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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与我私奔(1 / 1)

三尺高台之上,几人混斗成一片。飞花和戏月武功不错,攻势猛烈,下手毫不留情。凤凌天护着凤清薇边战边退,他们远道而来,不会轻易树敌,尤其是成亲王府的人。叶谦却出手无耻,专攻女人腰下和胸部,纯粹在借机挑事。

黑白无常跳上高台,三招两式就分开了打斗的众人。卧雨挡住飞花和戏月,并没有发现她二人神情气色与以往有什么不同。飞花性情倨傲、脾气火爆,却不可能做出私自出两万银子拍下瓣菊,又一砍为快的事。

“乱死了,烦死了,吵死了。”

“再敢吵闹,把你们全杀了。”

卧雨走在前面,分开人群。飞花戏月满脸焦燥,连推带撞挤出人群,不顾卧雨阻拦,向一条僻静的小巷走去。卧雨回来禀报,南成远笑了笑,让管事太监派两个小太监跟着她们。在他看来,飞花戏月所为只是一件小小不言的事。

江雪暗息叹气,一场拍卖会,赔赚暂且不论,却是有心栽花花不开。一幅拍出天价的普通字画被抢,为九小姐扬名立腕,却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瓣菊虽被成亲王府拍下,却是两个丫头所为,没有让南成远掉进坑里,她就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最让她感觉无趣的是南成远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毫不在乎。

“沐九小姐见过子母珠?”

凤眼俊朗,目光如炬。

南成远看着江雪,两道精亮的目光好象两把锥子,要将她穿筋刺骨,直入心房一样。眼前的女孩没有惊人的容貌,虽出身显赫家族,却受尽冷落。自中州城外初见,每次都让他有与众不同的感觉,那种感觉好象远在天边,又触手能及。

江雪意识到自己冲动唐突,在南成远面前,她不能有私毫的放松。或许在不经意间一言一行或是转瞬回眸,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慕容玖这重身份现在大白天下还为时过早,要想骗过南成远,只有用风三少这块挡箭牌了。

她规规矩矩站起来,细步走到南成远面前,深施一礼,说:“回王爷,小女确实见过子母珠,感觉毫无特色,不足以震慑慕容玖。”

“哦?你从哪里见过?”

“从、从风爷手里,他……”

南成远掀了掀眼皮,对江雪的话反映淡漠。江雪松了口气,能蒙混过去就好,风三少让黑白无常趁乱盗走子母珠,会给慕容商会惹来麻烦。让南成远知道子母珠在风三少手里,即使有麻烦,他也会顾忌风三少。

“禀王爷,慕容商会两位掌柜求见。”

“不见,子母珠丢了,照价赔偿,夜明珠照常拍卖。”

拍卖场上人声鼎沸,被誉为稀世珍宝的夜明珠现于人前,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底价两万令人唏嘘不止,敢竞价的除了几个托儿,就是叶氏和凤凌天兄妹。

江雪在南成远的授意下回坐到他身边,两个侧妃扫了几眼,阴沉的目光暗含嫉妒,装做没看见。红衣女子却是一脸愤愤的神情,双眼狠狠剜江雪,恨不得扑上来咬她几口。江雪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看样子比三大家族的小姐更厉害。

“沐九小姐可知道飞花和戏月中的是什么毒?”

江雪心里一警,挑了挑眼角,反问:“飞花和戏月中毒了?”

南成远轻哼一声,睥睨的目光瞟向高台,“慕容玖真是女人,总玩一些小孩子的把戏,上不得台面,没有气魄,却让人防不胜防。”

江雪陪着笑,装做不明所以,南成远为什么跟她说这些?难道他看穿了?这人渣生性多疑,戒备心强,又诡计多端,才让人防不胜防。

“王爷放下繁重国事,来拍卖场为慕容商会助阵,是慕容玖莫大的荣光。”

“希望慕容玖也这么想,不要老跟本王玩一些小孩子的把戏。”

南成远语气生硬,却并无怒意,这让江雪松了口气。本来就是女人,年龄又不大,能玩什么高深的把戏?只要能从他口袋里掏出银子,就是胜他一筹的手段。

红衣女子看向南成远的目光满含委屈,看江雪的目光却是深恶痛绝。她与南成远并肩而坐,红衣女子目光转便这快令人叹服。

“知道她是谁吗?”

