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杨询连签到都没顾得,骑着车直奔公主坟。
出门前杨询换了以前的破棉袄,翻出来一顶露出棉絮的雷x帽,并且把帽子护耳拉下来往下巴一扣。
这打扮谁也认不出他来。
他今天得去公主坟鸽子市把那些用不着的东西处理掉,换身装备以免被认出来。
就前两年,四九城抓投机倒把,一气抓了七万人,判的判,审查的审查,小两千人倒了霉,四大鸽子市都被翻了过来。
杨询不得不防。
黑灯瞎火的骑车到了公主坟,过去一瞧,好嘛,到处都是鬼鬼祟祟的身影,有些还戴着口罩,捂的比杨询还严实。
杨询找了个没人的地,把车一支,从后座木箱里掏出块麻布铺地,然后开始从空间掏东西,反正黑漆漆的天色,也不怕别人看见。
一共掏出10只手电,5套军大衣,5套棉衣棉裤,5双厚底解放鞋,两块手表。
俗话说,出来卖就不能要脸。
杨询往地一蹲,打着手电叫卖起来:“卖衣服嘞!厚实的棉衣卖了啊1
鸽子市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哪来的愣头青?就没见过这样的,没看大家伙都偷偷摸摸的吗?
个个都转过去看。
不过效果还是蛮好的,听到有衣服卖,周围的人都围过去问价。
要说黑市最好卖的就是粮食、肉、蛋,然后就是各种票据,至于衣服,快得了吧。
这时候每人每年四尺五布票,一斤棉花,三口之家一年的布票凑一起也就能做一件衣裳,谁也没有多余的衣服拿出来卖,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一件衣服大哥穿了二弟穿,二弟穿了给幼弟,实在破的不行还可以拿来当纳鞋底,做裤衩背心,当抹布。
所以听到有衣服卖,“蹭”的就围了一堆人,一位大爷离得最近,他借着手电的灯光一瞧,好家伙,十几套厚实的衣服摆的老高。
大爷伸手摸了摸,哎呦,甭管大衣还是棉衣棉裤,用料那叫一个足,最少都有六斤,拆开来能做好几件小孩的棉衣,大人的做两件也够。
大爷开口问道:“小伙子,这衣服怎么卖?”
“大衣棉衣棉裤十块一件,鞋子一块。”
别以为杨询开价高了,要是去商店买衣服,随便都要十几块,何况是冬装,那么多棉花呢,这时候石化工业不发达,棉花都得靠种出来,而且产量极低。
大爷本来是想买只鸡回去的,这时候也顾不了,从兜里掏出十块钱交给杨询,抱起一件大衣就逃也似的走了,生怕杨询后悔。
周围的人这时候也过来了,看见一堆的衣服,就跟见了肉的狼似的,个个都摸个不停。
“衣服十块钱一件啦,鞋子一块。”
话一出口,周围就跟开了锅似的,一个个那是手抢啊,抢到的都抱着衣服,忙不迭的掏钱,没抢到的只能拍着大腿大骂。
还有俩人,一人扯着衣服的一头在争执。
一人骂道:“你丫松手,我先看的。”
另一人也毫不客气:“我呸,你丫先看的?你叫它一声,看他答应吗?”
“孙贼,你是想单练是怎么着?”
“练就练,怕你不成?”
“……”
“……”
两人吵了半天,愣是没动手,杨询都看烦了。
“瞧你们那操性,原地使劲儿,大便干燥啊?光吵吵不动手,亏你们也是个站着尿泡的,不就是揍人吗,多简单,大耳帖子往扇不就得了?”
杨询甩了甩手里的钞票:“干脆你们抱回家去,裁开,一人一半,吵个屁1
黑灯瞎火的,其实是谁先拿到谁也不知道,两人又不能真打起来,也只好这么办,一人掏了五块钱,然后找地裁衣服去了。
来了没几分钟就卖出了150块,杨询还挺高兴,数了数钱,然后揣兜里了。
旁边有没买到的问了:“大兄弟,你这衣服还有吗?”
