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是混蛋(1 / 1)

这串数字郑岚很难忘记。

当初他们在国内待的时间远远不及在国外的时间,郑岚本来不认识裴宴国内的电话号码。

那次他失联了,裴宴独自开了几个小时车又找过来,抓住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郑岚懵了,他哪里接到过裴宴的电话,裴宴逼着他把手机打开,一溜儿红色的点,全是一个号码。

郑岚那时候浑身都没精神,还是哄他,说我不知道你的电话,不是故意的,裴宴知道,但还是生气,让他在自己面前一遍一遍背,错了就得被他咬一下嘴唇。

郑岚是医学生,从小记忆就好,一次就能记住,还是反复故意说错,裴宴当然懂他的主意,也不拆穿,就一下下亲他,亲到最后两人拥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后来为了证明自己能记住了,郑岚一直没有给裴宴的电话备注。

没想到的是,两年了,他竟然和自己一样,也没有换过电话号码。

郑岚捏着房卡,对于裴宴叫他上去做什么,郑岚心里没底,但也没自作多情到觉得裴宴愿意同他叙旧。

可是或许他是需要去的,郑岚靠着电梯,看红色的数字往上跳,比他预想中快了许多。

顶楼只有两间房,郑岚上来时急匆匆,到了门口却放慢了脚步。

他确认几遍走对了地方,提了口气,才摁下了门铃。

过了会儿屋内传来吵闹的声音,门被打开。

郑岚局促地抬头,却见来人并不是裴宴,而是陈嘉言。

陈嘉言看到他反而没有很惊讶,微笑着邀请他进门,还给他放了一双拖鞋。

郑岚弯下腰去穿好,又听见一阵脚步,简寄匆匆忙忙地从屋里跑出来跳到陈嘉言背上,却在问他:“你来了?”

“嗯。”郑岚一颔首,突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陈嘉言捞着简寄的两条腿,往屋内看了一眼,说:“裴宴在里面,他刚刚醒了会儿,现在还躺在床上。”

郑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简寄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和他招了招手,说:“拜拜啦——”

陈嘉言拍了下他的屁股,又说他不懂事儿,简寄根本没当回事,两人开门便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郑岚在玄关处立了一会儿,才抬脚往里走。

房间只有一个,敞着门,郑岚走过去,在门边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愈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上来,临到门口后悔了,又想退回去,谁知那床上的人卡着点儿咳嗽,听着像是连肺也要咳出来了。

郑岚慌张地去找水壶,里头只有冷掉的一层底的水。他没明白陈嘉言和简寄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又拿去接好了烧起来。

水烧开等了几分钟,可是烫着,喝不得。郑岚翻翻找找拿了两个杯子,在其中一只里倒了半杯水,两个杯子里来回倒,差不多能喝的程度才端进去。

走到床头,裴宴半边脸在被子外,手机挨着他放在床头柜上。

郑岚很轻地问他:“喝水吗?”

裴宴睁开眼,像是睡懵了一样,他看着郑岚,半晌才聚焦,坐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水,喝了一大口。

玻璃杯与桌面轻轻磕出一声,郑岚才问:“让我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啊。”裴宴扒了下头发,眼神不那么清醒,却一把抱住了郑岚的腰,将他拖上床。

郑岚刚进屋,连外套都没脱下来,衣服褪了一半被他压着。裴宴看上去病了,力气却还大着,一个翻身就将郑岚抵在身下。

双手握着他的腰将碍事的毛衣往上推,郑岚抬脚踢他,裴宴吃痛却没收着。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虚弱而生冷。

“让你上来,和你分手的,现在还踢我吗?”裴宴问。

有几秒的时间,郑岚转着眼珠仰头看他。接着那两只眼里溢出一层水,像下雨天的地面。裴宴纳了闷,他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又被谁欺负了,手指在郑岚眼皮下一刮。郑岚顺着他的手偏了下头,又看回来。

昨天晚上喝成那样,今天还有力气琢磨这些,郑岚快被他气死,也气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地上来任他取笑。

从前闹得最难过时裴宴也不曾这样对他,分开倒长进了。郑岚终究气不过,嘴一鼓,手掌轻飘飘地落在他一侧脸上,往下带。

他给了他一巴掌,如同玩闹一样的、毫不疼痛的一巴掌。裴宴愣住了,眉间皱得极紧,捉了他的手,问:“你在干什么?”

