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牡丹软烟罗长裙,胸前是粉色锦缎裹胸,外罩白色薄烟纱,雪白的皓腕隐隐绰绰可见,肩若削成,腰若约束,当真极美。
祝涟漪收拾妥当,唤丫鬟们进来为她挽发上妆。
雪儿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四五个丫鬟。
“祝姑娘,请移步梳妆台。”一个十七岁左右的丫鬟领着祝涟漪往沐浴房的梳妆台而去。
沐浴房里样样齐全,所有侍寝小妾都在这里收拾打扮,梳妆台前各式各样脂粉,多不胜数。
祝涟漪坐在那里,任由她们打扮。
又是一刻钟后,祝涟漪看向铜镜里,头上梳着繁杂发鬓,斜插几朵粉色锦缎织就的桃花,眸含春水顾盼生韵,粉面桃腮妖妖艳艳人比花娇。
娉娉婷婷,风姿绰约。
丫鬟们惊艳不已,她们还是第一次伺候这般绝色美人,想来相爷定会满意,这祝姑娘以后怕是相府里数一数二的存在。
“祝姑娘,奴婢等已经给您收拾停当,请移步相爷卧房。”
“哦。”祝涟漪跟着丫鬟们走。刚出房门,视线对上宋叶寒,祝涟漪没有多看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宋叶寒看到祝涟漪婀娜动人身姿,眼眸里暗沉深邃,让人看不明白他的情绪。
进了秦老头卧房,丫鬟们把祝涟漪带到诺大拔步床前:“请祝姑娘上床等候。”
祝涟漪嘴角抽抽,还是脱鞋走上去。如今没有能力反抗,她只能先静观其变。盘腿坐在床中央,坐的笔直。
祝涟漪见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不由好奇:“怎么就我一个人?”宋叶寒不是说还有一个小妾。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
祝涟漪点头,不在多说什么。
丫鬟们行礼退下,隐站在幕帘后面。
祝涟漪闲着无事,打量起秦老头的卧房。不愧是本朝第一贪官奸相,屋内的物品无一不是精品,就连那放置在门口的屏风,亦是千金难买的双面绣仕女图。
祝涟漪终于明白民间传言,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时间一点点过去,桌上的蜡烛噼里啪啦燃着,快要耗尽。
另外一个小妾怎么还没来?不应该啊?上辈子另一个小妾是和祝涟漪一起收拾打扮的,两人一起坐在床上等秦老头,如今过去这么久,那小妾还没来?
祝涟漪疑惑不解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行礼声:“奴婢奴才参见相爷。”
还能听到门口宋叶寒恭敬道:“相爷,祝氏已在里面等候。”
一个苍老声音嗯了一声。
祝涟漪视线随着门口的方向望过去,只听见幕帘被撩起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年约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胖老头从屏风处走了进来。
这胖老头就是秦相隐。
祝涟漪心里有种日了狗的感觉,这长的也太磕碜了,胖胖的不说,还一脸的贼眉鼠眼诡计多端,胡子续了很长,祝涟漪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秦相隐走进来一眼看到了床上端坐的祝涟漪,顿时眸光大亮,没想到小小松阳城,竟有如此绝色女子。
“你就是祝氏?”秦相隐老奸巨猾,心里赞叹祝涟漪美貌,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祝涟漪被这声瞬间拉回神,她浅浅一笑,快速下床行礼:“妾身就是祝氏,参见相爷。”
秦相隐满意祝涟漪的落落大方,上前两步,亲自扶起祝涟漪,握着她的手拍了拍:“本相今夜有要事回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祝涟漪极不习惯秦老头的亲近和恶心巴巴言辞,但还是要低头垂眸,小意奉承:“相爷位高权重,深受当今陛下爱重,自然忙碌了些,妾身等再久也是值得的,只要相爷能垂怜妾身,妾身巴不得日日等相爷。”
秦老头被祝涟漪哄的开心,半搂着她:“美人若如斯,本相定日日早回。”
祝涟漪低下头羞涩一笑,霞飞双颊,美不胜收,盈盈眸光望向秦相隐,羞羞怯怯:“相爷,妾身为您宽衣。”
“好。”秦老头心情大好,站在黄花梨圆桌旁边,张开双手让祝涟漪伺候。
祝涟漪温温柔柔,伺候十分周到。
祝涟漪想到今晚直接杀掉秦老头,以她的身手,也有能力杀掉他。可杀掉他之后呢?宋叶寒会放过她吗?届时扔她头上袭杀朝廷命官的大罪,不仅她死路一条,就连祝家二老和祝家小弟也要受牵连。她不敢如此仓惶行事,只能徐徐图之。
衣带渐宽,秦老头被祝涟漪身上的香风阵阵勾的心里痒痒,忍不住动了心思,一把拽住祝涟漪的手,想要拉她上拔步床。
祝涟漪怎能让他就此如愿,她之所以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不侍寝。
祝涟漪笑语晏晏,羞答答的抽出自己的手:“相爷,妾身今日头回伺候相爷,心中颇为紧张,相爷可否纵容妾身,陪妾身放松一下身心?”