“回王爷,小女不知。”

“关桑柔。”

江雪怔了怔,姓关还能有谁?难怪比两位侧妃还霸道,原来是更有来头的人物。关太后清楚南成远的脾气秉性,还把关家女儿送到成亲王府,颇有深意。她成了关桑柔的眼中钉,陪嫁到成亲王府,境况可想而知。

提到关桑柔的名字,南成远挑了挑嘴角,脸上轻蔑之色欲加浓重。朝野传言,南成远是关太后所出,母贤子孝,听起来却向个笑话。她是沐家小姐,南成远让她坐到他身边,用意很明显,江雪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好玩。

南成远妃嫔侍妾众多,不亚于皇上,为了兼顾各大家族和各派势力的关系,他也会平衡周旋。一个有姓无名的庶出小姐,虽说出身沐氏名门,根本不被家族重视。摆在这里当靶子,也算人尽其用,不辜负沐氏的一片苦心。

“你坐了她想坐的位置,所以……”

“所以王爷除了看慕容玖玩小孩子把戏,又多了一重热闹可看。”江雪打断南成远的话,毫不在意的讥诮目光扫过南成远,“多谢王爷,小女受教。”

“哈哈……本王喜欢跟聪明人对话,尤其是女人。”南成远笑得很爽朗,眼底却有一抹水亮一闪而过,“可是女人不能太聪明,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江雪想起倚烟阁那场血战,心弦猛然触动。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句话看似在说她,实际另有所指。南成远同她一样,活在追忆里,狂傲邪肆表面掩示着心底的真性情。他生命的长河中,烽火柔情,铁血红颜,又将是怎样一段过往?

“多谢王爷,小女再次受教。”

“谢?呵呵,去找风三少,为本王讨回子母珠,比口里说谢更让本王欢喜。”

江雪暗哼一声,轻轻靠近南成远,清冽优雅的淡香令她心脾一爽,“风三少说王爷这些年南征北战,烧杀抢掠,收获宝贝多不胜数,子母珠只算平常。王爷也知风三少轻佻无礼,又何必为一件平常玩物难为小女呢?”

南成远沉了沉脸,轻哼一声,说:“本王很不喜欢沐家的人,你明白吧?”

“小女明白,小女与王爷喜好相近,小女也很不喜欢沐家某些人。”

江雪加重了“某些人“三字的力度,笑容清冷,看似顺从,却暗含挑衅。

“相近很好,你陪嫁到成亲王府,会与本王更相近。”

“小女提前谢过王爷抬爱。”

“本王会好好宠你,让所有的人都嫉妒你。”

“不如请王爷亲手杀了我,小女愿意死在王爷剑下,哪怕碎尸万段,也不愿意死在一堆怨妇的算计下。小女在沐府只是有名无姓的庶出女,到成亲王府身份是陪嫁,敢问王爷怎能宠我宠到让人嫉妒?如果是我,我只会嫉妒王爷的正妃。”

“你的野心真大,大到让本王汗颜,这是沐乾柱的意思吗?”