“裴宴,”郑岚看着他,委屈又悲哀,“你是混蛋。”

裴宴一怔,被他轻而易举地推开,看着人咚咚咚跑走了。

留裴宴在原地迷茫了,不解了。

谁先提的分手,谁矫情地说他们都变了。

又是怎么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裴宴几乎快要忘记了。

郑岚下了楼,刷开房间门,将自己面朝下扔上床。

手握成拳头,他懊恼地捶了下被子,力气比刚刚扇裴宴那一下大多了。

昨天半夜在街边捡了人,还怕别人把他弄疼了,怎么不难受死他?

郑岚捂着脸,气都快断了,才偏过脸来呼吸一会儿。

眼泪包在眼眶里,正要哭,手机又响了,一看,是余越打来的,还不能不接。

郑岚憋着,问:“怎么了?”

顿了一秒,大概余越也听出他有一些不对,说:“我们马上回来拿行李,准备去机场了,你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郑岚吸了口气,“你们快回来吧。”

因为想着早上要去玩,大家的行李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余越回来之后也就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一行人便拿好行李准备出发了。

医院给他们安排了车,郑岚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了会儿手机,他还是忍不住点开短信删掉了那串号码。

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里郑岚都没睡着,脑子全是裴宴的事儿。

喝醉了,为什么亲他?知道自己亲的是谁吗?知道自己亲的这个人对他做过什么吗?知道自己还喜欢亲的这个人吗?

下飞机时郑岚精神都不好了。等行李的时候余越忍不住问他:“你没休息好吗?这两天假期好好睡个觉吧。”

郑岚叹了口气,说:“谢谢。”

柏皓在机场外接他,看到郑岚拖着行李箱出来便跑上前接,郑岚很累,也不和他客气,两人一起把行李放好,郑岚便上了副驾驶,安全带一扣,衣服一拢便睡过去了。

睡着前他还听到柏皓话很多地啧啧啧,说他黑眼圈真重,精神一点也不好之类的话,郑岚气,但懒得和他拉扯了。

到家之后柏皓把人拍醒了,郑岚没有什么起床气,醒了便醒了,迷迷糊糊跟着柏皓回他家。

柏皓家里郑岚只去过几次,到了门口,柏皓把密码告诉了他,见他还懵懵懂懂的,又问了一次:“您记住没有啊?”

“记住了……”郑岚无奈一笑。

郑岚出去的这些天,柏皓已经帮他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但郑岚带过来的行李他却没碰过,全都完完整整地给他放在他的房间里。

柏皓催郑岚去洗澡,还说给他点个外卖,郑岚疲惫着,不怎么说话,心里却是真实地被这多年的好友温暖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你。”

“行了,”柏皓挪开他的手,“不说这个。等你洗完澡吃饭,聊点别的。”

郑岚浑身一激灵,想起不好的事情,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麻溜地跑了。

这个澡郑岚洗了很长时间,擦干头发之后走出来,外卖已经到了。

柏皓把餐盒打开,一个一个排在餐桌上。他本人坐在餐桌后面,抱着手肘,眼神犀利地看过来。

郑岚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夹菜,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这是哪家的菜啊,真好吃。”

“得了,”柏皓没理他,“说说看吧,你这次研讨会的奇妙经历。”

郑岚可怜地从餐桌对面看他一眼,说:“我饿了。”

好像柏皓不给他吃东西似的,柏皓站起来就走,挑着眉刚迈了一步,就听到郑岚又叫他:“怎么走了……”

柏皓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坐回去,严肃地说:“我建议你坦白,可以从宽。”

“没什么的……”郑岚一面夹菜,一面嘀咕。

柏皓可不信,没什么,他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了给自己打个电话,还偏偏要提裴宴的事情?