秦老头被撩拔的上头,不想答应,可看到美人眼眸喊求,竟不忍直接拒绝。
“爱妾,你想本相如何陪你放松身心?本相怜惜美人,定不让爱妾吃苦受罪,爱妾放心。”
祝涟漪摇头,三两步和秦老头拉开步子:“相爷,您今晚追到妾身,妾身…便随您处置。”说罢,又跑开几步,悠悠转头,欲语还休,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秦老头位高权重,还没有哪个女子敢这般大胆,如此美人,如此风情,如此有趣,秦老头笑道:“爱妾可说定了,追上你,今晚随本相处置。”
祝涟漪羞羞一笑,快步跑开。
“美人儿,我来了。”秦老头顶着肥胖的肚子,像只癞蛤蟆开始追赶祝涟漪。
祝涟漪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秦老头快要追到她了,她又巧妙跑开。屋子里都是祝涟漪清脆的笑声,传出去好远好远。
宋叶寒站在门口,犹如一尊石雕,宽袍下的手双拳紧握,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只要是个男人,她都有本事勾到手。
宋叶寒不知道自己的怒火从哪里来的,听到屋子里的声音,他就想起她的背叛。他不该生气的,他把她弄过来,就是要让她尝到攀附权贵的苦。
这一辈子,她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秦相隐现在确实宠她,等过段时间没有身孕,他定然要另寻她人,届时她被冷落,一辈子也别想从冷院挣脱出来。他要让她明白真心有多难得,他要让她后悔,后悔那样对他。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声痛乎和一声惊呼。
“哎呀。”秦相隐砰的摔倒在地上,痛乎出声。
祝涟漪惊叫一声,快步朝秦老头跑去,试图扶起他:“相爷,您没事吧?”
秦老头这一跤摔的严重,疼的起不来,祝涟漪想要去搀扶,秦老头连忙阻止。
宋叶寒听到里面出事了,连忙敲门:“相爷,您怎么了?”
秦老头颇为难堪:“宋管家进来。”
“是。”宋叶寒连忙推门而入,一瘸一拐快步进屋,绕过屏风就看到秦老头四仰八叉的摔倒在黄花梨木圆桌下,他身上的支棱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
祝涟漪站在旁边,手足无措,显然是被吓到了,俏脸煞白,浑身都在发抖。
宋叶寒快步走到秦老头跟前去,直接把他抱到床上:“相爷,您感觉如何?”
“疼啊,好疼,哎哟。”秦相隐顾不得尴尬,扶着自己的腰,痛乎出声。
“奴才这就派人去给您请大夫。”话落,宋叶寒大声道:“来人啊,火速去请何大夫过来看诊。”
“是。”门口有小厮应声。随即一阵脚步声快步离去。
祝涟漪好似被吓的不轻,跪坐在地,眼泪不止:“相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对不住您,妾身……妾身……”
秦老头眼神怨怼的看着祝涟漪,显然也觉得是祝涟漪的问题,如果不是她要玩什么你追我赶的风月游戏,他也不至于摔成这样。
祝涟漪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决绝:“妾身罪该万死,求相爷休了妾身。”
秦老头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美人滋味还未品尝,谈何休弃?再说只是摔了一跤,也不能全然怪罪于她,何至于到了休弃地步。
祝涟漪哭的更大声,更凄惨:“不知相爷是否听过妾身克夫。不瞒相爷,妾身曾出嫁五次,出嫁前夕,个个夫婿皆各种不适,算命说妾身命硬克夫,妾身原本不信,直至夫家退婚后离奇好转,妾身才不得不信,不得不认命。妾身承蒙相爷看中纳为妾室,妾身也敬仰相爷英姿,可今晚相爷摔倒一事,实在让妾身害怕。妾身宁愿忍受心头剧痛,求相爷一封和离书,求相爷成全妾身。”
秦老头迟疑了,克夫命硬让他心里打鼓,他原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这几年他好几任继室离奇出事,诺大秦府数百妾室,一人不曾有孕,让他不得不信这些东西。
秦老头下意识的看向宋叶寒。
宋叶寒是他的心腹,向来给他出谋划策,虽为管家,实为智囊。
