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放假,季渃丞带着两个孩子去盘龙影视城探班姜谣。
姜谣这次接了一部谍战电影,饰演一名妖娆美艳的军-统卧底香尧。
她原本是被派遣到共-党队伍中窃取军事情报的,然而在工作的过程中,却爱慕上了直系领导李贺伟。
是李贺伟动摇了她心中坚定不移的信念,开始怀疑军-统的用心。
香尧经历了一个复杂又痛苦的挣扎过程,与军-统的同事们慢慢疏远。
李贺伟不动声色的策反了香尧,诱导香尧将所有知道的秘密说了出来。
他明知道香尧对自己的心意,却嫌弃她曾经是军-统的卧底,无法做到完全信任,也根本绕不过心里的疙瘩。
有一次,组织上有一个派遣外出的任务。
李贺伟为了淡化两人的感情,将香尧派了出去。
如果这次香尧能够成功,他决定选择信任她。
然而这次香尧没能够回来。
她在任务中正撞上自己在军校时的医学老师,对方认出了她,并指认了她。
得知她被枪毙的消息,李贺伟在基底吐了一大口血。
这个任务原本不应该派给香尧,她被认出来的风险太大了,可惜,他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念,断送了香尧的性命。
李贺伟终生未娶。
季渃丞拉着两个儿子赶到的时候,剧组刚拍完一场室外戏,转而进入室内。
姜谣有时间休息一下,她拿了几块小蛋糕给两个儿子。
季郁明小声问:“妈妈你打扮的好特别。”
姜谣弯了弯唇角:“这是民国时期的军装。”
姜斯沅嘴里塞着蛋糕,含糊不清的说:“好看,妈妈穿什么都是大美人。”
姜谣把季渃丞的那块小蛋糕送给了姜斯沅。
季渃丞疼惜的用纸巾擦擦姜谣鬓角上滑下来的汗:“天气这么热,你还穿这么多,辛苦了。”
现在是炎炎夏日,盘龙影视城又在南方,温度得有四十多,姜谣穿着严严实实的军装,基本上里面都湿透了。
“对了,要不你先带儿子回宾馆休息,我怕他俩受不了。”姜谣担心道。
的确是热,但是做演员的,她也习惯了。
季渃丞摇摇头:“到时候让冯连带着他俩去便利店呆着,我就在这陪你。”
冯连也是满头大汗,他拎了一兜子冰水从门外迈进来:“这地都要起火了,怎么就不能阴个天呢。”
他把冰水给几个人分了分,自己一仰脖咕嘟嘟喝下去大半瓶。
季渃丞推了推季郁明和姜斯沅:“你们跟冯叔叔到吃点下午茶,凉快凉快,晚上爸爸妈妈再带你们逛一逛。”
冯连乐不得去冰凉凉的冷饮店,一手领着一个,把俩孩子带走了。
现在只剩下季渃丞和姜谣。
姜谣神情有点犹豫:“你确定要看下面这场戏?”
季渃丞眨了眨眼:“怎么了?”
姜谣清了清嗓子,揶揄的看着季渃丞:“下场戏拍我撩拨李贺伟。”
季渃丞:“......”
季渃丞:“我知道这是拍戏,怎么会在意,你放心演。”
姜谣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导演执导好调度,走过来瞄了一眼,笑着问道:“谣谣,这是谁啊?”
姜谣拉住季渃丞的手:“这我老公,今天来探班。”
导演虽然没见过季渃丞,却听说过他是个得过诺贝尔奖的物理学家,立刻肃然起敬,过来跟季渃丞握手:“这就是季教授,听说过听说过。”
季渃丞跟他回握,客气道:“麻烦您照顾谣谣了。”
导演摆摆手:“互相照顾,互相照顾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季渃丞,越看越觉得他斯文又英俊,风度翩翩又机警敏锐。
“导演,可以开始了!”
