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一切选择都伴随着代价。
当她离开家,代价是与妈妈的割裂。当她选择呆在学院,代价是未来将面对危险。现在,当她开始策划胜利,那代价就是失败后同伴的唾弃,所有人都将离开学院,命运从此发生改变。
有一瞬间,她有那么一点点的胆怯,她觉得自己无法承担这么多,更无法对他人的未来将往哪里走负责,但很快她就努力地把这点胆怯抛到脑后。
如果这个计划无法成功呢?
那么,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
因为,直面责任或失败,就是离开安稳生活的代价呀。她想。
“那现在你是我们的队长,我们都得听你的。”唐喜说。
汤豆笑说:“对,这是我们最保守谨慎的计划。”
看着正在大笑的队员,汤豆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奇怪情绪——原来就这样表达自己的想法也没关系。这令她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成就感,只是因为她敢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种小事。
但除了这种成就感之外,还有不安。
汤豆收回视线。
“高分意味着他们比其它人思维更敏捷,在行动中,更擅长于找到方法取得胜利。我们不需要去挑战最厉害的,只需要打倒所有a队高分队伍中最差的。”汤豆不同意他的想法,但她犹豫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经过短暂的比较,最终选择的三队伍中基本上都是b队的人。虽然a队中也有比汤豆这一队分数要高的,但大家顶多也就是四到十分的差距,并不太明显。而b队所有人在分数上,都比a队领先不少。
新加进来的男生中有个叫卢小树的问“那黎川呢?”如果能淘汰他可以说是‘惊天动地’a队会完全瓦解。
“他说他第一,那他就一定是第一。他不会骗人。”席文文有点生气“并且他课堂个人得分比你们要高得多。这是不铮的事实吧?”
邹长风总对莫温有些莫明的情绪,也不能说是害怕,更像是忌惮,见那六个人还要继续争论,打断他们的话,催促“快点吧。时间不多了。我们还要确定追踪哪几队。”示意他们不要再多问。就算问出什么,又想怎么样?难道胡乱组个队会比这个队更好?
席文文立刻回道:“他是5区第一名。”
汤豆选的这些队伍中,成员并不是分数最高的。更偏向于在b队中处于分数偏下的人。而黎川队里都是最高分的几个人,里面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小明。
因为对于她来说,想说的话似乎太过于锐利。
汤豆愣了一下,和在场所有其队员一样,她意识到唐喜说的并没有错,于是大家忍不住都笑起来,有人在自嘲:“我们也太凶残了吧。”
她还不太适应去表达自己心中,并不那么正面积极的想法,但最后她还是给自己鼓气,开口道:“虽然我们已经是彼此能得到最好的队友,可相互还是陌生人,谁能做到什么,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实战之中,更不知道是否会得到预期的成绩。所以在策略上,我们不能太激进,需要更保守谨慎。”
叫唐喜的男生笑起来:“你的计划是‘杀死’90人,你觉得这是保守谨慎的计划?”但并不是嘲讽。
队伍终于集结,在确认目标是十人人集成一个圈举起双手站在一起小队讨论,看上去像是某种诡异的崇拜邪教仪式。席文文很努力才不笑出来“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啊?”
“为什么定这种规矩不知道,但这样的设定,会导致我们在很多情况下不能相互联系。”比如和人打起来了,双手一举,基本就结束了。也更可能存在,人已经‘死亡’其它人却并不知道的情况“如果分散开,每五分钟在小队频道报一次自己的位置。”汤豆叮嘱每个人。
“对。”她应声时,心脏碰碰跳得很厉害,虽然明明只是虚拟的世界,可就好像还是能感觉到全身的血都在住头上涌。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自大?或者他是不是在反讽想令自己难堪?
但她还是点头“我是队长。但我不需要你们完全听我的,如果你们有更好的想法可以告诉我。因为我虽然是队长,但我不一定是在每件事上都最聪明的人。”
“告诉你然后你决定是不是采用吗?”
“我们可以表决,但如果必要,我有一票否定的权利。”她努力想要让语气更镇定,只要是队伍,在任何时候都要有纪律,这是策略课上学到的,不然各干各的,就会变成一盘散沙,队伍的存在也就毫无意义。
“你否定却不需要给我们任何解释?”
“在紧急时刻不会有解释。但我保证我的每一个想法都有切实的依据,并会在事后向你们陈述。”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
汤豆庆幸现在她只有一张马塞克的脸,即看不到别人的表情,别人也看不到她的不安与不确定。
但最后大家相互看了看,表示接受“那就这么干吧。”毕竟她是在大考前就想到可能会面临什么,并且提出大家能用什么办法通过大考的人。
然后一直在提问叫付子安的那个男生,反问她“我们的问题问完了,那你有什么想问?”
