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过来一辆车,我准备着站起来打车奔法式餐厅,结果车来了,我一看,军车。我狂晕啊!我怎么忘了军车这码事啊?我瞅着刘海波,刘海波笑得双手乱抖,一口红薯卡嗓子眼儿里了,直咳嗽,好半天才好,“输了,输了啊!”“不算!”我心说我真是笨,忘了军车!再来一次我把军车也猜进去。“我可够让着你了啊,你把二十六个字母都背出来了,我都没说啥。”“不行,再来一次,我再输我就服了你。还猜车牌。”刘海波掏出纸巾擦擦嘴,“那不行!我这么让着你,不能再猜车牌了,回头你把车牌全背一遍,那我不输定了?这回猜车门儿,你说一会儿来这车是单开门儿还是双开门儿。”“那自行车不能算。”我留了一个心眼儿。“行,就说有车牌子用汽油的。”“不是单开门儿就是双开门儿呗!”我又横行霸道地把答案全猜了,得意洋洋瞅着刘海波。远远又听见汽车的声音了,我也没仔细听听就对着刘海波指指点点,“输定了你,看看兜儿里钱够不够吧!”车开近了,我一看,鼻子差点儿气歪了――摩托。刘海波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直说老天爷照顾他。其实我知道刘海波想让我给他办什么事儿,我心里也想了,今儿要真这么猜都能输,那我就答应他。我等着刘海波跟我说他的要求,我会让他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的,我保证。可刘海波什么都没说,他竟然又什么都没说!他说:“小丫头,你给我记着,你欠我一个愿望,早晚得还上。”我糊涂了。怎么他还是在担心我无法忘怀宋乐天么?是的,他是对的,我根本无法忘记宋乐天,我还爱着他。我这种想法是对刘海波不公平的,所以,也许他是对的。可是,若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宋乐天,刘海波就这么拖一辈子?“走吧,吃饱了,咱上酒吧。”刘海波拉上我,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刘海波领我到了医大附近的一个酒吧,叫了两杯啤酒,让我祝他生日快乐。我没含糊干了一杯,祝他生日快乐,并轻而易举地用小蓝精灵博得了刘海波的灿烂笑容。这会儿过来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很结实,戴着一副眼镜儿,虽然身上带着书生气,但总觉着是那种让人不敢靠近的人。他过来就跟刘海波打招呼:“刘老师,好啊!”哦!敢情是刘海波的学生啊!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可不应该呀,刘海波第一拨学生是我们呀,这人起码二十七八了吧?怎么当的刘海波的学生?“哎!小东你怎么来了?坐,坐!”刘海波相当热情相当惊喜地招呼这个叫小东的人坐下,并且给我介绍说:“荆盈,这是小东,龚小东。小东,这是荆盈,哎,你俩应该一届的,不认识?”哎??我不记得我们那届有个叫龚小东的啊。龚小东笑笑,腮边现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四班的荆盈吧?特会写作文儿的那个才女?”“你…你是哪班的?”“六班的。”我心说这人长得够显老的。六班的人我不全认识,想不起来也不奇怪。“你肯定认识我,那会儿咱学校没人不认识我。”我努力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上高中那会儿我们学校有这么一号人,不管是学习还是调皮捣蛋,出名的都没他。“那你总知道龚克吧?”龚小东接过服务生送过来的啤酒,笑笑望着我。“龚克?”啊!我说看他这么眼熟,长得真像当年那个打死人的龚克啊!“我记得啊!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哎,你是他哥哥?”刘海波乐了,“他就是龚克,出来以后改的名儿。”我猜我那会儿的样子一定可笑极了,张着嘴,目瞪口呆。后来就闲聊,我才知道当年打死人的不是龚克,是一个社会上的人,龚克家里还有点儿路子,在里边儿呆了一阵子就出来了。我记得当年龚克挺凶的,在监狱里呆了几年居然有了书生气,这世界上的事儿真是奇怪。哦,还是别管他叫龚克了,龚小东好一点。人家都打算重新做人了,我干嘛还老翻旧帐啊!龚小东跟我说,他进去以后,全学校总去看他的就刘海波一个人,他出来以后刘海波也帮了他不少忙,他说能碰上刘海波这么一老师,他真是太他妈幸运了――这是龚小东原话。他说刘海波劝过他多少回别干现在这行儿,可他抽不出身了。  
躺着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