“没了!现在还有五双鞋,十只手电,两块手表,要的抓紧了1
要说这些东西都是紧缺货,其实不愁销路,鞋子就不说了,跟衣服差不多,只是很多人都穿自家做的布鞋,一般人舍不得买,手电也是紧缺货,现在路灯少,还经常停电,家家户户都备着火柴蜡烛,手电用处很大,就是电池不好买,手表更别提了,三转一响中就有它,谁结婚要有块手表,那是多光彩的事儿埃
听到有手表,当时就有人问了。
“什么牌子的手表?是全新的吗?多少钱一只?”
“全新梅花牌手表,没戴过的,150块一只。”杨询把装手表的盒子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盒子,打开,拿出手表反复的看了几遍才放回去,又拿起另一块手表看了起来。
得有好几分钟,那人才把手表放回去,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数了数,发现不够,于是说道:“哥们,我这只有220块,但我两只手表都想要,咱能不能打个商量,剩下的钱我拿票抵?”
“票?什么票?”
这厮是个票贩子,专做倒买倒卖的生意,手表是个好东西,他买下不愁没销路,150块买来,随手都能卖出180的价钱去,毕竟手表票难弄。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厚厚一沓,都是各种票价,递给了杨询。
杨询打开看了看,好家伙,什么粮票、布票、烟票、肥皂票、火柴票、烟筒票、铁炉子票、铁锅票、铝壶票、生炉子用的“劈柴票”和“炭煤票”、还有大衣柜票、大木箱子票、木床票、圆桌票等等,多了去了。
杨询翻了翻,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茅台酒票,60年代茅台产量极低,大概年产300吨左右,主要供应给高级干部,价格高昂,66年就要16块一瓶,老百姓很难搞到这种酒票,就算弄到酒票也舍不得买,还有一种外销的“飞天茅台”,那别说喝了,老百姓见都没见过。
这种酒只能在大院内的供销社,或者大型的国营商店才能买到,而且每次最多只能买两瓶,当然,这两年外面供销社也有供应,只不过没人买,所以后来外面就很难找到这酒了。
杨询抽出这些酒票,然后把其他票都给还回去了,“这酒票我要了,你看要多少钱。”
“就这些啊,”那人看了看,“茅台酒票,一共十五张,算5块钱吧。其他的,粮票您不要吗,我还有两张自行车票呢?”
“不用了。”
其他票据,像粮票什么的,杨询都不需要,而且这些东西都有使用期限,过期就不能用,屯了也没用,那自行车更别提了,空间里还三十辆呢。
“得,那您容我凑凑,我一会儿还过来,这两块手表千万留给我,千万啊1
“行,我给你留,你快点就是。”
那人连酒票的钱都没拿,一溜烟跑了。
当然,这时候茅台不值什么钱,很多干部进去了,这玩意用不着了,很多大院子弟拿它换糖吃呢。
这人看样子在这片混了挺久的,人头熟,找了几个同样是票贩子的凑了凑,没几分钟就凑够了钱。
“您点点。”
那人递过295块钱,然后眼巴巴的瞧着手表盒。
杨询随意数了数,那手表递给了他。
那人又检查了两遍,抱着手表开开心心的走了。
杨询又呆了一会,陆陆续续,鞋子手电也有人买,都是紧俏货,三两下被清空了库存。
又入手十五块钱。
没半小时,杨询就入手了四百六十块的巨款,再加之前剩的两千六百多,身一共有三千多块钱,还有几百斤肉票,一千斤粮票。
粮票肉票都得处理,现在都11月了,马就12月,不用出去的话,都得过期。
幸好这些都不愁没人买,很容易就能出手。
看时间还早,杨询把包袱皮一收,又奔了宣武门。
那地方离公主坟也就六七公里,骑车快的很,那里也有个大的鸽子市,还能再出手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