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路上,赵潜的步伐极快,苏舟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赵潜刚开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想到手上还拉着个人。
直到苏舟实在跟不上赵潜的步伐,一个踉跄,扯动了他的手,他这才清醒过来,放慢了脚步。
其实赵潜今日本不能出宫的,下朝后应该去和陆行之再次确认今晚的夜宴流程的,可他实在不能再把苏舟留在宫里了。
赵潜越想越懊恼,就不该心软答应苏舟,让她进宫。
这下好了,害怕什么来什么,什么都暴露了。
赵潜走到宫门口,身姿站定。
“你先回去。”
“那你呢?”
“我晚些再回来。”
苏舟抬头,想说什么,但见赵潜刚毅的侧脸,完全不容回转的样子,默默的闭上了嘴。
“哦。”
苏舟轻声应道,语气略显低落。
赵潜见苏舟这样,有些愧疚,他不该把他的情绪传染给她的。
犹豫了两秒,转过身来,伸手抱住苏舟,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
“等爷回来。”
苏舟抬眼,直直的望入赵潜那深如幽潭的眼底。
赵潜的眼底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正常人,苏舟觉得现在的赵潜不过一个躯壳而已,魂儿还在流云宫荡着秋千。
苏舟伸手,抚上赵潜棱角分明的脸颊。
“赵潜?”
“嗯?”
“别迷路了。”
“……”
赵潜垂眸,嘴角微掀,眼里渐渐浮起淡淡温柔,如冰雪融化。
“放心,阿舟就是爷的指路灯,你在,爷就不会迷路。”
“我走了。”
苏舟低头,推开赵潜,向宫门口走去,像是没看见禁卫军投来的异样目光。
赵潜远远的见苏舟上了马车,小厮架着马离去。
太和殿,礼部尚书在那里忙里忙外的指挥这,陆行之在刚搭好的凳子上喝着茶,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的,看着倒是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陆行之喝了口茶,抬眼便见赵潜沉着个脸进来,嘴角微勾。
“殿下这是咋了,眼睛鼻子都红了?”
赵潜淡淡瞥了陆行之一眼,没回陆行之的不爽反击。
反正从始至终,陆行之他在苏舟的心中都只是个哥哥的身份罢了。
赵潜打量着四周,找了个离陆行之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宫女随后便把茶盏备下了。
“本王带她去流云宫了。”
“她都知道了?”
“知道一些,不过,父皇看见她了。”
陆行之闻言,啪的一下放下了茶杯,盯着赵潜的眼神表明了是恨铁不成钢。
“看你干的好事儿!”
“本王的事儿,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赵潜也是个有脾气的,只是他这脾气对错了人,好歹是二十年一起走来的人,陆行之对赵潜的怒火根本不放在心上。
“我不说,就这般看着你把阿舟往火坑里推吗!”
陆行之也是气极了,才会这么不顾形象的在大殿里发脾气,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公子风度。
“本王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赵潜语气坚定,是反驳,也是承诺。
“她现在在哪?”
陆行之揉了揉眉心,强忍着不上去一拳打爆赵潜的头。
“回去了。”
“她一个人!你居然让他一个人回去?”
“其二跟着。”
他昨日才把其二调回,怕的是燕国太子造访,安都城里回生什么变故,故打算调其二来安排一下。
没想到,正事没干成,倒在这儿派上用场了。
他自然也想到了苏舟现在可能会有危险,但有其二在便也安心了。
毕竟,整天中兴王朝,从古至今,武力值超过其二的,屈指可数!
赵潜发现,陆行之最近越来越不会控制情绪了,暴躁了不少。
“陆行之,你发现了吗,你变了。”
赵潜手肘支着桌子,靠近陆行之,一句话神神叨叨的。
陆行之闻言,瞳孔收缩,垂下了头,沉默了。
他变了吗?
是啊,他变了,从前的安之若素不再,从前的淡泊宁静不再,从前的冷漠亦不复存在。
他的义诊不再是为师傅义诊了呀!
“你不也变了。”
陆行之毫无形象的躺倒在椅子上,语气颇为感慨万千。
“本王可没变。”赵潜好笑,拿起茶杯子在陆行之茶杯上轻碰,然后一饮而尽,颇有点喝酒的豪爽,“至少对你——还是一样的讨厌。”
“如此说来,臣倒也没变了。”陆行之嘴角勾起,露出两个酒窝,煞是迷人,端起茶杯像平常一样浅酌着,“对殿下——还是一样的爱管闲事。”
赵潜哼笑,不再理陆行之。
眼光一瞟所在——礼部尚书。
“朱有为!”
“臣在。”
殿门口,朱有为听见召唤,赶忙小跑着到赵潜身边。
“殿下有何吩咐?”
“把这些椅子换了,换成毡坐。”
“殿下,这……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本王刚才试过了,椅子不如毡坐舒服。”
赵潜站起身,假装弹了掸身上的灰,“难道你想怠慢了燕国使臣?”
“臣不敢,臣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朱有为拿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脑子不停的转着,想是什么时候得罪过端王殿下。
这好好的椅子好不容易搭成,太和殿可容下上万人,安排的座位就有三百位,说换就换,哪是那般好办的?
而且,在朱有为看来,这椅子毡坐都差不了多少,跟本就没必要的事儿好吧!
“他哪得罪你了?”
陆行之看礼部尚书蹒跚的背影,表示有点心疼了。
都这么打把年纪了,还要应付赵潜这魔头的各种刁难。
想来赵潜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都这么大把年纪了,礼部尚书也该告老还乡了吧!”
陆行之侧目,突然就释然了——他比不过赵潜。
老太龙钟的礼部尚书还不知道这就的仕途就这般结束了,还在那里忙进忙出的,到最后燕国使臣走了,礼部尚书也跟着回老家了。
所以说呀,宁得罪小人,莫得罪权贵,赵潜便是那滥用职权的权贵。
申时,礼乐奏响,行九宾之礼,虚左以待。
延龙帝安坐于龙椅上,各个有身份的大臣早早的便在殿内候着,只等使者前来。
延龙帝拂动龙袖,道,“宣,燕国使臣进殿。”
延龙帝一声令下,殿外,唱诺声此起彼伏。
“宣燕国使臣进殿。”
“宣燕国使臣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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