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平帝被骇了一跳,他无奈地看她一眼,弯腰去扶她。
云簇却摇了摇头,撒娇似的贴得更近了一些。她压低声音,说:“父皇!女儿的大话都在人前说出来了,若是你不答应,我失了颜面,大概只能去跳河了。更何况,若是您真把沈慕赐给博宁,那女儿大概一辈子都要活在旁人的嘲笑和议论里!”
她顿了一下,将后半句每个字都咬的很重,故意显得很严重。
“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不知道是那句话忽然触动到了顺平帝,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她扶起,摸摸她的头,“朕这辈子,除了江山百姓,最想要的,就是宝贝女儿的开心。”
云簇眼前一亮,“那这么说?父皇是答应啦!”
顺平帝朝她点了点头,是默许的意思。
云簇眼眉中的欣喜几乎藏都藏不住,她高声谢过皇恩,然后叩头跪安,一蹦一跳地出了大殿。
可怜沈慕还不知道他们父女俩说了什么,他眼巴巴地看着云簇走过来,又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期间半句话都没有和他说。
顺平帝但笑不语,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的,沈慕只得起身也行一礼,然后急急忙忙地追着云簇跑出去了。
顺平帝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沉默地望了很久,才出声问见喜:“簇儿不会怪朕的吧。”
见喜抱着拂尘,答:“自然,皇上为殿下寻了个好亲事,公主会幸福的。”
这话像是安抚了顺平帝心里的某处不确定,他听完之后,眉目一下子舒展开,他伸手抚了抚御座上的金龙,“朕想也是。”
殿外,云簇没立刻回琼华殿,沈慕跟着出来,见她还未离开,稍稍松了口气。
他走过去,给云簇见礼,云簇没有理他。
刚才还好好的,据理力争把他圈进自己的领地,现在怎么又变得这么冷漠了?
沈慕苦恼地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古人诚不欺我,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可是,他此时要做的,却是把这根针给捞起来。
于是,他主动道:“公主,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不等云簇拒绝,直接给她将台阶全部铺好,“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我们借一步说话?”
云簇左右环顾了一周,“勉强可以。”
沈慕一笑,抬臂请她先走,云簇却没有往琼华宫的方向去,而是往宫门走。
沈慕跟上,等两人走到一处寂静之后,才开口道:“公主,今日,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拒绝的。”
“若是以后还有这样的事,不如试着相信我。”
云簇却忽然停住脚步,抬头,用那双全世界男人都无法抗拒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忽地一笑,“我以为,你要说我多管闲事。”
沈慕一愣,不明白。
云簇的声调有些阴阳怪气,“你方才几次拉住我。我以为你是不想我坏了你的好事呢。”
沈慕冤枉的很。
他分明是不想云簇被利用,反倒是被她品出了别的意思。
他有些无奈,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无力地说一句:“绝无此意。”
云簇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沈慕快走两步追到她的前面去,将她拦住,他唇边带笑,被月光衬得更俊美。
他问:“公主,今日,你算不算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云簇一愣。
今日明明是她主动,沈慕却说成是她给了他一个机会。
将两人的位置调转过来,仍把自己放在主动的,更低的位置上。
这一点小细节让云簇有点开心,她没忍住悄悄翘了一下唇,但是又很快压下去,最后留下一句,“哼!看你表现吧。”
三日后,太子,承王和云簇都被解禁。
新年也将来了。
宫中的年礼总是沉重又繁琐,这几日云簇几乎日日穿着厚厚的宫装,和后宫妃嫔,以及其他的皇室宗亲一起给列祖列宗上香行礼,到太庙祭祀祈福。
一连几日,忙的她脚不沾地。
直到大年三十这一日,宫中按规矩办了宫宴,参宴的都是皇室宗亲,今年还多加了一个人。
就是孤苦伶仃的沈慕。
他的位置安排在承王身侧,另一边是云簇。
两人座位挨得很近,几乎一抬手就能碰到一起。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是像陌生人一样,各吃各的饭,各喝各的酒。
直到皇上偕罗贵妃回了后宫,让众人吃好玩好。
太子也很快离开,回去陪伴怀孕的太子妃。
承王耐不住性子,早早溜出去玩了。
于是,云簇身边便只剩下一个沈慕里。
看着空了一半的位置,云簇悄悄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