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竺轶的权柄之一。
当初地下陵因为混沌的关系,所有的生灵毁于一旦,仅剩的信徒逃出去的时候应该带走了寄托者“权力”的权杖。
拥有“权力”,可以轻易地使有智慧的生物被欲望操纵。
不少国家。政。权的更替背后,都有着“权力”的影子。
黄金制成的权杖在竺轶的手上变得黯淡,仿佛被吸走了所有的力量一般。
竺轶发觉“权力”为了维持目前的状态,已经竭尽所能。看来当初混沌降临地下王国的那场打击对它都影响非常大。
尽管这样,带走“权力”的信徒,以及这些信徒之后组建的家族,在一定程度上成功地使用了“权力”,并且壮大了家族势力。
竺轶在收回权柄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面前的池子构成的法阵是用于遮掩“权力”所散发出的气息。
但是这个池子中灌溉的几乎都是动物的血液,只能算作一个半成品。而且用不了多久,法阵的作用就会完全失效,就算用再多的动物,也无济于事。
但是如果将这里面的血液替换成人类的,便会威力大增。就算是竺轶走到门口,都没有办法察觉到“权力”究竟在哪里。
这个法阵肯定不是“权力”的信徒能想出来的,唯一一个能做到这一切的,知道竺轶弱点的,就只有“智慧”了。
“权力”已经完全失去了独立的可能性,在竺轶找到之前它便需要依托于黄金权杖,竺轶找到以后,更是没有挣扎地重新回归了竺轶的掌握之中。
受损伤的权柄是没有办法回答竺轶的问题,因为它之前产生的独立于竺轶以外的神智,都随着混沌出现的那一刻而破碎。
“爱i欲”、“权力”都没有办法解答这个疑问,但是竺轶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寻找答案。
在“权力”彻底融于竺轶体内时,整个地下房间以及五条走廊同时震颤起来。
走廊另一端,靠在墙边休息的沪叁佰猛然回过头去。
走廊深处穿过黑暗而来的光线告诉他竺轶二人还在那里,而现在不容忽视的颤动也正是从那边传过来。
沪叁佰不知道竺轶二人究竟做了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比之前更加清晰的熟悉感。
沪叁佰立马反应过来,这种感觉之前在地下陵也经历过,这是神遗留的气息。
沪叁佰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弯曲,整个人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虔诚的望向走廊的深处。
“真徳率之神!”沪叁佰茫然的眼中露出狂喜和不甘,只恨自己没有办法穿过走廊的阻碍,和竺轶二人一起迎接神的到来。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股破空而来的声音,与此同时伴随着风声的是一声不容反应的枪响。
沪叁佰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去,虽然能在听到声音的片刻就作出反应也是极为地幸运,然而人始终没有办法快过子弹,沪叁佰的右肩被一颗子i弹穿透。
好在这颗子弹并没有打到他的骨头上,或者穿过他的某个内脏。
火i药瞬间加热了滚烫的金属外壳,沪叁佰被击穿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再之后鲜血就像从没有塞紧木塞的红酒瓶中流了出来。
沪叁佰捂着伤口回过头去,身后的人正要开第二枪。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里撒野。”说话的人竟然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男性。
他有一头金色的卷发,眼睛也是橙黄色的,像蜜色琥珀。
这名男性的身材高挑,长相和他的身材一样优越,身上穿着裁剪得层层叠叠的蕾丝衬衫,下半身则穿了一条颇具复古风格的紧身裤。
这样的美人走在街上一定会被再三打量,但是沪叁佰的眼中根本没有美丑之分,自从那一日在地下陵见到混沌虚影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只剩下永远混沌的画面。
“叛徒没有资格向我提出疑问。”沪叁佰将捂着伤口的那只手移开。
因为贴近伤口的缘故,他的手上也沾满了红色的血迹。沪叁佰抬起手来,将食指伸到自己的口中,舔尽了上面的血液。
他的嘴角流下了一抹红色的痕迹,嘴唇也因为血的渲染变得更加红艳。
年前的男性正想扣下第二次扳机,突然发现身体仿佛被藤蔓纠缠住了一样,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双手不由自主地收回了胸前,腹部弓起来,整个身体像一只煮熟的虾。
只见沪叁佰正用沾满了血液的手按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词,他每念一句那个男人就会发出一声惨叫。
但是就当他以为这个男人没有办法挣脱的时候,他的诅咒突然失灵了,那个男人像一根绷久了的皮筋,一下子冲刺到他面前,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狠狠的摁在了地上。
沪叁佰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听见了他周围的石砖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掐着他脖子的男人,正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你究竟是谁,里面那两个人是你的手下?”
