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用膳吧。”
两人吹胡子瞪眼互不相让之时,慕迟淡淡地摆了摆手手,清冷的说道。
凌雪雁心中有万般不愿,但作为这场接风宴的主角都开口了,此刻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又瞪了某热一眼,走过去,亲热的挽着慕迟的手,兴奋地道:“我让人做了许多你少时你爱吃的,快进去吧。”
转头看了一眼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慕迟皱了皱眉,没等他说话,一边的某人立刻跳出来啧了两声,道:“真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挽着一个大男人的手,也不害臊。哦,也对,反正你也没啥清誉可言。”
“魏少宸!”凌雪雁瞪着他,咬牙切齿,“惹毛了本姑娘,对你没好处!”
魏少宸对她吊儿郎当地一笑,似是嘲讽地哼道:“怕你不成?”
凌雪雁彻底被惹怒,挥着拳手就朝他冲了过去,魏少宸飞快地躲在慕迟身后,挑衅地朝她扬了扬眉。
凌雪雁早就看不惯她这副花花公子模样,又被他这么一激,多年来积累的不满和怒意一下子涌了上来,也顾不上这里是酒楼,绕过慕迟就想抡他一拳。
凤娘怕这两个贵客真斗起来咋了会仙楼的名声,连忙扑上去,抱住了凌雪雁的腰,拉住了她。
“姑娘,您点的酒菜都上齐了,就等着您进去呢,听闻姑娘是替这位爷接风洗尘,若酒菜凉了可就不吉利了。”凤娘抱住她,试图劝道。
会仙楼管束森严,几年来从未出过还未进房就打起来的先例,就算有,也早被掌柜劝和了。今日掌柜外出采办,楼中事物都是她负责,若是在她眼皮子地下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传出去非但她的名声不好听,就连会仙楼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也可能白费了。
特别是。这两人身份都不一般,若真打起来,牵扯到的人,只怕是会仙楼惹不起的,所以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点差错。
掌柜出门前,特意交代过,这凌姑娘不能得罪,可她看得出来。对面两个华服少年,更不能得罪。
“让我好好吃顿饭。”一旁的慕迟不耐地开口,分明是温和的口气却又带着几分让人不容忽视的威严,不怒自威。
凌雪雁不挣扎了,凤娘见有人解围,笑的合不拢嘴,连忙将凌雪雁放开,满脸堆着笑,走在前头引路,“这梅阁是楼里最雅致的一间厢房。打开窗便能瞧见后院的花园,三位客官若不信,待会可以看看。”
魏少宸听到他这明显不耐烦的话。很快闭了嘴,却还是低头咽了咽口水,嘀咕道:“玩笑罢了,何必当真。”
“你……”凌雪雁听到这声嘀咕,立刻就回过头来瞪他,却又在触及到慕迟清冷的眼神时,立马不说话了。
魏少宸朝着凌雪雁的背影扬了扬眉,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清浅,清浅?”
清浅正看得出神。杜鹃伸出手在她眼前扬了扬,喊道。
“啊?”清浅猛地回神。却没听清杜鹃说了什么,疑惑的啊了一句。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叫了你好几声都不应。”杜鹃一边执起箸往清浅碗里夹了一块肉,一边疑惑问道。
“啊,什么事?”清浅还处在神游状态,此刻听到杜鹃的话,亦是半知半解。
“唉,不说你了,叶东家说,菜都上齐了,我们可以开饭了。”杜鹃撇了她一眼,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
清浅哦了一声,怕他们多想,慌忙执箸,端起碗往自己嘴里扒饭,心思却早已飞到十万八千里远。
杜鹃见她只顾着往自己嘴里塞饭,噗嗤一声,立马笑了出来,打趣道:“你这吃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会仙楼虐待你不给你饭吃呢。”,想了想,往清浅身边挪了挪,打趣道:“你是看凌姑娘看得出神呢,还是看其他人看得出神?”
