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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黄文斌沉吟半响,这个常真果然不简单,看来他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处理尸体这种活,不是亲信中的亲信,怎么会轮得上他,“除了这个以外,没有其他直接牵扯到曾书记的人身侵害犯罪吗?”
现在这些要把柳权钉死是足够了,要拉曾书记下马,还是不够。要说柳权是曾书记的婚生儿子,那也可以拉着曾书记一起死,可他是私生子,曾书记完全可以不认帐,纪委也可能当诬告。
“人身伤害案件的话,这是最大的一单,”金队长拿出三大本笔记说,“其他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行贿受贿倒是很多,您要听吗?”
行贿受贿这些经济问题就是没用啊,要是有用的话,哪里轮得到黄文斌,光明区随便一个科级以上的干部,都能举出十倍的例子,还更加翔实呢。只要上头还有人照顾着,曾书记这些经济问题肯定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将功赎罪留党察看。
“没有非常确实的证据吗?”黄文斌问,“再小的都行,只要证据确实。”
“倒是有。”金队长拿出一个手机来,打开一段视频,上面曾书记拿着一根棍子,怒气冲冲的殴打一个老人,打了好几下,那老人也没什么事,“这人是个碰瓷的,骗到曾书记头上,就被曾书记打了一顿。”
“后来呢?”黄文斌问。
“后来曾书记让警察把他抓了,在看守所拘留了三个月。”金队长说。
“这有什么用啊!”黄文斌说,“其他的呢?”
“这个……”金队长说,“还有一次,有人给曾书记行贿要办一个什么许可正,送的是一件古董,结果曾书记发现是假的,就叫警察把那人给抓了起来,也是关了三个月。许可证本来已经办好了,又被曾书记撤销。”
这就更加没用了,简直连犯罪都不算,黄文斌摇了摇头,看来还是要从杀人案子上下功夫才行。说起来,曾书记位高权重,别说违法犯罪,就是吃喝拉撒,绝大部分都不会自己动手。能够牵连进去一个杀人案,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你去准备一些东西,弄好以后我们去找常真。”黄文斌说。
“要准备什么?”金队长问。
“先去找个水草多的河,然后……”黄文斌吩咐。
常真被审讯了好几个小时,早就已经累得要死,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还得小心应付这保安们的询问。这时候黄文斌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行李箱。这行李箱很大,表面本来是蓝色的,可油漆都快掉光了,露出里面黄色的皮子。
常真一看到这手提箱的式样,顿时就打了一个冷战,还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黄……黄老板,这是什么啊?”
“认不出来了?这不可能吧。常真,你可真是大胆。”黄文斌把行李箱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打开箱盖,里面俨然是一具白骨,“在河心公园做的事情,真以为没人记得吗?这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陈晓琳对吧?”
“我……”常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黄老板,这顶了天也就是一个无头案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行李箱到处都是,商场里面两千块钱一个,谁都可以买,怎么能说是我的呢?箱子里面有具尸骨,谁又能说这就是陈晓琳!至于这人是被杀的还是意外死亡,谁知道啊。”
黄文斌微微一笑,“一个人被枪打,被刀刺,怎么也算不上意外死亡。还有,。行李箱这种东西,一般人用的也就几百块。我们省城有钱人又不多,两千块的真皮行李箱,销售数量可没多少。只要去查一查,很容易就知道是谁买的。你是管帐的,各种票据肯定收得很好,去你家里一找,肯定能找到这么一个行李箱的发票,你说是不是?”
“就算我买了这么个行李箱,也不能说明什么。”常真嘴硬。
“是吗?”黄文斌穿着手套,从箱子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常真面前。
常真连忙把脸撇开,又把眼睛闭上,实在是不敢看。
“这是你用来肢解的刀。”黄文斌说,“你干活的时候戴着手套,可是最后洗刀的时候忘了,在刀上拿了一把,现在上头还有你的指纹吧?”
常真回想起来,常常为此不安,这时候被揭露开来,顿时惊慌失措,“那……那也不能说明什么。这刀是你拿来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弄了我的指纹,贴在刀上,然后放进行李箱里面。”
“你啊,太小看现代的刑侦学了。”黄文斌说,“首先,刀锋上都有看不见的锯齿,你用来切猪肉,刀上就会有细微的猪肉碎末,你用来剁木头,刀上就会有木头碎末,你用来切人手,当然上面也会有人肉。现在科技发达,只要这么一点点人肉,就可以验出DNA,甚至还可以验出到底是什么部位的肉。再加上游答的证词,你杀人的事情,就有完整的证据链了。”
“杀人!”常真猛地一动,想要站起来,可他被绑在椅子上,这么一用力,顿时连人带椅子倒了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他也顾不得疼,急忙分辩说:“喂喂喂,我可没杀人,我只是处理尸体而已!这人是……我看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尸体了!”
