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诏书一经发布,顿时引起滔天议论。
民间和士林舆论都倒向杨广,认为佛门中人就应该清心寡欲,与世无争,澹台明月实在不应该煽动梵寺作乱。
而那些各地冲击官府,殴伤官吏的出家人在见了诏书,尤其是感受到强大舆论压力之后,也都纷纷想起了先帝的好处,进退两难。
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十月十一,王师兵抵洛阳。
东都守臣王世充,率洛阳官员军民出迎,山呼万岁之声,十里之外清晰可闻。
对于王世充的热情,杨广还是表示了极大的受用,当着所有人的面褒奖了他击退瓦岗之功,并命其随军出征,再建新功。
这不禁让王世充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者,皇帝并没有像自己想像中那样猜忌?
迎驾宴会盛大而又隆重,不过杨广以大乱当前,英灵不瞑为由,只露了一下面便去往行宫。
这一下,王世充的心又悬了起来。
“陛下为何在城外对王世充褒奖有加,方才又让他碰个钉子?”服侍皇帝更衣之际,红拂问道。
杨广淡然道:“王世充这种人,若只施恩惠,他必定得寸进尺。若一味弹压,他肯定会反。只有恩威并施才能稳住他。”
“那陛下召臣来,也是为稳住他?”红拂笑道。
杨广脱了铠甲,换上五爪金龙袍,牵过她来问道:“方才你可看出来了,王世充最信任的人是谁?”
“是那个面白无须的中年道士,臣已经问过萧统领,那道士叫作桓法嗣,乃是王世充的谋主。只不过王将怕是还不知道,这桓法嗣其实是玄机阁的人。”红拂感受着在身躯上的热情,微微靠在皇帝肩膀上说道。
“那你就替王世充料理了这个人,再以‘无相魔功’扮作他的模样,朕要尽快解决洛阳之事。”杨广吩咐道。
红拂此时已是意乱,咬唇答道:“是。”
杨广见她红涎欲滴,忍不住一把揽过腰来便将唇印了上去。
未等唇分,忽感宫内气温陡降。
杨广知道是谁来了,只好收起心猿意马,送给佳人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红拂眉目含情,抿嘴一笑后,自行隐去。
霜花朦胧之中,冰月悄然而至。
“打扰陛下……雅兴,还请陛下恕罪。”
“那可不叫雅兴。”杨广打趣一句。
冰月竟让这话噎得半天没有半口,良久才低头奏道:“不死冥王姜见空已密令各地弟子进攻梵寺。”
杨广眼中一亮:“他还真就这么介意?”
“姜见空素与澹台明月有隙,陛下在诏书中称天涯海阁为宗门之首,天下第一,姜见空如何能忍?”冰月答道。
杨广含笑起身,但低头一看又坐了回去,坦诚道:“姜见空未必不知道朕的企图,只是他与澹台明月嫌隙太深,明知是计也要趟这浑水。”
“正因如此,才见陛下计谋之高明。一场本足以使得天下大乱的动荡,仅凭陛下一纸诏书便告结束。”冰月说这话时,脸上竟隐现一丝笑意。
洛阳城南,玄机阁。
天子驾临东都,洛阳各界代表都随守臣王世充出城迎接,独玄机阁视若无睹。
一是因为方外宗门无视世俗皇权的传统。
二是因为燕轻喧自己清楚,她本人和杨广,玄机阁与朝廷,已经不必有任何遮掩,完全是真正的敌对了。
有鉴于此,她在听闻杨广亲征之时,就已经紧急召回大部分在外的玄机阁弟子,以防不测。
“阁主,王世充在外求见。”一名侍女踏入水榭,轻声报道。
燕轻喧无动于衷,一双秀目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华,怔怔的盯着石桌上那“天机罗盘”。
难道真有人能够逆天而行?
那侍女见玄后沉默,也不敢再多说,便退到水榭外等待。
良久,方听燕轻喧道:“苍龙五行缺一,难成天子之数。今他得扬州,恐仍非真龙对手。说不得,我只能把土龙送到他手里了……”
那侍女听得云山雾罩,不明所以,正要硬着头皮问时,已听阁主吩咐道:“请他茶厅待茶,我随后就来。”
花厅之上,王世充背负双手,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
直到燕轻喧那飘飘恍若洛神姿态的身影出现,他才停步执礼道:“燕阁主。”
“王将军请坐。”燕轻喧往凤席上一落,全无先前落寞之态。
王世充哪里坐得住?往前一步道:“燕阁主能未卜先知,当知王某此来为何。”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燕轻喧也没打算跟他高来高云,直言不讳道。
“哪条路?”王世充沉声问道。
“扬州。”燕轻喧淡然道。
王世充浓眉一挑,惊道:“你想让我反叛大隋,归顺李密?”、、.。
大隋天帝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