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泪水和汗水,咸的
骗自己真的没意思。
恻隐还是怜悯?秦哥的这句话里,他听不出是好意还是好感。
他想在自己再次被秦哥伤害之前,尽量的远离秦哥。
秦野步步紧逼,誓要逼着阮知南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我他妈什么时候骗过你?”秦野压低了声音,“我说真的,信我。”
“信我”两个字,像一颗火种,点燃了阮知南全身神经,他憋住的情绪一点点崩溃,“你明明就骗过我,高三那年模拟考,我给你传小纸条问判断题答案,你告诉我的全是错的,最后自己拿了全对。”
“我问你散打累不累,你说不累,后来自己断了跟肋骨你都不告诉我!”
秦野:“……”
突然之间他无话可说。
这些事他都不记得了,可阮知南却记得清清楚楚。
“除了这两个。”秦哥视线掠过阮知南身后墙皮上的霉斑,直起腰,把手垫在阮知南原本靠在墙皮上的后脑勺。
阮知南挂在秦哥身上低哑的哭,身体的平衡全靠秦哥的胳膊和他自己腰腹部的肌肉撑住。
暗恋这条路,很困难,很坎坷,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里,看不见光亮,但阮知南还是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今天,秦哥说喜欢他的今天。
可是,他倦了,怕了,没有勇气再去相信他的秦哥了。
“阮知南你丫哭什么?能不能争气点?”
秦野见阮知南乖乖的不跑了,放松了点警惕,用空闲的那只手去压阮知南的刘海,一直压,直到他兔子一样通红的眼眶暴露在自己的视野里。
阮知南摇头,额头在秦野手心轻蹭,湿哒哒的汗水像是胶水,把两个人的皮肤黏在一起,眼泪仿佛倒流进了眼眶。
不争气,他在秦哥面前就没争气过。
阮知南的长相不像秦野那样锋利,没什么攻击性,但是很抗打,半垂下眼皮时就有一种氤氲的迷糊气。
“秦哥对不起,我哪里又惹着你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你别这样,你不可能喜欢我的,我怕梦醒了。”阮知南不争气的不断拿手心擦眼泪。
“高三后,你说我恶心,还把我胳膊拧脱臼了,现在怎么又……”
提起这件事,秦野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不是的……我不觉得你恶心。”
“冷静下来,听我说行吗?”秦野压低声音叫了一句,“阮阮。”
“对不起。”他又说。
阮知南擦眼泪的动作因为秦野的一句对不起突然停住了,一瞬间连哭都忘了,他的手还捂在眼睛上,僵硬的抬起头,一双红肿到看不出原来形状的眼睛透过指缝去寻找秦野的视线。
呆头呆脑的样子让秦野心头一悸。
秦野喉咙深处像是堵了一颗小石子,夏天的那些夜晚发生过很多阮知南不知道的事情,此刻在他喉咙口冲撞。
他把手从阮知南刘海上拿开,阮知南栗色的刘海就垂了下来,秦野腾出的手又重新小心翼翼的触碰到了阮知南擦眼泪的手。
阮知南没有挣扎,手从眼睛上到了秦野手心里。
秦野如同对待珍宝,轻轻的捧起阮知南的手指,揉捏他的指腹,他身上灼热的温度,如同喷洒在阮知南耳边炽热的呼吸般,传到阮知南逐渐变得粉红的指尖。
有那么一个瞬间,阮知南生出一种可怕的错觉——秦哥揉捏的仿佛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自己的心脏。
或者说,是自己的心脏先不听话的跑到了指尖上,再被秦哥小心翼翼的捧住。
秦野轻而易举的把阮知南那双比自己略小一圈的手摁到了自己胸口。
阮知南把手往回抽,秦野下手的力气更大了,无法撼动。
两个人开始死磕力气,最后阮知南告败。
秦野强迫阮知南抬起眼睛看他,心跳声先是穿透了胸膛传到阮知南的手心,再从阮知南的手背蔓延到他的手心。
秦野的手心无法抑制的出了一层一层汗,“这颗心是新的,是阮知南的,你摸摸它,别拿开,我怕它会不听话。”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抱着我撒娇让我亲你,我受了很大的冲击,没控制自己打了你。”
“第二天我去周叔那儿拿了药想联系你,可是你再也没有理过我。”
“是我觉得你不要我了,就算天天泡在训练馆,天天去赛场和人飙车,也压不下那股火气,我他妈当时满脑子都想着再见到你时就弄死你,你要是不听话了就和你同归于尽,一整个暑假都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不回秦哥消息是因为他手机丢了……
阮知南有点着急想解释,但是秦野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可真的见到你后,先是生气,再是松了口气的庆幸,你身上带了其他alpha的信息素回来我又觉得暴躁。”
秦野每说完一句话,在末尾处都要加上一个对不起,再亲一下阮知南的额头。
这三个字秦野他这辈子没说过几次,这时候全给了阮知南。
他一直看不清自己,一直在贬毁阮知南的爱意,直到现在刻骨铭心般的醒悟,他没有资格不道歉。
阮知南听着秦野不要钱一样的“对不起”,慌了。
秦哥的话像是雨,在阮知南的心里下了一阵一阵的涟漪,同时阮知南可耻的发现,自己好像被秦哥亲上瘾了。
有些东西只要从一个由头开始关心,就会变得很在意。
“那秦哥……你当时在房间里见到我,摔门出去是?”阮知南急切的问。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哪儿也没去,站在车棚下,看你换了衣服跑出去。”秦野继续一下又一下的啄阮知南。
从额头到眼角,再到鼻尖。
阮知南不哭了,扑闪着睫毛往后躲。
秦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tian了下唇,咸的,阮知南的汗水和泪水。
阮知南又想到了一件事,“秦哥你的手机从来是静音的。”
“改成震动是怕没法第一时间收到你的消息。”秦野回答。
这些事情让阮知南仿佛陷进了深海,在波涛里浮沉,秦哥半长的金发垂了几缕到他的耳朵根,有点刺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