这个男人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够正常的通过走廊进入到那个充满血液的房间。
如果真的有人进去了,也是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才能办到。并且处于那种压力下的人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所以这个男人认为等在外面的沪叁佰才是主谋,进入走廊深处的竺轶和禄起则是他用于试探的手下。
虽然那两个人的运气很好,甚至拿走了权杖,但是对这名男性而言,他们能不能够顺利地走回来还是未知数。
就算回来了,也一定是一推就倒的状态。
相比之下,等在外面,并且拥有神秘力量的沪叁佰更值得他在意。
沪叁佰冷笑一声,阴冷的目光与他相对,但是眼睛上却笼罩着一层模模糊糊的白雾。
男人这才注意到沪叁佰竟然是一个瞎子。
他更加好奇沪叁佰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究竟有何意图。
并且刚才沪叁佰提到了叛徒一词。
他翻遍了家传的书籍,其中并没有提到任何跟背叛有关的事情。
但是,他们的家族从出现开始就一直避世,除了在抑制不住权杖的时候才会出世搅乱风云。
每个人刚开始识字的时候学习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族规。
组规中严令禁止所有的未成年人离开山谷,甚至成年人也不能离开,必须要在特定的情况下才可以向家族的长辈申请。
但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一场变故,山谷被毁灭,族中仅剩下几人,带着权杖逃往拜亚里湖,并且隐姓埋名地在这里生活。
再往后几年,族中的人不知为何,都莫名其妙地死掉了。最先死掉的是年纪比较大的老人,而后是满了三十岁的成年人。
族中的人一开始以为这是一场没有办法抵御的瘟疫,但是到了后来他们却发现,所有超过三十岁的人都死了。
纵观这些年来的所有死者里,没有一个死亡时的年龄在三十岁以内。
族中人终于意识到,这其实是一场诅咒。但是他们尝试了任何办法却无济于事。
最终就连他的父母也没有逃过诅咒的惩罚。
曾经被所有国王和皇帝视为座上宾的艾格家族,已经像夕阳一样衰退。
他现在是这个家族的最后一抹余晖,就要沉到地平线以下。
就连沉没的时间他都一清二楚,就仿佛身体中被绑上了一个□□一般。
没想到在他已经预想到的平淡人生中,竟然出现了几个不速之客。
奇怪的是他刚才身体被束缚住的时候,竟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好像束缚他的力量与他同宗同源一般。
他知道家族的中一直守护着的力量并非寻常人能够得到的。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其他可以和他们守护的权杖相提并论的宝物。
但是就在刚才,他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他的家族并不是唯一。
躺在他身下的沪叁佰脸色如同刷上了一层薄薄的沥青,充血再加失血,沪叁佰的脸色汇集了各种症状。
然而沪叁佰的身体却如同灵活的鱼一样,不断地想要从他身下起来。
仅仅是挣扎,金发男人也意识到沪叁佰身上的那股力量,刚才那股将他完全压制住的力量正在不断地反抗。
沪叁佰以挣扎的身体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在他全力压制的时候,以不经意的方式将那只刚才掉到地上的探路杖捡了起来,并且插进了这个男人的大腿中。
金发男人发出一声闷哼,意识到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主要的是先将沪叁佰击倒。
他手上力气加剧,沪叁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金发男人的力量并非普通人能及,平台中的主播倒有可能造成这样的压制。
局势顿时往一边倒,正在这个时候,金发男人如同琥珀一样的眼睛,突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错愕。
他发现走廊深处的那道光线竟然逐渐地逼近他们。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从走廊深处出来。
而且刚才他感受到的波动,一定是权杖发出来的。
说明里面那两个人接触到了权杖。
如果是那样,这两人又是怎么离开血池,并且从连他都很难通过的通道回到这里。
因为家族的血脉才可以让他没有阻碍地进入通道。
金发男人看着面前快速逼近的光线,眼中有恐惧之色流露。
尽管有血脉传承,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用这么快的速度在这条走廊上行走。
在黑暗中呆久了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金色头发的男人看见面前多了两个人。
一个身材欣长的青年,另一个则是一个只有小腿高度的小男孩。
金发男人更是恐惧,若是成年人倒好,但是这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小孩子能够自如的在4号长廊行走。