“不是。我不配,无须王爷再说,小女有自知之明。试问成亲王府的莺莺燕燕,哪个不想做王爷的正妃?小女不想陪嫁,被逼无奈之下,也想平衡得失。”

“平衡得失最好的办法就是死,人死了,所有得失都会平衡。”

两人低声说话,一个俊朗面庞温熙如仲春微风轻拂,一个清丽笑脸灿若夏花不胜娇羞。远远看去,两人相谈甚欢,实则唇刀舌剑,锋芒毕露。

“多谢王爷,小女这就去为王爷讨回子母珠。”

江雪站起来,刚要往外走,一团雪白扑入围棚,跳到南成远的桌子上,拍下一张纸条。貂蝉冲南成远呲了呲牙,爬到江雪身上,一脸失落悲伤,好象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南成远打开纸条看了看,嘴角弯起一抹轻笑。

貂蝉扯着江雪往外走,江雪以为风三少找到,跟着貂蝉走出围棚,貂蝉却把她拉到了街口。流动的人群中,三匹快马,一黑一白夹着一袭艳红淡出她的视线。风三少把貂蝉扔下,带着黑白无常离开了,难怪貂蝉一副没了爹的模样。

“他们去哪了?你为什么不跟着?”

貂蝉叽叽咕咕跳了几下,举起前爪,冲她掀了掀眼皮,好象在说你真蠢。它翘起毛绒绒的大尾巴,尾梢上绑着一个小木盒,还有一封信。江雪解下木盒,打开信看完,摇头一笑。风三少说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把貂蝉留给了她,把子母珠也送给了她。他在信上说:子母珠是聘礼,回来就跟她入洞房。

江雪轻哼一声,心中泛起几丝失落,风三少走得很急,都没来得及向她和南成远辞行,显然有大事。他竟然把偷来的东西做聘礼,还觉得理所当然,真是阴损至极。若南成远看到,说不定会抓她一个贼脏或同犯。

拍卖场上,不似刚才那般哗然喧嚣,变得庄重肃静。夜明珠此时竞价已超过四万两,几个托儿早已敛眉静气,不敢再加价,最后的争夺战在叶青玉、叶谦和凤凌天兄妹之间展开。几人毫不逊色,尤其是叶氏姑侄,瞪着眼睛针锋相对。

最后叶谦以五万两高价拍下夜明珠,凤氏兄妹倍感遗憾,叶青玉脸色铁青,恨得咬牙切齿。她被叶谦的母亲设计陷害,远离江东,管理叶氏在京城的生意。叶谦和叶傲也来到京城,用意明显,他们对她没有私毫尊重,只有蔑视和威胁。

江雪摇了摇头,叶青玉掌管叶氏在京城的生意,跟慕容商会还能和平共处。叶谦兄弟此次来京城,并不象风三少所言那么简单,看样子大有取代叶青玉的势头。叶谦阴毒外露,是个不则手段的小人,一定会成为慕容商会的对手。

拍卖会结束了,来宾看客高谈阔论,兴致盎然,仍在回味每一个带来震惊的瞬间。江雪总觉得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和心血筹办的拍卖会并没有给她带来惊喜,反而让她倍感失望且失落,可能是期望太高,尤其是对南成远的策略上。

南成远带着残落的瓣菊摆驾回府,并没有急着跟慕容商会结算拍卖夜明珠所得的银子,也没有追查子母珠的下落。而是让罗掌柜带话给慕容玖,他随时恭候。南成远已经向她发出邀请,请也上门一叙,这令江雪惴惴不安。

沐家姐妹难得出府一次,本想再去转转,被沐宸雷训斥一顿,无奈回府。江雪无奈,也找不到其它借口,只好跟她们一起回去。回去的路上,姐妹几人一言不发,几个丫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回府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养在深府的名门闺绣骗过嫡母,药倒管事嬷嬷,跑到街上玩街上玩耍,后果严重,哪一条都足够她们脱一皮了。果不其然,沐老太爷大发雷霆,沐容初脸色铁青,花太太气得昏厥过去。沐宸钰几头求情,才保住她们免受鞭笞之苦,老太爷开恩,让她们的生母带着她们到祠堂跪了一夜,丫头婆子则在石阶上跪了一夜。