“你们介意我是女生吗?”很多人对女生的看法不再和灾前一样,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年,可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居住区域,没有人尊重任何人,更别提体力较弱的女性,他们只有在对同性的时候才态度才更缓和更谨慎。
付子安耸耸肩“不。我认为只要你是对的就行了。”然后看向其它人。
“我只想过了这次大考。其它的都不重要”
……
“我也。”
……
“我ok啊。绅士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
“没什么所谓。”
……
没有人表示异议,也许只是一时在这个环境中才会有这样的答案,但起码现在大家的目标很明确。
“那我也没有问题了。”汤豆说。
一切都比她想像得要顺利,她头一次感觉到虽然在人群之中,可并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每个人都能很迅速地理解她想表达的,并且也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为达成目地应该怎么做。
她知道自己挑选的,就是像这样哪怕没有监管,也始终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并尽自己能做的一切力量去努力达成的人。可她还是感到庆幸。
这时候系统的声音响起来:“十分钟到。准备时间结束。现在,公布第一场考试内容。”
……
“本场考试共计四小时,目标为‘成功使用直升机撤出当前丛林’,系统将会向所有考生提供本地区地图,口令‘激活地图’可出现地图界面。但系统不会向所有考生提供使用人当前所在地点坐标与撤离点坐标。现在,在倒数三秒后,所有考生将会以小队为单位传送到与目标地点等距的各个随机地点。3……2……1”
……
汤豆眼前一暗,等再亮起来,已经身处在与之前场景有微妙差别的另一块林地。暂时的视觉模糊后,其它队员陆续出现在她身边。
……
“转输已完成,大考第一场,现在开始。请注意,现在已开启个人数值点系统,口令“激活数值”可出现数值调整界面。此操作不可更改。”
……
“时间,4小时整,所剩人数,四百三十人。嘀……倒计时开始……祝好运。”
然后系统声音沉寂下去。
丛林中除了鸟叫虫鸣,再没有别的声音。
汤豆感觉到了第一次挫败,分散也就意味着她们根本不知道三个目标小队在哪里。
这本是她应该预计到可能会发生的差错,天啦,这种事多么的常见,但她并没有往这里考虑。
我想得不够周全。她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但没关系,可以补救,只要补救就行了。
“我们去哪找人?”席文文慌了。
一开始就遇到挫折也让汤豆有些慌,但她竭力保持镇定“最差的结果是,我们得在终点线附近拦截他们。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很大影响。现在我们先看看地图。再决定点数怎么加。”
大家围坐下来,莫温没有,他站着,随手找了个石头做武器,无声地环顾四周。汤豆注意到他已经担任起岗哨的作用,便不再分心关注周围,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已展开的地图上。
地图是用线和颜色来表达的。汤豆松了口气,这课她学得很好。虽然只是线和颜色,但可以简洁完整地表达出整个区域的地势起伏和河流形态。
很明显,考场所在的地图是个沙漏形的,由两个三角合成,中间相接处最窄,并且地图并不算非常巨大。花三个小时应该就能从一头到最远的另一头。
“如果每个队到达撤离点的距离相同,那么,我们现在所有的队伍,都处在同一个三角区域中”她指指最底边的那条线“所有队伍一定是以弧形排列在这条线附近,而撤离点应该在另一个三角上,地图地竖向轴心处。”
所有人都表示赞同,因为这是一个长形受限地图,除了这样分布,没有别的办法让四十几个队伍与终点距离相同。
“这也就是说,所有队伍都必须经过三角相交处。我想,一定不止我们一个队伍想到淘汰高分队,但我们的分数太低,不太可能成为其它队伍的目标,所以相对来说,我们面对的形势并没有太过严峻。现在有三种方案。第一个是,我们在终点附近蹲守,这样也许有别的队伍在我们前面,帮我们解决一部分的问题。第二个是,我们在两个三角的交接处蹲守,这样我们能与其它低分队伍结盟,但这样一来,我们就得参加每一次的战斗,得冒更大的风险。”
“听上去第一个办法比较安逸。”邹长风说。就算前面的人没有成功,对方遇到她们的时候,血量肯定已经不多。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唐喜问:“那第三个办法是什么?”
汤豆犹豫了一下,说“第三个办法是,我们在所有队伍的起点附近,向低分队伍发出结队阻击高分的邀请,假意寻找联盟,把所有队伍约在交接处集合。然后我们在所有人到达之前,穿过交接处,守在终点附近。”
“就算我们没到,低分队相集以后也会联合狙击。我们在后面捡漏?”付子安总结道。
虽然a队这些低分队将要面对的,多半是b队的相对高分队,但他队的分有着很高的水分,很大部分都来自于黎川。
平常大家就看得很清楚,a队的人和b的人有着明显的差别。
b队的这些人,因为对于黎川的依赖,导致他们并不像a队这些每天疯狂挣扎的人那样,愿意把所有学到的知识融会贯通死劲琢磨。
所以他们在陷井、环境利用各种理论学习中,也未必有这些低分队透彻。
胜率相对来说会低一些。
就算不行,这一场乱战,能最大程度地降低所有人的血条。对守在后方的她们很有利。
唐喜说:“前面两个方案与这个相比,简直称得上憨厚老实了啊。我肯定选第三个呀。”
“但这个方案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汤豆说。
“成绩又没有官方宣布过,你从哪里知道他第一?他自己说啊?”对方显然并不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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