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秋风入户,给房内平白添上几分凉意。
密信就那样静静躺在二皇子跟前,而房内几人,除却陈萍萍外,范建以及太子,两人视线都被密信吸引。
庆帝神色平淡,丝毫没有捡起密信的意思。
庆帝不开口,侯公公自然也不敢妄动。
二皇子脸色如常,缓缓拜服:“早些时候,我在西城门城墙上饮酒,或是因此,太子殿下才误以为此次袭杀与我有关。”
听着二皇子的解释,太子当即冷声道:“死在西郊那些人,分明是你麾下的武士?”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你竟然还敢当着父皇的面信口胡诌?”
二皇子看也不看密信,只是转头望向太子:“太子殿下,如若有证据,拿出来便是,若没有,还请殿下不要凭空污蔑于我。”
闻言,太子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
见二皇子居然还敢狡辩,太子直接起身上前,一把抄起密信,怒道:“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西郊袭杀,你便是幕后真凶!”
太子不这么做还好,当他突兀起身又借密信质问二皇子时,陈萍萍便知道,这一次,太子又败了。
败的毫无悬念。
果不其然,看到太子的举动,庆帝眉头倏然皱起:“朕让你起来了吗?”
“跪下!”
太子身子一颤,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随即慌忙丢下密信,俯身跪地。
“去,召范闲过来。”
庆帝神色不喜的瞥了太子一眼,随即道:“与其在此处争辩,倒不如让范闲自己来说。”
侯公公急忙应了一声,步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
范闲接到宫中传唤时,已经在范府待了有两炷香的时间。
跟着侯公公一路赶往皇宫,范闲到御书房时,太子和二皇子还在地上跪着。
见范闲进门,二皇子和太子两人态度各不相同。
起初还怒气冲冲的范建,此时心情也冷静了下来。
反倒是陈萍萍,看到范闲后,眉头稍皱,但神色很快便趋于平静。
范建微微躬身行礼,身上沾血的衣服早已换下。
庆帝招了招手,示意范闲到跟前:“你早些时候在西郊遭遇袭杀,太子说此事是二皇子主使,你觉得呢?”
闻言,范闲先是看了太子一眼,接着才道:“回陛下,我倒是觉得,那些人约莫是山间野贼而已。”
此话一出,太子眉头倏然皱起,二皇子的眼中也多出几分不解。
而庆帝则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即道:“你确定只是贼人滋事?”
“回陛下,正是。”
范闲笑了笑,目光自二皇子身上一扫而过:“我倒是觉得,如若二皇子想要对我动手,这场面,未免也太小了些。”
庆帝好似没有听出范闲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满意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便有了定论。”
“你们俩,都起来吧。”
二皇子和太子这才起身。
待到两人站直,庆帝直接冷声道:“东宫太子,污蔑兄长,滋事挑衅,无有太子风范,禁足东宫三日,以观后效!”
“父皇……”
没等太子解释,侯公公便上前一步,轻声道:“太子殿下,请吧。”
无奈之下,太子只得朝庆帝行礼:“遵旨!”
待到太子离开,范建和陈萍萍也相继提出离开,庆帝摆摆手,示意两人大可先行离去:“老二,范闲,你们俩先留下。”
范闲正准备离开,听到这话,只得顿住脚。
待到陈萍萍和范建离开,庆帝先转头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立即低头垂眉,发丝在微风的吹拂微微摆动。
庆帝哼了一声,目光又转向范闲:“你今日倒是有些出乎朕的预料。”
范闲嘴角稍稍扬起,但弯下的身子很好的遮掩了表情。
今日之事,庆帝摆明了不想大动干戈。
在这种情况下,不顺着庆帝的心思往下走,最后会是怎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太子,便是最好的例子。
“罢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眼下最要紧之事还是你与林婉儿的婚礼,尽快筹备,争取早日完婚。”
如果放在平时,听到庆帝这话,二皇子少说也要争辩一两句。
可现在,他只能保持沉默,半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范闲知道,这就是庆帝对他的奖赏。
“家中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事宜,多谢陛下上心。”
庆帝点点头,摆手让两人告退。
其实庆帝将他们俩留下,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一句冷哼,一句嘱咐。
两个人,两个态度。
虽然隐晦,但足以让两人知晓。
所谓帝王心术,便是如此。
从这一点上看,范闲越发肯定,如果不是能一击毙命的问题,绝对无法彻底将二皇子打压下去,最起码,庆帝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出了宫门,和范闲同行的二皇子突兀开口道:“方才御前,为何帮我说话?”
“殿下,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范闲顿住脚,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我只是说袭杀者是野贼罢了。”
二皇子本还以为范闲回心转意,此时听到这番言论,脸上笑意渐渐淡去。
“对了,说起来我还要谢谢殿下。”
范闲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多谢殿下替我照顾滕梓荆妻儿。”
闻言,二皇子定睛看向范闲。
足足片刻,二皇子这才淡笑道:“不必道谢,毕竟你也帮了我的忙。”
听着二皇子这番话,范闲只是笑,却没有多说。
至此,两人这场交锋算是告一段落。
单从结果上来看,二皇子派人袭杀范闲,但却没有成功,而范闲这边,成功救出滕梓荆的妻儿,还进一步的削减了二皇子的实力。
对比而言,范闲是占了上风的。
但对范闲而言,此时的他,却完全没有占优之后的欣喜。
二皇子手下武士高手死伤殆尽,仍旧能保持波澜不惊的模样,这让范闲不得不多想考虑,二皇子,是否还有后手隐藏。
离开御书房附近,范闲与二皇子分道离开。
望着二皇子离去的背影,范闲眉头紧皱,心中思绪翻转不定,不知不觉中便走出了宫门。
门外,早有范府的车子等候,见范闲出门,范府下人急忙上前。
上了车子,看着静坐的父亲,范闲刚想开口,范建直截了当道:“先回府。”
闻言,范闲点点头。
车子随之晃晃悠悠往司南伯府赶去。
“你可知,这次陛下为何不治二皇子的罪?”
面对范建的询问,范闲沉思良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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