听说女儿要陪嫁,柳姨娘这些天忧急攻心,祠堂跪了一夜,又有邪寒入骨,第二天便病倒了,浑身火烫,昏迷不醒。江雪亲侍床前,煎汤煮药,柳姨娘好起来,已是七天之后了。她这些天熬得太累,一觉睡下,醒来以后,又是一夜半天。

这些天,沐府喜事连连,上下忙成一团,根本没人管她们的事。沐云岚嫁到涣亲王府,沐氏二房的侧出小姐沐云涟嫁给五皇子做侧妃,沐云露出嫁的日子也定下了。和亲齐越的三小姐沐云霜要在太后六十大寿之前归省,合府欢聚。

“九小姐,这些天罗掌柜几次传信让你去慕容居。”

“什么事?”

“叶谦到慕容居闹事,扔下两万两银子,非要那幅媚菊迎雪。要是我们拿不出来,就要赔他两万两银子,罗掌柜几人都快被他烦死了。”

“叶家百年基业就要败落,所以才出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飞花戏月带着侍卫去慕容居闹了一场,说我们用下流手段拍卖,要抓人封铺。罗掌柜无奈,只好把拍卖夜明珠所得的五万两全给了她们,才把事情了结。”

江雪弯了弯嘴角,南成远随时恭候她入府拜望,已近十天,她还没去。南成远当然不高兴,飞花戏月去闹,不过是想给她警示。

“放心,不出三天,我就把银子要回来,还有什么事?”

“凤凌天兄妹几次登门拜访,好象有要事。”

江雪一一点头,除了跟南成远面对面让她犯怵以外,其它都算大事。她洗漱梳妆完毕,正想找借口溜出去,花太太房中两个嬷嬷过来传话。

“九小姐,七小姐过门的日子定在下月,还有二十几天,太太也让你准备准备。太太让奴婢来拿几块布料,让你做几套衣服。”

冷香接过布料,抖开一看,顿时变脸。花太太让人拿来的布料虽说是绫绸,却都是质地最次的,平常府里都用这种绫绸给体面些的丫头婆子做衣服。

“嬷嬷,这布料也太次了,九小姐陪嫁也不能……”

“怎么?你嫌布料次呀?那你去找太太说理,五小姐和七小姐做衣服去慕容商会的绸缎庄,春夏秋冬四季,光罗衫襦裙就做了七八十套。这是正而八经的小姐嫁过去做王侧妃,是主子,陪嫁是什么?不得宠,连奴才都不如。”

“冷香,收起来。”江雪轻笑几声,“有劳嬷嬷代我谢过太太。”

“好,奴婢这就去回话。”嬷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边走边说:“陪嫁算什么?连七小姐的丫头都不如,陪送到王府的四丫头都去绸缎庄做了锦缎衣服。”

“你们……”

“冷香,进屋。”

听到柳姨娘的哭声,江雪的心痛彻酸透,除了不做陪嫁,任何语言都不足以劝慰柳姨娘。事到如今,她做为母亲,无法改变女儿的命运,除了伤心,还有深深的自责。母女面对面,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令她更难受。

江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柳姨娘轻声抽泣,摇了摇头,快步回到自己房里,“冷香,若让带丫头陪嫁,我带暖香,你留在青芷院,有你在,我还放心。”

“唉!九小姐,你为什么要陪嫁呢?说出真实身份吓他们一个跟斗,看老太爷还敢不敢让你陪嫁。王府那么多女人,你陪嫁过去,日子能好过吗?”

