。”
“以后,有的是机会。”
“待到为夫将那些拦路虎都处理干净,就算你不答应,我也要让你给生一屋大胖小子!”
听着范闲这话,林婉儿脸色刷的红了个通透:“谁要给你生那么多!”
看着眼前这幅美景,范闲心情大好,笑着将林婉儿拢进怀中。
良妻在怀,家人和睦,这便是他一直都想要的生活,只不过,总有那么一些人,不肯让他安心!
哄了林婉儿好一会儿,范闲这才算是将她送回了皇宫。
范闲再出皇宫的时候,驾车的马夫已经换了个人。
已经有些时日不曾露面的王启年。
“大人!”
看着范闲上车,王启年一手抓着缰绳,微微点头示意。
范闲嗯了一声,继而摆手道:“先回去!”
“是!”
王启年一抖缰绳,马车摇摇晃晃离开。
今日早些时候,又下了一阵蒙蒙细雨,马蹄敲在青石砖的街道上,“哒哒”声显得分外悦耳。
为了方便马车通行,王启年还特地挑着无人的巷子前行,马蹄声配合着车轮声在巷子里回荡,韵味十足。
王启年在外面驾着车,见左右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大人,明经堂的行踪被发现了。”
“明家人派了杀手刺杀,对方人数众多,我根本插不上手,最后明经堂被五竹大人救走了。”
说到这里,王启年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筏递进车厢:“这是五大人让我转送给你的。”
看着素洁无字的信筏封面,范闲不自觉的笑了笑。
的确是五竹叔的作风。
说起来,已经有些时日不曾见过五竹叔了,不知道他在江南那边过的怎么样。
不过仔细想想,照顾明经堂和范思辙两个拖油瓶的感觉,应该并不好受。
随手拆开信封,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范闲嘴角又掀起些许笑意。
常言道字如其人,这信上的字,简直规整的离谱,真不愧是五竹叔。
收敛了笑意,范闲这才低头看向信上传达的信息。
信上的内容非常简单,从头到尾不过只有寥寥数句话。
“明家和小姐的死有关!”
“择日下江南!”
“接手内库!”
“把箱子带来!”
“不要告诉陈萍萍!”
总共五句话,传达了五个意思。
范闲一眼扫过,随手将信封塞进怀里。
既然五竹叔给出了消息,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离开京都。
只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春闱事情尚未结束,庆帝会允许自己离开吗?
念头至此,范闲心思沉了下来。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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