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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栖然说着说着偏开头去,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这的确难以启齿,因为他对赵孟的喜欢,说到底,倒和赵孟这个人怎样并无一点相干。

而赵孟也终于知道了,何以宋栖然会那样反常地迎合他,费尽一切心力讨好他,为他解决眼前所有的问题,并且会像永远都没有足够的安全感那样,一遍又一遍的希望从他这儿得到一句保证。

赵孟在自己并不知情的时刻,成了宋栖然的希望,无论那种希望是什么,和爱情究竟有没有一毛钱关系,宋栖然只想要捉住它。他试了所有能试的办法,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就为了和赵孟这个一无是处的小警察共度余生。希望你永远都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同样的,他今晚所有的反常,和恼火,和绝望,也通通都是真的。

赵孟半张着嘴,他回味过来一切,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宋栖然则像个交代完所有口供等待宣判的人那样坐在他对面,绞着手指。

“对不起。”他轻声说,“但我没病,真的。只是心理应激方面出了点问题,我不是疯子。”

“我没……”赵孟艰涩地出声,他的嗓子发干,很艰难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眼看着宋栖然那副颓然失落的样子,内里被一种不知名的,巨大空旷的无力感给填满。可自己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一片沉寂的几米开外,门铃响了。那突兀的动静打断了赵孟的呆滞,也打破了眼前的僵局,他眼睁睁看着宋栖然站起来去开门,然后从玄关外迎进来一个赵孟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魏小龙。

第十九章

魏小龙进屋只看了宋栖然一眼,朝他微微颔首,手就自然而然地揽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宋栖然看样子也像早就与他相识,一点不曾抵触那般亲近的肢体接触,反而扬起音调喊了他一声“小龙哥?”。搞得赵孟全然不知所措。

魏小龙什么话也没说,揽着宋栖然回到客厅,一眼就看见那个玻璃台面已经碎完只剩下金属框架的茶几,而赵孟本人还傻子一样杵在一堆刚铲完的玻璃碎屑旁边,此情此景让他的眉头蓦地一皱,语带十分警惕地问宋栖然:“你们吵架了?”

宋栖然赶忙摇头。

“没,是我弄的。”

魏小龙闻言,眉头往下陷得更深。

“你停药了?”他又问。

“停了也没几天,我自己不想吃。”宋栖然回答。

他刚说完那句话,魏小龙的目光就朝赵孟这边直刺过来,之前赵孟就一直觉得他沉默不语死盯着人看的时候眼神阴翳得很,这会感觉更是强烈,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混账事,就活该被那道眼光钉死在耻辱柱上一样。好在魏小龙身上外放的情绪总是一闪而逝,还不等赵孟张嘴为自己辩解什么,他的面色便已经一如往常,只是仰起脖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随即露出个淡到快要没有的笑容,看着赵孟说:

“你没在这里抽烟,不错。”

说完,又在宋栖然的鼻梁是轻轻刮了一指头,

“你要少闻烟味,对身体不好。”

他那样自若的神态实在太过亲密,太像个惯于罩着宋栖然的大哥,又太像个把旁观者不当一回事的自己人,看得赵孟心里忽然上涌一股邪火,一瞬之间脸黑得深不见底,恨不得一步上前把人从他身边捞回来。

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阴险小人,赵孟心想,之前竟然还装作毫不知情开车把他送回来一次,这么深藏不露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东西?虽想这样讲,可却也挑不出别的什么毛病。

打眼看去,魏小龙比他年轻,比他好看,刚刚退伍的体格,往在那儿随便一戳就是个浑身散发青春雄性荷尔蒙的阳刚架子,就连老妈子一样帮宋栖然把沾满啤酒花味道的袖子一层层往上卷的动作都没有招致对方任何的不耐烦。反倒是宋栖然,和突然开门收到惊喜圣诞礼的小学生一样高兴,抓着他不住地问:“高中毕业以后你去哪里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赵孟肩膀咔咔往下一塌。得,他俩还是高中同学,连认识的时间都早他那么多。

魏小龙倒是一点不在意赵孟已经明显到快要写满全脸的不愉快,给宋栖然整好袖子就回答他:“从部队退下来,回了清河,现在在市委办公室,给你二叔当司机。”

他提到宋栖然的二叔,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平和宁静,在宋栖然臂上轻轻一拍,说:

“书记很关心你,所以把我派来省城就近照看。今晚又听说你出了事,第一时间打了电话过来,让我找你把人借走一晚上,接下来的事我会好好安排,你放心休息吧。”

“借人?”宋栖然疑惑地看着他,“借谁?”

魏小龙抬起头往赵孟的方向看过去,伸手往他脸上一指,半点音调起伏也没有地干脆回答:

“他。”

赵孟胸腔里的那点郁火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又被噎了回去。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先别问。”刚一上车发动引擎魏小龙就开口说,面对宋栖然时曾松动过一刹的气场在出门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魏小龙,又变成当初赵孟第一眼见他时那个感觉冷硬还带点野生气息的寡言青年。

他一路驱车,将赵孟带到附近一家已经安排好房间的四星级酒店,亮灯后的房间宽敞明净,床单上还放有客房人员悉心准备的欢迎卡片和盒装巧克力。魏小龙拉开窗边一张凳子,自己率先坐下,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清河市市委办公室的专职司机,栖然的二叔,也就是现在清河市的市委书记宋新诚,是我的上级。今晚从总局打到和平桥西的电话,就是在他的调解下打过去的。不过我先说一句,在取得受害人谅解的前提下,刑事转民事并做结案处理没有违反工作章程,请你不要对宋书记的工作作风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误解。”

他强调完这一点,才拉开对面的另一把椅子,朝赵孟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而赵孟已然陷入了意料之外的巨大震惊中。宋新诚的名字他是听过的,清河市经济开发工作的一把手,因为主持新技术产业园区改造而上过不少省内表彰的新闻,连省城人都知道他的名号,一直传闻说有省里有意要把他从地方调上来,只是宋新诚本人没有表态罢了。

而宋新诚居然是宋栖然的二叔,那宋栖然的父亲……

“是的,他是宋新民的儿子。”像是猜透赵孟的心思一般,魏小龙回答。

那就没错了,赵孟头皮发麻地想,清河市最大的经营建材生意的新民集团。当初宋新诚走马上任的时候,就曾因为宋氏兄弟中这位兄长的私营集团企业主身份而爆出过新闻,质疑选调公平性,只是如今弟弟已经上任几年,哥哥仍旧只埋头做自己的生意,似乎两兄弟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他看了魏小龙一眼。后者低下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软装烟,放进嘴里一支,点上,好像那个在宋栖然家门口教训过赵孟不能多抽的人并不是自己那样,深深吸进一口,又缓缓吐出来,等烟雾全消散了,才再度开口。

那是赵孟第一次听魏小龙这个人讲那么多的话。

他说:“栖然和我是高中认识的,同一个年级,不同的班,他那时候不是现在这样,对人很好,我一直不知道他是新民集团的小少爷,直到高三那年暑假他爸把他送去四疗。他是因为什么被送进去的我们都知道,但我们,还有四疗那边的负责人里,没有一个知道他其实就是宋新民的儿子。当年正是宋家大哥生意刚上轨道,小弟正式开始从政的节骨眼,他这事说出去不好听,怕影响了书记的仕途,于是给他在档案上改了名,所有资料也都是假的。谁也没料到那时的四疗内部已经开始不合规经营,将原本挂靠在人民医院精神科下的诊疗中心单独外包给了曙光精神卫生研究所,那是个私立机构,相关的新闻我想必你其实看到过,这几年爆出来,已经很有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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