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宁睦勉强笑笑,说:“公主殿下有驸马陪着。”
小霍氏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拉长语调哦了一声,“也是,驸马在身侧,你这表哥再陪着就不大合适了。”
“倒是我思虑不当了。”
章宁睦觉得自己一颗心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了,可是他在小霍氏面前还得强撑着,只勉强维持着礼貌客套的笑。
但殊不知这笑容里的苦涩已经浓得溢出来了。
小霍氏看着他,掩面喝了一口茶,将唇边志得意满的笑遮住。
两人沉默对坐了一会儿,小霍氏忽然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远处,像是自言自语,“我瞧着,公主殿下成了亲的确是变了许多,从前,都不从在咱们章家摆身份,如今倒是不一样了。反而是对驸马不同了,也不知这驸马怎么吸引咱们公主殿下了,都退了一次婚了,还能再把公主娶进门。”
章宁睦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小霍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道:“就是可惜,当初公主退婚时,也不知皇上是想把殿下许给谁?或许近水楼台,也说不定呢。”
章宁睦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二婶,话还是不要乱说罢。”
小霍氏叹了一口气,“唉,是我失言了,二少爷别放在心上,当我没说过罢。”
她说完,像是有些羞愧似的,没留太久就先行离开了。
直到许久之后,章宁睦还坐在亭子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原本想在安乐公府用膳的,但是见到章宁睦之后,云簇临时改了注意,推说抚南王府有事,拉着沈慕在饭点之前走了。
两人没在府里用膳,而是去了云簇最常去的那家酒楼。
这里长期为云簇空着一个位置,云簇最喜欢这里的玫瑰酿,每次必点。今日却破天荒的没有点酒,沈慕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抿唇将笑意藏住。
两人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在安乐公府遇见章宁睦的事,云簇先一样一样地品评了一下今日的菜式,然后问沈慕,“沈慕,你在岭南时,都吃些什么?”
沈慕一愣,静静地陷入了沉思。
他已经离开岭南太久了,云簇见他不说话,一时有些后悔提起他的家乡。
谁知沈慕却是一笑,说:“岭南不比京城,平日里没有什么好吃的,我父王每年的俸禄,至少有一半都填进军饷里了。”
“平日,饭桌上就是普通吃食,不好不坏吧。”
云簇听了这话,奇怪道:“怎么还需要自己填银子,军饷年年都不够吗?”
沈慕一滞,笑着道:“那怎么会呢?不过是军费开销太大,我父王心疼手下的士兵,因此总添钱给他们罢了。”
云簇这才放下心来,她给沈慕夹了口菜,说:“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我就知道不会的,我父皇当太子之前是武将出身,因此最爱惜士兵了。”
沈慕一笑,慢吞吞吃掉云簇夹来的菜,“是嘛。”
云簇点了点头,趁机又夸了顺平帝几句,“你知道吗?我自小就是父皇养大的,那时候我小,很不懂事,父皇就把我带到乾安殿去照顾呢。”
沈慕默默听着,说:“陛下的确是个好父亲。”
云簇很是赞同,且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沈慕摇着头笑了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
云簇没有注意他的表情,筷子在盘子边一滑,不慎戳烂了一块豆腐,沈慕早早等在一边,见此便帮她夹了另外一块,放到她碗中。
云簇笑着看他一眼,用汤匙捞起来吃了。
她一边吃还要一边去拉沈慕的手,在他细嫩的指腹上作怪地捏了捏。
沈慕就由着她闹。
直到云簇吃完之后,擦干净了手指和唇间,沈慕被握着的那双手才反握回去,手臂用力,直接将云簇拉过来,抱到了自己身上。
云簇被夹在沈慕的胸口和桌沿之间,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沈慕稍稍抬起一条腿,让云簇坐得离自己更近一些。那双交握的手背到云簇的后腰上,另一只手顺着腰线往上。
不知是碰到了哪里,云簇像是被人触到的含羞草,一下子便裹紧了自己的枝叶,她使劲抱住沈慕的脖颈,脊背弓成一道弧。
沈慕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慢慢贴近,云簇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但最终,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沈慕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如蜻蜓点水,“回家再和公主计较。”
安乐侯府。
小霍氏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转了好半晌了,伺候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断跳跃的灯火暴露了她的焦躁不安。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她的贴身奴婢掀开帘子走进来,对着小霍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