江雪拉着冷香的手拍了拍,“吓他们有什么意思?不值得,我现在赚钱赚烦了,想找点儿刺激。王府的日子好不好过,当看怎么过,女人越多越热闹。”

“啊?那你告诉姨娘呀?别让她担心。”

“先不告诉,留你在青芷院,保证姨娘不爱欺负,有什么事及时找我。”

她陪嫁到成亲王府,当然有自己的打算,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任何人。等她的计划成形,想跟南成远要一个自由身很容易,毕竟她和南成远都是聪明人,都会审时夺势,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合作一把,成为好兄弟。

叶片清脆的声响传来,透着落寞苍凉,更夹杂着缠绵悲哀。江雪怔了怔,心里不由一痛,自凤藻宫檐顶一别,已经好多天没有南宇沧的消息了。沐家九小姐要陪嫁到成亲王府的事在京城早已传开,南宇沧来跟她倾诉衷肠、依依惜别吗?

她不想见南宇沧,以免尴尬。她陪嫁成亲王府的目的现在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南宇沧已经对她表明心迹,她没想过要拒绝,当然现在也不能接受。两人面对面做不到坦诚相待,好多话也不能开诚布公去说,总感觉心中糊了厚厚的隔膜。

她让冷香和暖香去安慰柳姨娘,又把几块布料赏给婆子和小丫头去做衣服。她窝在床上看书,吹叶子的声响搅得她心烦意乱。她用被子蒙住了头,却感觉叶响就在耳边。稍稍安静了一会儿,吹叶子的声音真在耳边响起了。

“你怎么进来的?”

“天凉了,窗户关得严,除了门,还能走哪里?”

南宇沧的声音有些嘶哑,透着欣喜,却难掩失落。他看上去很憔悴,也瘦了很多,眉宇间洒脱犹在,云淡风轻的飘逸似乎消失怠尽。

“你生病了?”

南宇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只是一点小毛病,已经好了。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慕容居后院的草药比御药房的药都好用。几位皇叔的病都稳定了,归无归真的伤都治好了,我的病也是用那些草药治了,都没请大夫。”

江雪白了他一眼,这些天慕容商会大事小情很多,她也不得闲。谁还有时间管后院的草药?都不知道她精心护理的药圃被南宇沧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她靠坐在床上,示意南宇沧坐到椅子上,问:“你来有事吗?”

“若我说没事,只是来看看你,你会不会撵我走?”

“不会。”

南宇沧挨着她坐到床边,“那我还真有事。”

江雪往一边靠了靠,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问:“什么事?”

“送你一件东西。”

南宇沧从袖子里掏出一幅软轴字画递给江雪,打开拿给她看。江雪一看那幅字画,激动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价值两万两银子的媚菊迎雪原来被他抢走了。最可气的是他还巴巴地拿来送给她,真让她哭笑不得。

“原来抢劫的人是你。”

“你听说了?唉!我也没有办法,那天我跟归无归真去拍卖场,看到画册,知道这首诗是你写了,就想把这幅字画买下来给你。谁知道慕容玖心那么黑,一幅普通字画起价就要一百两银子,那么多人加价,最后竟然加到两万两。我又没有银子,只能抢了,归元归真都受了伤,我还挨了成皇叔一掌。”

江雪拧着眉,脸皱成了苦瓜,她很想结结实实、痛痛快快地骂南宇沧一顿。看南宇沧说得那么可怜,她于心不忍,难得有人对她一片真心。

“你的伤没事吧!没钱就不要,何必去抢?为一幅字画受伤多不值。”

南宇沧听到她的关切之言,很感动,连声说:“没事,没事你别担心。”

江雪把咏菊诗念了一遍,问:“你不知道这首诗?”

“不知道,咏菊诗会那天我装了好多点心,怕被皇祖母发现骂我一顿,就中途离开了。后来听人说你的咏菊诗夺魁,我想抄录几篇,却一直没有机会。”

这首咏菊诗不是南宇沧所作,她心里泛起几丝失落。咏菊诗会,她压坏银妆罗刹,惹下大祸,沐家赔了一万两银子了结此事,她因这首诗夺魁被人称道。惹下如此大祸,沐老太爷也没有罚她,都是这首诗的功劳。这段时间,她一直对替她做这首诗的人心存感激,那人用这种方式帮她,也是一片苦心。

“你都抢走几天了,抄录了吗?”