“游答可是说了,你们看见陈晓琳的时候,她还有气,在地上抽筋。是你用窗帘把她给闷死的。”黄文斌说,“而且分尸也是你,行李箱也是你的,游答还想劝阻你投案自首,是你威胁了他,所以游答才不敢去举报……”
“这是胡说八道!完完全全胡说八道!”常真又想跳起来,绑在椅子上,居然让他立地好几厘米,摔下去发出一声巨响,“那时候她脑袋都被打爆了,怎么还可能活着,也不是抽筋,只是肌肉的生理反应抽搐而已,就好像杀鱼的时候,头砍下来,鱼身子不照样会抽吗。我用窗帘盖着,是免得场面太难看……”
说到这里,常真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当时那个场面,真是太可怕了。陈晓琳的脑袋没了半个,眼睛却睁大着,身体还时不时抽动一下。这种介于人与非人之间的东西,让常真在接下去的日子里连续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好不容易才忘记,没想到这时候被人强迫着回想起来,面色不由得又难看几分。
黄文斌对此十分满意,这家伙承认了处理尸体,那就是已经被突破了心防,以后就是乘胜追击的事情,“到时候我和你们曾书记和解了,这么大一个案子,总要有人顶罪。”黄文斌说,“不是你,就是游答,你不和我们合作,游答和我们合作了,那我们只能让你受委屈啊。”
“我合作!我一定合作,我知道的事情比游答多多了!”常真嚷嚷。
“比如呢?”黄文斌问。
“这个……曾书记收的贿赂,有很大一部分都拿去香港买金子了。其中大约有一半是我经手的,前原来在哪一个账户,怎么提出现金来,还有机票,收据等等,我都留了下来,可以交给你。里面有曾书记的亲笔签收,一算就知道他的工资是绝对买不起这么多黄金的!我还知道他把黄金藏到哪里去了!”常真也顾不得了,杀人这种事情,那是能开玩笑的吗。
这可是要最高法审核的事情,曾书记能力再强,也影响不到最高法去,别说最高法,就是省高法,曾书记去了也只能低着头去,毕竟人家可是副部级的单位,曾书记只是个副厅而已,级别碾压太明显了。
“那么东西都在哪里?”黄文斌问。
“我存放在一个银行保险柜里面了。”常真说,“需要钥匙和密码才能提取。”
黄文斌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那你要怎么样才交出来?钱吗?”
“钱当然也要,把罪证交给你的话,我得跑到外省去隐姓埋名重新生活,免得被曾书记打死。不过首先当然是不能对我栽赃陷害!”常真说,“那天我看见李晓琳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肢解尸体是游答干的,他还抢了我的皮箱去装尸体,然后我想要举报他,还被他给威胁了。这么说没问题吧?”
“我觉得吧,你还不如说是曾书记威胁的,他才是凶手。”黄文斌说。
“你不是要和曾书记和解吗?”常真吃了一惊。
“要是能一棍子把曾书记打死,那就不用和解了嘛。”黄文斌说,“你也不用隐姓埋名跑到外省去重新开始,是不是。那我就不用给你这么多钱了。”
“不行,一定要五百万才行!”常真说,“现在随便买个好房子,都要六七十万的,买辆车起码又得二三十万,开个六七年的还得换。再买个铺子做小生意,起码也得一两百万吧,还得留些钱应急。没五百万,不够下半辈子花啊。”
“五百万?你开什么玩笑,就你这么些资料,也敢开这么高的价?”黄文斌连连摇头,“我还是和曾书记和解算了,反正他儿子侄子都在我手里,又被我掌握着这么多犯罪证据,不和解也不行。”
“这五百万物有所值!”常真着急了,“他把黄金藏在光明区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我是没法子拿到手,但你不同,你有这么多手下,可以把黄金抢过来!曾书记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金子,光是我过手去香港购买的部分,就有差不多两三亿,五百万算什么!”
“这样啊……”黄文斌还是有些不信,“一克黄金才两百多块吧,一亿的话,那就是五百公斤,差不多半吨了。两三亿那得一吨半,曾书记买这么多黄金干什么?万一他倒霉了,这么多黄金,怎么带出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