宋叶寒秒懂秦老头的眼神,视线看向跪坐在地的祝涟漪,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这祝涟漪是装的,她之前在他面前表示不愿意伺候秦老头,抗拒明显,之后沐浴更衣顺从的让人心惊,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没问题。今晚秦老头这一摔,八成就是她设计的。
祝涟漪对上宋叶寒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果然,宋叶寒对秦老头道:“相爷,依奴才之见,今日先让祝姨娘回去歇息,待明日奴才请庄先生进府算命之后再行定夺如何?”庄先生是秦老头十分信任的一个算命先生,在京城这片地界,罕有名气。
秦老头立刻点头:“你这主意好。”随即看向祝涟漪:“你先回去。”
祝涟漪乖巧点头,行礼退下,心里把宋叶寒骂的狗血喷头。
不过秦老头摔成这样,至少十天半月动不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祝涟漪出去,雪儿带着她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祝涟漪住的院子很是落败,名为铃兰院,牌匾上的三个大字模糊的快看不清。
回到自己院子,祝涟漪躺在床上睡觉。
想到宋叶寒的针对,祝涟漪怎么也睡不着。不过从今晚发生的事情看,她倒是认清了一个现实,宋叶寒可能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变态。
思来想去,上辈子原主和另一个小妾共同伺候秦老头,而这辈子只有她一人,结果大不一样。
她和原主最大的不同,就是原主见到宋叶寒之后,试图置宋叶寒于死地,而她虽然和宋叶寒谈崩,但并没有大声喧哗他的往事,没有试图害他。是不是也因为这样,宋叶寒没有拿另一个小妾羞辱她?
毕竟秦老头很忙,侍候的事情宋叶寒有权利插手。是他所为的几率较大。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很可能就是说来吓吓她。
这般想着,祝涟漪又仔细捋了一遍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原主二女侍一夫之后,她表面被宋叶寒威胁,暗地里却跟秦老头吹枕头风,宋叶寒知道之后,凉凉看了她一眼,后来一个月后,算命先生定论下来,她来月事就没闲着。
还有宋叶寒在虐杀祝家父母和祝家小弟之前,原主也惹了宋叶寒,那时秦老头刚去世,她在灵堂披麻戴孝,不少京中权贵前来凭吊,她找准机会,大肆宣扬宋叶寒杀了秦相隐。原主的话语并未引起波澜,被宋叶寒雷霆镇压,之后原主被宋叶寒囚禁,数月后,宋叶寒把祝家三口带到她身边虐杀。
因为得罪时间和虐杀时间相隔太久,原主没把事情串联在一起,导致她一直以为宋叶寒是个大变态。
理清楚了这些事情,祝涟漪深深松了口气,看来只要不得罪宋叶寒,不惹怒他,她的情况不会比原主遭。
但如果不试图改变,她肯定也不会很好。一成不变,也许祝家三口不会被杀,但他们依然会被宋叶寒针对,这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而她,在这诺大的相府,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哎,还是要改变啊。不过万幸摸到一点宋叶寒的性子。
其实祝涟漪能理解宋叶寒,从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变成今天的魔鬼样。宋家一百多口人命啊,还有尚在襁褓的婴孩,全数共赴黄泉,如此灭门惨案,他心里不黑暗才怪。
有些人,看到亲人飞来横祸死在眼前,可能一辈子走不出那阴影。何况宋叶寒看到的是一百多条人命。当时整个松阳城谈论起宋家惨事,无不心底发凉。
翌日,祝涟漪便听到宋叶寒在请了一个算命先生进府,算命先生进秦老头卧房半日不出,下午离开之后,秦老头心情大好,直接召见了祝涟漪。
祝涟漪惶恐,她精心布置许久,为的就是让秦老头相信她克夫,眼下不过半天,此事便不成了?
祝涟漪无奈叹气,带着雪儿去了正院。
秦老头依旧躺在床上,床边站着宋叶寒,祝涟漪稳定心神走上前行礼问安:“妾身参见相爷。”
秦老头满面笑容:“爱妾快快免礼。”
祝涟漪故作担忧的看着秦老头:“相爷,您身子如何,妾身昨日回去之后,一直担忧您的身子,夜不能眠。”祝涟漪昨晚确实失眠了,现下拿来卖惨,倒是妥帖。
秦老头朝祝涟漪招手:“爱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