南宇沧点点头,“我早就想送来给你,听宸钰说你娘病了,怕打扰你。”

“好吧!我收下,谢谢你。”

南宇沧看着她,轻叹一声,眼眸中弥漫着伤感悲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细细揉摸,拉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江雪笑了笑,没有躲闪推却,女人再强始终是女人,这些天她身心俱疲,很想找一个肩膀靠一下。靠在南宇沧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清淡的味道,很舒适、很瑕意。世间一切喧嚣此刻静止,她的心也慢慢安静。

“别陪嫁成亲王府,好吗?”

“我……”

“我知道只要你留在沐府,好多事情你无法改变,我带你走吧!离开京城。”

江雪来了兴致,眨着眼睛问他,“去哪里?”

“天涯海角,到哪里都可以。”

南宇沧少年心事,想法很单纯,做事不计后果。他出身皇家,看惯朝廷风云,却涉世不深。她活了两世,生活阅历丰富,考虑的事情自然比他要多。

“我跟你走了,那我娘和你娘呢?即使能带她们走,我们怎么生活?”

“我可以做镖师,做武教头,只是粗茶淡饭,会让你受委屈。”

江雪推开他,摇了摇头,南宇沧想带她私奔,确实勇气可嘉。她也希望一个真心对她的男人为她放弃满目繁华、身份尊荣。可是现在不行,她计划满满,不愿意让别人的好心成为她的负担,无法解释推辞,只能伤害。

“我不想受委屈,不管是在沐府还是成亲王府,再无身份无地位,三餐一宿也能保障。你是皇子,不想在朝堂建功立业,却想着去当保镖武师,很没出息。”

南宇沧长叹一声,半晌才问:“你也这么想?”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

“我明白,我一直以为你与众不同,看来与众不同的人是我。”

江雪暗然一笑,南宇沧此刻的眼神比贾宝玉被逼读八股文、学经天纬地还幽怨几分。他出身皇家,纵是黯然落拓,受尽冷眼,还不至于为一日三餐发愁。他认为走近朝堂,倾扎算计,是对聪明才智的侮辱,是对慧心灵性的亵渎。却不知,有多少人出身低贱,十年寒窗,削头钻营,不过是为了朝堂的方寸之地。

人都是逼出来的,有些事不想做,但她必须做。就象她,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重生的恐惧和惊喜之后,就逼着自己出人头地,一扫前世没钱没权的悲哀。所以,慕容玖成了中天大陆的神话,被人津津乐道。财神奶奶不好当,其中的辛酸有几人能体会,她付出的辛苦、失去的快乐又有谁能理解?

“你为什么要与众不同?皇子的身份高高在上,被万万人艳羡。”

“你去过我住的地方,见过明王和祈王,你羡慕他们吗?”

“你为什么不去看高坐明堂的皇上?为什么不看造福黎民的忠臣贤吏?为什么不看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王公权贵?为什么要看沦落的明王和祈王?”

南宇沧目光暗淡,沉默如金,似乎在做很强烈的思想斗争。他也明白,即使沐家九小姐不陪嫁,凭他现在毫无建树,没有外戚支持,没有朝臣帮护,皇上对他也很厌烦,沐氏家族不会正眼看他,他也没资格求娶沐家的小姐。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想自由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才知出身皇室,更是身不由己。他不想改变初衷,不想失去自己想要的生活,就会失去好多东西,包括喜欢的人,得失于他来说,究竟孰重孰轻。

南宇沧淡然一笑,抓住她的手,轻声说:“是我唐突,不应该提一些不切实际的事让你为难,给我些时间,好吗?让我想想。”

江雪微微皱眉,对于南宇沧,她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南宇沧不封王,就不会有人逼他娶三妻四妾,封了王,他也不可能娶一个有名无姓的小姐做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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