他的脑海中顿时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慌乱,甚至连他父母死去的时候都没有产生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金发男人掐住沪叁佰脖子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一下子被反扑到地上。
沪叁佰举起探路杖,正想用尖端的那一头刺破这个金发男人的脖子,突然被竺轶阻止了。
“你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他。”
沪叁佰听话的放下了探路杖,只是不断地警惕着金发男人反击的可能。
“你们究竟是谁?”金发男人问道。
“收回权杖的人。”竺轶说,“我主的代行者,惩戒背叛者的使徒。”
金发男人闻言,身体猛地震颤,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来历不详的家族,严苛的族规,令人绝望的诅咒,他原本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能够解答他的问题,没想到竟然等来了答案。
“背叛者......是指我们吗?”金发男人问道。
竺轶眯了眯眼睛,没想到金发男人这么合作,还没说什么,就自己对号入座了。
“你的先祖曾经拿走了属于真徳率之神的权杖。”竺轶说,“并且设下了阵法,令神没有办法找到它。”
沪叁佰闻言,立马明白了始末,对金发男人的恨意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他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个叛徒杀死,若不是因为竺轶还有话要问,他一定会让这个男人品尝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
沪叁佰在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画面,脸色变得更加阴森,在黑暗走廊的微弱光线下,显得极为恐怖。
金发男人意识到了危险,刚才因为竺轶和禄起带来的冲击而失去的逃脱想法再次冉冉升起。
沪叁佰是没有办法压制住他的,虽然那种叫不出名字的法术能让他的身体受到暂时的禁锢,但是他却仿佛天然能够化解这种禁锢一样,被困一会儿就可以顺利逃脱。
金发男人等待着机会,嘴上说着话想让沪叁佰放松警惕:“我并不知道先祖的所作所为,我们的家族史这突然展开的,并且因为过了太久的原因,不少篇章已经丢失了。”
竺轶问道:“你这里还有多少?”
金发男人回答道:“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虽然丢失了不少但是剩下的数量仍然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才能够看完。”
竺轶又问道:“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家族的其他人呢?”
金发男人仿佛被戳到了心肺一样,脸上露出痛苦又忧伤的表情:“他们,他们已经死了。”
沪叁佰冷声说道:“胡说八道,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只剩下一个人。”
“我没有骗你们,我们曾经的居所并不在这里,是因为二十年前异鬼入侵,毁坏了我们在山谷中的宅邸,并且死了很多人,这才搬到这里来。”金发男人说,“但是自从搬来以后,我的族人开始一个个死亡,并且死亡的人都是超过三十岁以上的人。我是最后一个三十岁以下的人,而且我的生命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金发男人担心他们不相信,于是补充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血池,那原本需要用人类的血液填充,才能起到作用。但是因为家族只有我一个人了,所以我只能使用动物的血液。”
“所以你们家族为了维系这个法阵,一直在屠戮人类?”禄起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软糯,但是却透着一丝冰冷。
拥有“权力”权杖的家族和普通人的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当处于绝对优势的家族去猎杀普通人的时候,便是对公平的一种破坏。
金发男人听到禄起的话,顿时愣了一下,虽然禄起此时的模样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但是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威压。
“维系血池,这是家族一直留下来的族规,我们必须要遵守。”金发男人不自觉地回说道。
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并没有让他觉得伤害比自己弱小的生物是一件疯狂的事。
他天生就认为,遵循族规是他生命的意义。