场记扯着嗓子喊,调度已经做完了,替身也帮着灯光师一起走好了位。
化妆师赶紧冲上来给姜谣补妆,汗流的太快了,因为是现场收音,所以根本不敢开风扇和空调,这么多人和灯挤在屋子里,热的像蒸笼。
“好啦,准备开始拍,全场保持安静!”
导演坐在镜头后面,环视了一圈,给了场记一个手势。
全场鸦雀无声。
季渃丞静静的站在导演身后,看着姜谣演戏。
姜谣脸上挂着笑,嘴唇红艳,眉目含情,一走一摇的进了办公室。
她的身材好,皮带紧紧勒着纤细的腰肢,让人很难移开目光。
李贺伟也一样。
饰演李贺伟的是一个很有资历的影帝级老演员,他清了清嗓子,来掩饰自己的胡思乱想。
共-党要求严格,上下级恋爱是要获得组织批准的。
姜谣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放,手撑着桌面,身体向前倾去。
她身上带着好闻的藤萝香,是从法国进口来的香粉,平时也只有富家小姐们才时常擦抹。
李贺伟轻咳一声:“你不要把从军统带来的劣习延续到我们组织里。”
姜谣闻言妩媚一笑,眨了眨桃花眼,红唇轻启:“这是我自己家的钱买的,我父母都是香港有名有姓的大家族,为什么不能用?”
李贺伟正色道:“我们组织讲究的是勤俭节约,廉洁奉公。”
姜谣的睫毛颤了颤,伸出白嫩的手指,勾了勾李贺伟的下巴,淡淡道:“你总是这么有道理,在不谈工作的时候,能不能不跟我讲道理了?”
说罢,她轻轻凑上前去,想要吻李贺伟。
李贺伟皱着眉头排斥的躲开了。
“真应该把你送去延安再好好学习一下艰苦奋斗的精神!”
姜谣的神色有点受伤,她抬起眼皮,目光锐利的盯着李贺伟,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强迫他正视自己。
两个人的距离离得非常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我虽然跟你站在同一个阵营,但你也别想控制我。”
两人的表情都精准到位,情绪冲突非常大,连导演也频频点头。
季渃丞默默移开目光,朝门外空旷的石子地上看,细碎的石子缝里面长出一两根嫩脆的小草,小草随着风一摆一摆。
他摸了摸鼻尖,决定以后探班还是要分时候来。
他觉得自己不在意,只是看着有点别扭罢了。
嗯,大概是没有演员的那种信念感,可以把所有工作人员和机器忽略不计。
“过了!”
导演拍了拍手,姜谣迅速从桌子上跳下来,跟前辈鞠了鞠躬。
“辛苦了辛苦了!”
剧组工作人员互相恭喜,姜谣朝季渃丞的方向看过去。
季渃丞正歪着头,专心致志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姜谣含着笑,过去扯了扯季渃丞的衣角。
“季老师,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季渃丞舔了舔后槽牙:“我又不是专业的,导演觉得好就好。”
姜谣眨着眼睛,暧昧的贴近他,环住他的腰:“那你...有没有吃醋啊?”
天气热,姜谣身上的香味儿更浓了。
季渃丞垂下眼睛,抿了抿唇:“我没有。”
姜谣盯着他,眼底满是笑意,继续道:“你知道么,剧本里这场戏我是应该亲上的。”
季渃丞的眼皮跳了跳,绷起了脸:“噢。”
“但是我觉得无伤大雅,而且又怕某人看着不舒服,就没亲。”
季渃丞眯着眼睛笑:“你说的某人是谁?”
姜谣得意道:“就是某人,谁不舒服谁知道。”
季渃丞深吸了一口气,趁着别人不注意,轻轻掐了一把姜谣的腰:“我才没不舒服。”
姜谣痒的缩到他怀里,靠着他结实的胸膛,软绵绵道:“我也没说你啊。”
她觉得蛮新鲜,还是第一次看见季老师强撑着嘴硬,明明到后来都移开目光不看了。
季渃丞突然问:“这部电影里这样的镜头有多少?”
