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复候是谢夕韵的堂伯,无论亲堂,对他们很够意思。谢复候将他的孙子谢刚华清早就派去驿馆,助他们一臂之力。谢刚华是个颇有文化的年青人,他现在就在这里,贴了两片胡须,经过简单易容,又穿着一套禁卫服,一般不太熟悉的人认不出他来。
天快亮时去监视的第一批人已经回来,杜淮已将昨晚看到的情况给韩?说了。韩?问过谢刚,那个海府、就是海丁的府第。
海丁平时也和穆斯泰走得很近,是大食国人,在穆斯泰面前以子侄自居。要是没有昨天的事,韩?还不会很怀疑对方。
“想必这里的有些人也去过流求岛吧?无论找不找得到穆斯泰,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流求的二首领屠洪已被我们押到京城,要是你们有兴趣,也可以去问问他事实真象。穆斯泰所犯之罪,本人不在绝不可能归还任何东西,你们还有没有其它条件,要是可以通融,说出来我们尽量满足大家。”
这种直白处理方式,让众外商很不习惯。他们来这里的确是有目的,让其归还穆斯泰的产业只是副带。哈曼特说:
“既然你们不能归还穆斯先生的产业,我们只好去京城求见宋皇了,让他来主持公道。今天我们就走,要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多的同行去京城。”
如此**裸的威胁,让众女十分担心。真要是这些外商全去京城闹,赵丹倒没什么,对韩?的影响将会非常大。赵丹说:
“不是说好的,到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
“说交待并没说我们不可以去京城,”见她们急了,海丁的脸色好看得多:
“我们怎么知道到时候你们会耍什么手段?宋皇是一国之君,我想他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赵丹又没办法了,看向韩?,见韩?好像在想办法,没有打扰。欧阳明对赵丹旁边轻声说:
“公主,马上就是太上皇大寿,千万不可让他们去京城闹啊!”
“我也不想,你说怎么办?”要是平时还稍好些,马上就是赵惇大寿,来往京城的外国友人更多。到时候一旦将事情闹大,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韩?。
欧阳明和几个同僚对望一眼,将她们请进穆斯泰府,欧阳明说:
“这些海商和我们平时虽没什么关系,多数我们都认识。要不我们去和他们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劝他们打消这个主意。”
赵丹还在想,韩?点点头:
“有劳众位大人了,我们在里面静候你们的付佳音。”
韩?带着众女,随便找了幢房屋。他也做得出来,原本还有几个官员陪他们,这几个官员被他们凉在外面。进入一间小厅后,赵丹对韩?说:
“千万不能让他们去京城,如果事情闹大了,对你很不利。”
有些想法开始还不敢肯定,韩?没对几女说:
“我估计他们会以我们离开台州为条件,答应暂时不去京城。”
“暂时不去京城?”谢夕韵也没听懂,韩?点点头:
“当然是暂时的,开始我还怀疑,这里有没有负责为穆斯泰善后的人,现在看来,绝对有这个人。这个计划很高明,再过几天就是太上皇的寿辰,那时想来已经有不少海商能赶到京城。那天他们要是联合到皇城请愿,事情能闹得更大。他们现在去京城没多大用,所以只能是暂时答应不去。”
谢夕韵明白了:“他们这样做还有个好处,卖这些官员一个面子。这里的官员巴不得我们早点离开,昨天说得好好的,他们今天又来闹,怕就是为了帮这些官员。你的意思他们之间有所勾结?”
一点不出韩?所料,他们在这里商量好一会,台州众官员进来,雍舒重重出了口气说:
“总算是不辱使命,他们答应不去京城了。只是他们怕你们在这里又要、又要做些事牵连他们,他们提出一个条件。”
雍舒虽未说,两小也知道答案了。赵丹努力忍住冷笑:
“雍大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
雍舒没开口,欧阳明将话接过去:
“这个条件倒也简单,他们让公主你们回京。只要不在这里,他们就不会担心生出什么事端。”
韩?已经告诉众女很多东西,赵丹的说词都已经想好:
“他们答应不去京城,是永远不去京城吗?会不会说话不算话?”
没想到赵丹如此细心,众官员有些惊讶,欧阳明说:
“应该不可能是永远不去京城吧!京城是我大宋中心,对他们商人来说很重要。听他们的意思,如果你们离开,他们不会再去京城找你们的麻烦。”
赵丹看了韩?一眼,有些兴奋,韩?没插嘴的意思,她可以尽情发挥:
“你们再给他们说说,让他们通融两天。不瞒各位大人,其实我早已派人去京城请旨。只要再过两天,京城的圣旨下来,我可以做一件大事,到时也可以还大家清白。将那件大事办完,以后我永远不来台州都可以。”
众官员呆住了,能当官的基本上都不太傻。赵丹早就派人去京城请旨,这事他们相信。凭赵丹这根独苗,能请下圣旨一点不稀奇。到时候她要做一件大事,还可以证明大家清白?又加上刚才聊到的搜赃款?