“关于这个血池,你知道最先是怎么修建的吗?”竺轶问道。
“家族史里有提到过。”金发男人说,“权杖并不能够在自然的条件下保管,否则我们家族的成员都会疯掉。还有一个原因,在家族史中并没有详细说明,但是这个原因却存在于我们的族规中。我们家族的人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权杖的存在,权杖自身却有无法令人忽视的能力。所以我们必须要用特殊的方式将它封存起来。”
“这个方式是谁教给你们的?”竺轶问。
金发男人似乎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竺轶会知道封存权杖的方式并非他的先祖发明,而是在家族经历了几代人的疯狂以后,才有一个陌生人找到了那个偏僻的山谷,并且告诉了他们封存权杖的办法。
金发男人将这件事告诉了竺轶。
“你叫什么名字?”竺轶问道。
“阿尔弗雷德。”
竺轶闻言,对沪叁佰说:“你放开他吧。”
沪叁佰还有些不情愿,他认为男人还没有接受惩罚,怎么能够轻易被放开。
“我需要他带我们去查看家族史。”竺轶说。
沪叁佰点了点头,松开手来,从阿尔弗雷德的身上爬起来。
阿尔弗雷德一直等待着机会,见沪叁佰松开手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如同突然爆发出天性的猎豹一样,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并且将不设防的沪叁佰撞到了一边。
沪叁佰因为眼睛瞎了的原因,被撞击的瞬间摸不清方向,猛地一下撞到了墙上。
他的脑袋砸在墙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一到血液从脑门处流下来,你知道流过鼻尖,从那道横着划分他上下半张脸的伤痕处流过,然后落到了嘴唇上。
沪叁佰一下子晕了过去,变成了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阿尔弗雷德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朝着出口的方向狂奔。
突然间他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般,手脚变得只能向后不能向前。
阿尔弗雷德眼中的欣喜逐渐被恐惧覆盖,他发现除了不能控制身体以外,他的思维方式甚至都变得缓慢。
被禁锢的情况,刚才其实也发生过一次。
但是沪叁佰那不知名的术法和现在施加在他身上的学习能力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阿尔弗雷德知道他的判断没有错,从四号长廊中出来的两人,的确是不能招惹的对象。哪怕是他去世的爷爷,也许也没有办法成为这两人的对手。
但是他却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直觉,阿尔弗雷德多么的希望他的判断是错误的。
然而他的身体已经被完全地控制住了,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虫子钻进了他的脑海中,并且寄居在脑叶的一条缝隙里,吸取其中的养分,逐渐壮大着身躯。
那条透明的虫终于盘踞在他大脑上的所有缝隙中,覆盖在神经之上,轻轻的蠕动便能操作他的身体。
阿尔弗雷德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神已经失去焦距,他主动走到竺轶身边,朝他鞠了一躬。
“请使者大人吩咐。”阿尔弗雷德用无机质的声音说道。
“你何必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竺轶看向禄起说。
“这是公平的审判。”禄起说,“我不希望你的权柄遭受玷污。”
竺轶哑然失语,片刻后对已经失去了自控能力的阿尔弗雷德说道:“你的家族史在哪里?”
阿尔弗雷德弯着腰说:“请跟我来。”
说完以后他直起身,转头望向第二条长廊走去。
竺轶和禄起走在他的身后,很快他们便到了一间房间。
推开门后里面的空间竟然出乎意料的大。
就像一个大型的图书馆一样,也不知道这些人当初是怎么将这些书籍搬到这里来的。
“这么多都是你们的家族史?”竺轶问。
“不是,只有其中一部分。”阿尔弗雷德说,“请往这边来。”
阿尔弗雷德带着他们往右边去,逐渐走进了这座藏书馆的深处。
阿尔弗雷德转过头:“到了。”
他指着手边的一本厚重的深蓝色硬壳书本说:“这是现存的第一卷,因为已经过去太多年,其中的一些页面已经风化,如果不小心很可能会碎掉。”
竺轶抬手将那本蓝色的书籍翻开,很快将其看完。
禄起也拿了几本开始看起来。
家族史上的时间过了两百年以后,竺轶终于在其中一本上,看到了阿尔弗雷德所说的故事。
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到隐蔽的山谷中,将隐藏“权力”气息的方式告诉了这个家族。
书本上有一张肖像画,这是这个男人。
竺轶看向那张画,画上的青年消瘦,拥有一张他十分熟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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