姜谣扬起头,乐呵呵道:“七八场,反正我这个人物就是这样的性格。”
季渃丞闷闷道:“电影上映我不去电影院看了。”
姜谣鼓了鼓嘴:“哦。”
季渃丞:“你带着孩子去看。”
姜谣笑:“嗷。”
下一场戏就在这个场景的外面,相隔一条街,但是拍摄的却是一年之后的事情。
香尧已经被派去执行任务,在街上和自己人接头把消息送出后,她迎面撞上了自己在军校的老师。
她就知道,她完了。
这场没有李贺伟的戏,所以影帝可以回保姆车里休息。
姜谣和季渃丞闲聊一会儿之后,又开始擦汗补妆。
导演看了看找来演医生的临时演员,皱了皱眉。
他又回头看了看季渃丞。
不说别的,就这副有文化的样子,临时演员就比不了。
简直太贴医生这个角色了。
他偷偷拉住姜谣,小声说:“能不能让季教授来客串一下医生的角色,反正也就一个背影,一个正面的笑,他实在太贴了。”
姜谣一愣,又翻了翻剧本,对比了一下临时演员和季渃丞。
好像还真的合适。
这位临时演员虽然演戏经验丰富,但也只是饰演东洋留学的医学家,然而季渃丞天生就有那个气质,根本连演都不用演。
嗯......
姜谣拿着剧本过去找季渃丞:“导演想让你帮忙客串一个角色,形象和你特别搭,行么?”
季渃丞没有演戏经验,有点发怵:“什么样的角色?”
姜谣把剧本递给他:“医生,高学历高智商军校的副校长,最后弄死我的那个人。”
季渃丞:“......”
导演也跟过来当说客:“季教授,你不用演,你往那里一站就是,就一个正面镜头,你在街上看见姜谣,然后停下脚步,单手摘掉眼镜,冲姜谣意味深长的一笑,就完事。”
季渃丞不懂怎么笑才算意味深长,但看姜谣满眼期待,还是同意了。
“我试试,不行你们赶紧换别人。”
他都不用另换戏服,将白大褂往身上一披,化妆师给他梳了一个民国知识分子的发型,然后递给他一副平光镜。
导演先是拍姜谣,她快速把手里的情报转交给下线,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任务完成了,她就可以回去跟李贺伟结婚了。
想到这里,姜谣低下头,情不自禁的一笑。
她悠闲的走了两步,一抬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继而变成深深的恐惧和颤栗,镜头定格。
这一切,都是姜谣对着黑漆漆的机器演出来的。
季渃丞可没有这个功力,好在他不用镜头贴脸,姜谣可以站在他面前给他搭戏。
姜谣正对着他:“你就摘了眼镜对我笑就可以,动作慢一点,优雅一点,这个医生有洁癖和强迫症。”
季渃丞挽了挽白大褂的袖子,把手插进兜里。
“action!”
他完全按照姜谣说的,站在原地,把手从兜里抽出来,慢慢搭在黑边眼镜上,缓慢的将眼镜摘了下来,冲姜谣温柔一笑。
他不懂怎么将笑容表现的阴狠一点,况且面对姜谣,他不自觉的就带上些柔情。
“意外之喜!”导演振奋道,赶紧伸手扯过一边的编剧,“赶紧,给我加一段医生和香尧的感情戏,医生当初在军校就应该暗恋香尧,所以在得知她叛变后,由爱生恨,然而和香尧久别重逢,他眼中还是不经意流露出爱意。”
编剧赶紧记:“导演您说得对,这样和香尧脸上的惊恐对比更强烈了。”
导演激动的握着季渃丞的手:“这哪是不会演戏啊,你对人物延展的很深刻啊!”
季渃丞:“......”
他就是单纯没有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