清浅嚼白米饭的动作顿时僵住,怔忪地看着杜鹃。
她竟看他看得出神了吗?分明见过无数遍,她却感觉今天才是她第一次见他,第一次正眼打量他,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前的“她”不懂,她也不懂,但现在她今天突然就明白了。
从他上楼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他的世界她只能仰望,求不得,靠近不得,更无法再自欺欺人的以为,两个人是自小一块长大的知己。
兴许以前他毫无理由的帮助她,帮助林家,只是因为两家人是邻居。
是啊,她怎么就忽略了,他待谁都很温和呢。
苦笑了一下,将口中的饭嚼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饮下,才勉强笑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将杜鹃和叶晟浩的酒杯斟满酒,举起酒杯,她笑着道:“多谢叶东家热情款待,这杯酒敬你。”,说完,一饮而下。
杜鹃狐疑地扫了她两眼,亦端起酒杯开始敬酒,“对呀,今日可多亏了叶东家,否则我杜鹃这辈子都可能坐不上这里。”
一直沉默的叶晟浩似乎并没发现清浅的异样,如沐春风地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与杜鹃轻轻地碰了碰,将酒一口饮下,赞道:“这酒不错,是楼里新出的?”
杜鹃听到他的赞赏,狐疑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道:“清浅,这酒里带着茉莉花的味道,是你制的那坛吗?”,话刚说完,杜鹃想到什么似的,又嘀咕道:“可酒不是丢了吗,怎么可能端上来招待客人?”
“哦?这酒是清浅酿的?”叶晟浩似乎来了兴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在手里轻轻地闻着,“确实带着茉莉花香,口味绵软,不辛不辣,入喉微凉,芳香馥郁,沁人心脾,确实是好酒!”
清浅思绪烦乱,两杯酒牛饮落肚,此刻只觉胃里竟有些燥热,就连脑袋亦有些昏昏沉沉,这是醉酒的征兆,清浅很明白。
意识消沉,人的酒量也会变差,可她没想到,这具身子的酒量竟然会这么差,对了,小茉儿曾嘱咐过她,不能喝酒的,原来就是她体质不宜饮酒。
甩了甩头,勉强维持清醒,清浅不在意地笑道:“估计是三娘拿了方子吩咐人酿的。”
“什么?她竟然这么迫不及待了!”说起方子的事,杜鹃立刻愤愤不平起来,“才一天的功夫,她就敢将酒擅自拿出来招待客人了,也不怕掌柜回来责怪。”
“敢端上来自然是得了掌柜应允的。”清浅云淡风轻地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们的意思是,这酒确实是清浅制的,但酒方子被人盗了,如今还拿来招待客人?”
叶晟浩听到杜鹃愤愤不平的话后,低着头,琢磨了一下,斟酌似的开口。
“不,酒方是我给的。”清浅三杯酒喝下去,俏脸上浮起两坨红晕,说起话来,亦是醉醺醺地几不可闻模样。
叶晟浩却是听清了她的话,眼眸变得深沉,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酒,不知是在品酒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杜鹃是个憋不住事儿的,此事本来她心里就不舒坦,本来是她们两的功劳,如今却被三娘抢了风头,如果不找人诉诉苦,她心里就不舒坦。
而清浅显然对这事没什么看法,自然不可能从她身上找到安慰,眼下叶晟浩又正好坐在她对面,便很自然的成了她诉苦的对象,加之她又喝了点酒,酒劲上来了,说出的话,更是半点没保留。
杜鹃绕到叶晟浩身侧的位置上坐下,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兴致勃勃地将那日发生的事淋漓尽致地说了出来,还不忘添油加醋,突出三娘的无耻和清浅的好来,索性她脑袋有点不清醒,忘了说两人半夜抓贼的事。
清浅心情不好,此刻便也只顾着闷头喝酒,也顾不上杜鹃说了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人身着华服一身贵气在她眼前经过的身影,一想到原本青梅竹马突然之间变成了陌生人,清浅就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杯。
这身子沾酒神智本就不清浅,清浅又灌了大半壶酒进肚,此刻的她醉的不轻,趴在桌上,嘴角还挂着苦涩的笑意,笑着笑着,眼里竟不自觉的渗出泪水来。
杜鹃不比清浅好上多少,此刻早已醉倒,较之清浅的安分,杜鹃却是趴在桌上一边拍桌,一边傻笑,整一副发酒疯的模样。
厢房里,叶晟浩手执酒盏,轻抿了抿酒,却未喝下肚,反而眯眼看着醉倒在桌上的两名少女,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本想跟这丫头好好吃顿饭,说说话多了解了解她,却没想到,她只顾一个人喝着闷酒,压根没跟他说上两句,这会儿还醉倒了,他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放下酒盏,转身走出房门,对等候在房门外面的小四挥了挥手,“杜鹃醉了,你叫人上来扶她下去歇着吧。”
小四狐疑地往里头瞄了一眼,果真见到杜鹃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清浅则还勉强用胳膊肘撑着脑袋,看起来还清醒着,不疑有他,连忙点头称好,便下去叫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