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幅画,画中的女子眼眸中都是英气,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穿一身淡青色的宽袖长裙,静默而立,那眉心一点红痣,令人见之不忘。
这画中女人不就是她吗?只不过,是萧锦华的脸。
沈长歌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萧锦华这张脸了,自己都差点遗忘自己原本的模样。
这里应该就是南宫奕为她所设的祭台了,可每日的祭拜有什么用呢?她的尸体都被丢到荒郊野外喂了狼犬。所谓深情,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恶心世人,也恶心自己。
楚玦在这画像前站了许久,谁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见他点燃手中焚香,对着画像俯身拜了一拜。
楚玦转头看向身边的路河,问:“之前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么?”
路河道:“回王爷的话,已经找到了。只是属下心里有些疑惑,这女子是西周的废后,王爷对她为何如此优待?”
楚玦道:“萧氏是本王此生唯一敬佩过的女子,她生前未得善终,死后当许安息。你将她的尸骨,以一个将军的身份,厚葬吧。”
看到这里,沈长歌忍不住鼻子一酸、眼角泛着泪光。
原来上辈子,她没有做一个孤魂野鬼,有人为她收敛尸骨、好生安葬了。她和楚玦之间的缘分,早就有了,难怪......难怪......她和他之间会有这么多的牵绊......
梦境之外,沈长歌依旧高烧不退,楚玦天生寒骨,她在昏迷中下意识往他的身体贴过去,低低说着:“我好难受.......楚玦......”
楚玦将耳朵凑近了,听见沈长歌在唤他的名字。
她小小的脸蛋因发烧而通红,眉头皱巴巴的,应该是很难受,可他却没办法缓解她的疼痛。
巫蛊之毒,犹如万针刺骨,即使是十分之一的反噬,也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究竟是何人,不惜自己受反噬之苦,也要置沈长歌于死地呢?
楚玦仔细回想着,虽说沈长歌在楚国树的仇敌也不少,但终究不至于是血海深仇的,无论是谁,他一定要尽快找出来。因为如果半个月内无法破解,那么沈长歌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为今之计,楚玦只能先用内力,为沈长歌缓解一下疼痛。
这一夜,楚玦都陪伴在沈长歌身侧,直至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悄悄离开。
没过多久,楚玦便堂堂正正地从叶府大门进来了。
他对叶管家道:“听说本王的未婚夫人病了,究竟是什么病?”
叶管家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说。
倒是叶澹走了过来,对楚玦道:“誉王殿下来得正好,我二姐病了,你这个未婚夫婿也理当知晓。”
楚玦本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因为沈长歌,他对叶家人的态度都还算有礼,道:“那就有劳三少爷带本王去看看她了。”
叶澹便转身,引着楚玦往沈长歌的房间走去。
其实这条路,楚玦都走过许多次了,叶澹也知他走过许多次了,两个人都在演戏罢了。
许多人都围在沈长歌的房间里,叶夫人的眼睛都是红肿的,估计也是担心了一夜没有入睡。
楚玦看见了榻上的沈长歌,发现她脸上的红疹又严重了许多,比昨天夜里要严重许多。
他看了看面前这些人,发现有个人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容貌与叶铮有几分相似。
叶澹以为楚玦对沈长歌心生嫌弃,便没好气道:“誉王殿下也看见了,我二姐高烧不退,脸上也是大片红疹,日后就算病愈了,难免也会有损容貌,若王爷心生退婚之意,我们叶府也不勉强。”
楚玦反驳道:“谁说本王会心生退婚之意了?哪怕你二姐真成了一个丑八怪,那也是本王的王妃。”
叶澹还是气不过,“我二姐才不会成为丑八怪。”
这时候,叶铮朝楚玦走过来,歉意道:“誉王殿下,如今小玖还没有醒过来,王府正一团糟,恕我们未能招待你。”
楚玦问:“本王只想知道,叶王爷可找出那个下蛊之人了?”
叶铮摇摇头,“昨天夜里查了王府所有的人,还是没有找出来,估计那人并非叶王府之人吧,正在请几个方士在院子里做法,看看有没有成效。”
“是么?”楚玦的眼神冷冷扫过周边所有的人,他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道:“如果叶王查不出来,不如让本王来代劳。”
叶铮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悦,这好歹是他的府邸,怎可让一个外人插手?
他悻悻道:“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查过了,没有发现有中了反噬之人。”
楚玦并未接话,而是朝那个陌生的男子走去,语气不善,直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叶钦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这个不到二十的年轻男子,莫名给他一种气势迫人之感,他的小腿有些哆嗦,“我......我是......”
叶钦好歹还是叶家人,叶铮对楚玦的行为举止有些不满,语气便重了些,道:“他是本王的二弟。”
“不知这个人,叶王爷可有查过?”楚玦看向叶铮。
“誉王,他是小玖的亲人,怎么会下蛊害她呢?”叶铮不认为叶钦会暗害沈长歌。
楚玦却在怀疑这个叶钦,语气随意,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叶王爷。”
叶钦急道:“这位誉王殿下,你可不能随口污蔑人,我可是小玖的二叔,怎么会陷害她呢?而且我全身上下好好的,根本没受到反噬。”
后半句话才是重点,从表面上看,叶钦身体是健康的,完全没有病痛之感。所以叶铮等人不会想到他身上去。
但是楚玦发现,叶钦站在沈长歌身侧的时候,她的表情显然痛苦加深了一些。
若和叶钦没有关系,他又为何如此紧张呢?
这个人,楚玦是一定要查一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