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
恐怖兽吼之音突兀自我身体之中响起,掀起一股股音浪形成冲击波,横扫在整个刺青小店中。
这袭魂之力不但攻击了我,也攻击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凝舞正在施法,根本没有料到会突发此险;
欧少卿倒是有些心理准备,可他自保尚难,根本没有余力保护他人;
欧阳旭就更别提了,他连元神现的境界都没有;
“哼!”
“死到临头,你这孽畜还敢逞凶!?”
叶老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神色一沉,当即以肉身精血催动刺青所作阴司母戊鼎之神韵,以其上远古华夏山川之力散布于我的心神灵台之中,几乎瞬间便将那奇异兽吼彻底镇压。
灵胎已成,还只差最后一步;
叶老原本就消瘦的身体,此刻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而他的动作却异常的平稳,只见他的双手徐徐萎缩,很快手掌骨骼便就清晰可见,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丝毫的颤抖,一点一滴将阴司母戊鼎完全纹绣于我的背上。
神鼎乃成;
图阵乃现;
炉鼎具足;
只待灵胎;
叶老轻轻吹出一口精气,为神鼎图阵运转指引方向,收摄心神灵胎于神鼎之中,此刻……终于大功告成!
……
“师父!”
“师父……”
欧阳旭跪倒在叶老膝边,悲痛欲绝,痛哭流涕,他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好像是一个彻底失了主见的茫然孩子。
“好了,快别哭了!”
“我命中当有此劫,无所化解,我早就和你说过这件事,你还没个心理准备么?”
叶老抬起颤抖不已的手,轻轻放在了欧阳旭的头上。
此刻的他,浑身宛如一具干尸,不见有丝毫的生命气息,那生机元气正在逐渐流失殆尽,已在油尽灯灭的最后关头。
“前辈大恩大德,阴门行人派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拜!”
欧少卿俯身跪地,重重拜倒,久久不肯起身。
“凝舞代相公楚天,拜谢叶老前辈大恩,若来日还有机缘重遇,凝舞与相公必将当牛做马,报答于您!”
话音落罢,凝舞也欠身跪地,拜谢大恩。
“叶老……”
甄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湿润了眼眶,却是哽噎难言。
现在看来,叶老显然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他若出手帮忙,便必死无疑,可他老人家还是义无反顾选择这么做了,他甚至并未对我们提及过帮忙所要付出的代价。
无亲无故,尚且大恩于此;
这是足以令人敬佩的,更是令人愧疚的;
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们,不是为了帮我,他老人家明明还有福寿续命可活,善终辞世,可现在……
“什么大恩不大恩的,不过是顺手之劳罢了。”
“世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只是在该起作用的时候,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接下来才是更为艰苦的一切,到时可都要拜托给你们了。”
叶老露出一抹笑容,苍老的声音异常虚弱。
众人默然无声,自人皇归位,人殷现世,这世间真不知已有多少人牺牲死去,为诛魔大业,多少人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悍不畏死,他们谱写了一篇篇高昂的赞歌,如烟花般绽放了生命最后的花火,最终消逝于时空长河中。
这是可歌可泣的,也更是令人悲伤无奈的,恍若此时此刻。
“你们带着楚天先回去吧,他估计还要许久才能醒来,你们就不用再继续守在这里了。”
叶老摆摆手,示意众人离去。
最后的弥留之际,他想跟徒弟欧阳旭待在一起,说些师徒间的嘱咐。
欧少卿、凝舞、甄昆再次拜谢过叶老,这才带着当时还身处昏迷中的我离开了刺青小店,返回阴门清肃宫。
小店里,弥留之际的叶老与欧阳旭交代了很多;
人似乎总是这样,只有当要分离时,才会突然意识到时间不多了,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很多人放不下心,可属于一些人的时代总会过去,接下来便是后人的篇章。
不知何时,有一人突兀出现在刺青小店门口,他身穿一尘不染的白西服,他身姿挺拔英俊,他脸庞精瘦、唏嘘胡渣,他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目光带着暖意,这位酷雅哥们儿又亲自来接人了。
“去开门吧,别让客人久等。”
叶老摆摆手,示意徒弟欧阳旭开门迎接幽冥之主阎君陛下。
阎君进门之后,便玩笑道:“似乎,我迟到了呢!……哎呀呀,这繁华红尘令人头晕目眩,一时迷路了。”
“不,你早到了!……你应该再迷路个几年,我也好再潇洒几年。”叶老也玩笑道。
阎君笑容更浓:“早了、迟了的,总归都是要走的,时间差不多了。”
“可真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啊!……那走吧!”叶老笑了笑,叹息道。
阎君点点头,就见他一抬手,叶老的魂魄顿时离体而出,与他一道向着那以神格打开的两界门户缓缓走过去。
“师父……”
欧阳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着。
叶老的身形顿了顿,随后摇头叹息,继续往前走去,二人身影旋既消失在一片白光中。
……
事后又过两天,云山市公墓园;
我和凝舞并肩而立,来这里送别叶老,关于当时发生的事情后来凝舞都与我说了,感恩于叶老前辈大恩大德,我于情于理都应该来送一送他老人家。
未曾想到,世事真被我们之前所说中,由于我的出现,连累了这位老前辈寿终就寝。
悲叹之余更显愧疚!
凝舞劝慰我,老人家离世乃是功成身退,所以当该为他高兴才是,我们如今能够做的,就是不辜负老人家最后的期望,完成属于我们当该负起的责任。
我点点头长叹一声,携手媳妇儿凝舞于墓碑前拜别,转身离开墓园。
……
“太师父,您找我?”
岳子墨俯身以师礼跪拜,态度恭敬无比。
说起来这场面颇有些滑稽,我与岳子墨的年岁相差无几,甚至是他还要年长我一点,但如今我却已经是他师父的师父了。
我点头,让他起身。
子墨的师父虽说是段不凡,但我那不争气的徒弟可教不了他许多,入门术数倒还好,高深些的行人术数却就无力施展了,所以还要我亲自来教才行。
“走吧,我带你出去长见识。”
“长见识?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