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经过了上一世的事之后,
韩倾歌很深的了解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有些人你认为是忠诚的,
他不定忠诚;
有些人你一直猜测,
却忠诚耿耿的对你。
作为主子的,
不能寒了待你好的下人的心。
再则说,
猜测归猜测,
真相上这院里的婢女们,
韩倾歌一个都不相信。
所以不管是谁,
她都考虑要很好的先观察一番再说。
这一生,
再不能有另一个月舒了!
她要详细想出一个手段,
去试探这些婢女嬷嬷们才行。
只是当务之急并非这个,
现今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云遥到底是不是还没死。
在家人的面前,
一切都可以先抛开不提。
那苗疆巫医住在一个独立的院里,
炼蛊的巫童们都被他安置在同一个房间中,
死了一个便丢出去一个。
韩倾歌现今心中惊慌的很,
她不过从月舒的出现猜测云遥大概还没死,
倘如果…她猜错了呢?
她那不幸的弟弟,
真的还有可能没死吗?
一心心想云遥的事,
韩倾歌便不再放不下了。
压了又压,
还是压不下去这个念头。
等老太君自个回了庭院之后,
韩倾歌便急忙拉着好讲话的大太太撒娇了。
“娘,我听说那个梦娘的女儿是被人陷害当了巫童才死的是吗?”
听到此话,
大太太皱着一纸脸,
当心的瞧着她:“烟姑娘怎么忽然提出这个了?
这事你不应知道的。”
又拍了拍她的头,垂下眼,
面上满满的全是同情:“梦娘真是个不幸的人。”
大太太这般,
倒的确是如自个印象中那样,
良善又好心。
韩倾歌对这个大太太没有丝毫恶感,
并且有着一丁点感激之情。
她待自个,
是由衷的好,
虽然此份好是由于自个莫明成了她的女儿。
整理起思绪,
压抑住快要控制不停的兴奋之情,
韩倾歌眨了眨眼,
状似不经意的提到:
“我听人家说,那个苗疆巫医很吓人的,
好多拿去炼蛊的孩儿都死了!
娘亲,
你说会不会还有人活下来呢?
那些活下来的人要怎么办呢?”
这些话提示了大太太,
她瞬的立起来,
惊呼了一声。
没错!
总该是有活下来的孩儿的!
一忆起那些与自个子女差不多大的孩儿被残忍的当做巫童对待,
大太太就忍不住内心焦急,
如一手火烤着她的心一般。
忍不住心想,
万一自个的孩儿也遭受这样的事可怎么是好!
哪家的子女不是父母的心尖肉!
她来回的走了两步,
重重地抱着韩倾歌的脸啃了口,
面上显出一丁点释然的笑意:
“咱们烟姑娘可真是个好样的!”
说罢她便带着一摞婢女嬷嬷出了门,
或怕是去救那些活下来的孩儿们了。
盯着大太太的身影,
韩倾歌的面上显出了一抹浅笑。
侧过身来,
她看到月舒朝站在她身旁的那些婢女们抿唇浅笑,
头顶没有任何饰物,
面上是素净的,
却非要肤白唇红,
较之那些描摹精致的女人更有一份出水芙蓉般的天然。
她的眼浅浅闪动,
两扇睫毛那样浓密,
韩倾歌记起,
这或许即是老人家说的那些毛栗子眼了。
前额上留了一层薄薄的刘海,
随着她的举措浅浅的动着,
在别人身上突显纯真可爱,
在她身上却只让人觉得目眩神迷。
虽然明艳动人这种词或许多是用来形容大小姐们的,
可是用在这个年龄的月舒身上,
似乎也并不突兀。
她的眼珠子在阳光的映照以下,
显显出一层莹润的光泽,
现出她本身的颜色,
虽然平时好似接近于汉人的黑色,
可实为是略略带了一些灰色的深蓝。
她似乎也并非纯种的汉人,
或怕是混了胡人的血,
鼻梁高高的,
眉眼深邃,
容颜比起一般的汉人也有些偏硬,
不是那么柔和。
虽说大梁一直以来都抱持着开国时的律法,
允许胡人出入通商,
招致在大梁里常年可见各式各样的胡人,
平民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可是胡人与汉人生的孩儿一直以来都身份较为低下,
爹如果汉人倒也还好,
毕竟孩儿的血脉传承自父系。
可如果爹是胡人,
又偏偏留下大梁,
这样的孩儿往往受的歧视比之真正的胡人更甚一筹。
韩倾歌看的细细,
可是这样盯着人瞧,
不管是谁都会不自在。
当然的,月舒也不例外。
她垂头盯着比她矮小一些韩倾歌,
眼光中带着探究和当心,
略微提了提裙角,
蹲了下来盯着她。
“小姐怎么如此瞅着我看?
是瞧我哪里不对吗?”
月舒凑的近,
韩倾歌便闻到了她的身上有一道淡淡的青草香,
还有一道泥土的滋味,
怕是衣服上沾染了雨后的气息,
还未被晒干净。
见她没回话,
月舒略有些难堪,
揉了揉自个的裙摆,
想站站起来。
韩倾歌头一偏,
跑向了陈婆子,
扒在陈婆子的腿边,
朝月舒:
“嬷嬷,她身上是臭的。”
陈婆子将她抱了起来,
板着脸望向月舒。
“你既然来了这个庭院,就要循规蹈矩。
跟主子讲话,要自称下人;
主子未唤你,
便不要擅自挨近,
更不得擅自站起,
知道了吗?”
被陈婆子这样教训,
月舒一脸通红的站起来,
瞧着这院里所有的人都在冷眼瞧着她,
面上还带着微末的笑意,便瞬时了解了自身的处境。
她是个机智的,
虽说这时还不太了解这府里的章程。
她行了一个礼,
端正的回了陈婆子的话。
虽说陈婆子是个正经的人,
可只要旁人守章程,
她也不会是个难讲话的。
“你既然了解了,
便该知道,
韩府里与外面是不一样的。
你先整理整理,
待会儿让雪迎带你去见管家的,
将你的姓名籍贯记下,
再去领几身衣衫。
这一月,
你便随着府里的管教嬷嬷学章程,
学好了再回院里。”
韩倾歌冷眼盯着月舒浑身不自在的状况,
默默地将脸依偎在陈婆子的肩上。
衣料细滑,
上面怕是有一些绣花,
有些疼,
她便蹭了蹭,
将那块绣花的所在蹭到了一边。
等月舒站起之后,
早已经等不及的雪迎急忙拉了她的手,
领着她出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