郑岚把柏皓叫回来,却仍旧埋着头吃饭,柏皓还不了解他吗?这幅样子,不愿意说肯定另有隐情。

他也不逼着,只是提议道:“你老这样不是个事儿。”

郑岚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愁眉苦脸,却又似自言自语:“那要怎么办呢?”

“去交点新朋友,怎么样?”柏皓这么问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多少底气。

郑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柏皓诧异地说,“两年多了,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差点以为你不是失恋了,你是出家了。”

郑岚的筷子在碗里搅了搅,半晌,他同柏皓说:“算了吧,不找了。”

“不找了?”柏皓一下站起来,比郑岚本人激动多了,“你打算为了裴宴孤独终老?”

“我不是为了他……”郑岚替自己辩解,说的倒也不全是假话。

“什么不是为了他,”柏皓才不信,“明天我就给你安排人,你给我去认识点小弟弟。”

郑岚差点被噎住。

相亲就算了,还“点”,这是有多少个啊。

他赶紧阻止到:“别啊,我有时间吗你就给我乱来。”

柏皓哼了一声,“你没时间?你没时间整天琢磨这些?”

郑岚被他说的无语了,实在干不出来耽误人家的事情,破罐子破摔,“我就是还想着裴宴。”

他这话一说,餐厅都安静了。

柏皓看着他不出声,把郑岚看得十分心虚。

“怎么了?”

都说实话了……

谁知道柏皓忽然笑了,拉开椅子坐下来,温柔地望着他:“这才对嘛,要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

知道柏皓在耍他,郑岚不干了,差点扔了筷子,怨道:“你怎么这样……”

“哎,有的人狼心狗肺……”柏皓捂了下脸,又去看郑岚。

他还是盯着自己碗里,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却红起来。

“怎么样?想好了吗?”柏皓问。

“想好什么?”

“想好怎么把你老公追回来啊……”柏皓一笑。

“什么老公啊……”郑岚震惊于他的不要脸,筷子一戳米饭,闷声道:“我俩没可能了。”

“我看你俩可能性大得很。”柏皓睨他一眼,见郑岚还是不动,便认真了些,问:“为什么这么说?”

郑岚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分明也是难受的,却哽咽着说不出来。

“总之就是……不可能了,我有错,裴宴他……好像也没有多喜欢我。”

连爱这个词郑岚都不敢用,说这些的时候,郑岚又想到裴宴在路灯下强吻他,把他叫进自己房间里也是为了上他。原本亲密接触是一件甜蜜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却反而像一种挑衅。

这些年郑岚单独生活的日子里,过多了柴米油盐,平淡却忙碌的日子,郑岚愈发觉得那些拥有裴宴的时光像一场梦。

一场只有自以为是的爱情,却其实是在逃避现实的梦。

话说到这个份上,柏皓知道郑岚是自己想过了,也不再劝什么,只是告诉他:“有事儿还和我说。”

郑岚一点头,开始专心地吃起饭来。

这几天太多关于过去的事儿压在郑岚心里,不管怎么样,和柏皓一通聊,他也舒畅了许多。

吃了饭,上床后闭了眼,感觉好上了不少。

今晚应该不需要绑带子了,郑岚这么想着,还是伸手在枕头下一阵摸。

手掌贴着柔软的床单摸索半天,熟悉的位置上没有东西。

郑岚心里一慌,坐起来,开了床头灯,把枕头往旁边一丢。

那一块儿全是床单的青黑色,没有别的。

他紧张地绷着背,仔细想带子去哪里了,才意识倒这是柏皓家,今天是他住进来的第一个晚上。

郑岚松了口气,这回终于回忆起来,在酒店里收拾行李的时候带子滑出来,他随手便塞进了口袋。

大衣是打算明天送出去洗的,现在暂时在衣帽架上挂着。

郑岚下了床,光着脚跑过去,在两只口袋里翻翻找找。

越找越烦躁。

怎么还是没有?

急不得。

急不得。

郑岚打开大灯,把口袋翻出来,里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颓丧地坐在床沿,捂着脸,又想。

确认是放进口袋里了,这点不会有错。

然后呢?

然后去了哪里?

郑岚躺下来,脑子艰难地一转。

完蛋了。

那之后他去了裴宴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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