没人猜不到赵丹要干什么,搜官员的家这种事,又是些没有定罪的官员,的确要上面的命令。其实赵丹不用请旨,要强行搜他们也没办法。当然,如果她们这样做,韩?一定是最好的替罪羊。
大家连去劝那些外商都没心思了,双方都没得到满意的答复,那些外商不知打什么主意,没再抗议,从穆斯泰府外撤走。众官员也再一次和她们不欢而散,有个官员还未走到家,被一个禁卫喊回来。
……
谢复候在台州做生意,家已经搬到台州城来。这天中午,两辆马车载着五人,直接从谢府后门开进去。谢家大小十多人站在后院,朝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女孩拜下:
“草民拜见瑞安公主。”
“大家不用多礼,”赵丹朝众人虚扶一把,打量一眼四周。这地方虽还算不错,比起穆斯泰的府第远远不如。谢复候说:
“其实没必要如此,让公主从后门进来,实在太失礼了。”
韩?考虑得很周到,怕为谢复候家以后带来麻烦,他们从后门进来。就算有些人猜到谢复候告密,没有亲眼见到,又加上谢家也非软柿子,应该不会有多****烦。韩?说:
“前门后门都无所谓,来到台州,怎么也要来大伯家看看。”
就算没有赵丹在,谢家也很欢迎韩?两人。一个两鬓花白的老妇让过一旁:
“都不要站在这里了,去里面坐坐。”
能和穆斯泰结交,谢家在台州也能排上号。大家来到一个大厅,这里茶水果脯等等准备好。主客坐下后,谢复候说:
“熟悉台州的人倒好找,我们已经找好,都是些绝对可靠之人,监视他们绝对没问题。只是在台州做什么事还得小心,他们在台州的势力不弱,尽量不要发生冲突。要是将事情闹大了,对你们也没好处。”
“大伯放心,我们已经计划好,不会出什么事的。”牵涉太大,谢复候并不知道她们的计划。谢夕韵说:
“现在就让刚华将人领到兴隆客栈去,许先生他们在那里自会安排。”
谢复候点点头,一番安排完,韩?问:
“大伯,你对市舶司水军营的周宏了解多少?此人的品行如何?”
谢复候想了一会说:“周宏是明州人,离这里不远。此人还算不错,没听他在台州有什么恶行。听人说他的胆子不大,在钱财那方面,不如卢生善钻营。”
和韩?想的差不多,他不知道周宏到底怎么样,看对方胆子不大。俗话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一般胆子不大的人,就算贪也贪不了多少。他准备让周宏当污点证人,先了解一下对方的脾气。
“欧阳明此人怎么样?”
谢复候很懂做人之道,虽对韩?的问题很好奇,不该问的他绝对不问:
“欧阳明出身于官宦世家,举进士十多年,在台州就待了七年。以前在地方不得志,只任一些县丞之类的小吏。后来调到台州,从支使一起做到通判。此人在台州没什么恶名,在江浙一带颇有些文名。”
谢复候的回答韩?不是很满意,他干脆话挑明:
“他和穆斯泰走得近吗?”
“穆斯泰在的时候,他们都是穆斯泰府的坐上客。至于到底谁走得近些,这事我也不清楚。”谢复候说完,一个矮壮的中年男子接道:
“父亲,相比那些官员,欧阳明应该和穆斯泰走得更近些。”
这个中年男子是谢复候的二子谢源伯,不待韩?相问,谢源伯说:
“听说欧阳明能升为通判,还是穆斯泰帮他跑的关系。”
谢复候盯了眼谢源伯:“听说之事岂能当真?”
韩?对这个听说之事很感兴趣,赵丹比他更感兴趣,抢先问出:
“有时听说之事也末必不准,为什么说欧阳明是靠穆斯泰的关系,当上通判的?”
这种事情谢复候不好说,谢源伯说:
“欧阳明调来台州三年,还是个从七品支使。后来接触到穆斯泰后,几乎天天去穆斯泰家拜见。不到四年的时间连升好几级,因此外面才传言,他是靠穆斯泰的关系才当上通判的。”
一番公事家事谈完,临走时,谢源伯的夫人蒋氏将谢夕韵拉到一旁:
“夕韵,你这样不合礼数,就留在我们这里,过两天我们送你去京城?”
谢夕韵也知道不合礼数,她现在哪敢让韩?和有些人单独在一起:
“大伯母,过两天我们就走了。这次来事出有因,爹爹也同意了的,就不用麻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