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悬那小子的心上人,该不会是裴迁吧?”
姜惩戳了戳在他身边闭眼打坐不理他的宋玉祗,那人自从回来就没跟他多说过一句话,坐下就入了定,任他在旁边怎么逗弄都不回神,像是铁了心跟他冷战一样。
姜惩还不死心地推了推他,“喂,你怎么一点都不八卦啊,没意思,人生的乐趣都没了,哎,别装死啊,理理我啊,小玉子,你要闹脾气闹到什么时候,还吃不吃饭啊,我都饿了。”
宋玉祗还是一动不动,姜惩自讨没趣,又滚到一边趴着去了。
宋玉祗眼睛睁开一条缝瞄了瞄他,看他那委屈的背影,觉着有些好笑,估摸着这回闹的时间差不多了,终于开口:“八卦什么,八卦他和裴哥?”
姜惩一翻身坐了起来,冰凉的脚就在宋玉祗大腿上磨蹭,试探着把他的衣服掀起一角,脚尖点了点他紧实的腹肌。
“还记不记得你从武当山回来那次,裴老板刚好睡在咱们家,一身吻痕和……那啥的印子,你还误会我们来着。”
宋玉祗扫他一眼,又匆匆闭上了,“我没误会。”
“还嘴硬,你就是误会了,还醋了。”
“我知道你们没做,做了之后,你走路的姿势没那么正常,别人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我能。”
姜惩摸了摸自己的后腰,亏他此前一直自我感觉良好,觉着就自己这个体能,苦战一宿也不至于有什么异常,看来还是他高估了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宋玉祗总算是理他了。
“我还记得你那时答应过我一件事,到现在一直没兑现。”
姜惩心里怨着这小子一到生气的时候就能爆发出惊人的记忆力,跟他刚好相反,八百年前的旧账也能翻出来,烦人。
“答应你什么了,我这人一向说到做到,你别污蔑我啊。”
“你说过,只要我回去,你就女……”
“女装!你脑子就惦记这些没用的,什么恶癖好!再说我在山上不是穿过了么,你小子也没少趁机摸我大腿,怎么着,还不够!”
他一言不合就跟人动起了手,这些日子心里的怨气没处释放,赘在心头的压力索性都靠体力运动纾解了,直到这一架打得筋疲力尽,他被宋玉祗按在了床上为止。
“啧,老了,老了啊……”他喃喃念叨着,“现在就开始打我了,等我真老的走不动的那天,你还不得给我送去养老院,让那些恶毒护工虐待我啊。”
宋玉祗一手压着他的肩膀,另一手拍着他的屁股,“让你乱说话,你今天要是答应了周悬,可就不是冷战几天能解决的事了,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姜惩看着他翕动不止的薄唇,突然觉着口干舌燥,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仰头“啵”的亲了他一口。
宋玉祗被迫住了口,不过瞪着他的眼神却没有回温的迹象。
姜惩拍了拍他的脸,两手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近了些,就让他压在自己身上,屈起两腿,夹紧了他的腰。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不准,我就不答应他。”
宋玉祗对这个答案感到很意外,一时不敢轻信他到底是真的转了性还是又在做戏蒙他。
被骗了这么多次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他早就做好日后姜惩再向他承诺什么的时候就非得拉着他去公证不可的准备,现在对他的反应自然也是不敢尽信。
姜惩也知道是因为自己以前做孽太多才导致今天的结果,也不好勉强什么,就翻过身去把宋玉祗反压在身下,指尖绕着那人柔软的头发玩弄着。
“我是说真的,我答应过你的。意定监护的合同签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做事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得多考虑你的感受,如果你实在反对,那我也尊重你的意见……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以前的我是有点过分。”
姜惩说的很诚恳,让宋玉祗放下了戒心,他坐起身来,让骑在他腰上的姜惩也跟着一起后仰,吻了吻那人,嘴唇贴着他的下巴,低声问道:“如果我不想你冒险,你会听话吗?”
“会,但我其实很想让这案子水落石出,对警方来说,时间是最紧缺的东西,如果我参与,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损失。”姜惩叹道:“这组织存在一天,就可能有更多人受害,我们耽误不起。”
“对我来说,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姜惩笑了笑,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他的鼻尖,“听你的,那就不去。”
他看到宋玉祗眼底升起意外的惊喜,揉了揉他那一头柔软的头发,露出了老狐狸般狡黠的笑容,“不过,我也不打算就这样等着他们把饭喂到我嘴里,那不是我的性格。”
“你想自己调查?”
姜惩往后靠了靠,伸直了两条大长腿,“我自己一个人来去自由,不像被各种条件约束的周悬,很多事情比他更容易做到。”
宋玉祗眯了眯眼,“你这同样是把自己推进了火坑,我拒绝。”
姜惩还没来得及狡辩,就听到有人敲了敲门,知道是周悬依约来了,两人都起身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系好了衣扣,开门把人放进来。
宋玉祗见了周悬就没什么好态度,不过伸手也不好打笑脸人,只是冷着一张脸坐在旁边闹脾气,而姜惩翘着二郎腿纯粹是一副大爷相,摆足了架子等着周悬求他。
这种时候如果周悬妥协就是输了,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咬钩,而是翻出一个看起来很新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姜惩接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看起来确实如周悬所说,他为了这案子付出了很多心血,他拿在手里的,是周悬多年来出生入死得到的调查结果。
想到自己的算盘,姜惩难免觉着有些惭愧,在他愣神时,宋玉祗咳了两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姜惩看了看周悬,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他不必顾忌太多。
他想了想,还是拆开了文件袋,最先从里面飘出来的,是一张有些陈旧的照片,画面上是一位成年男子带着两个双胞胎的孩子,姜惩一眼就认出那是少年时的江氏兄弟,那么照片里和他们五官神态都很相似的男人就应该是……
“这个男人叫做江寻,江住和江倦兄弟的父亲,曾是禁毒总队的副总队长,为我省的缉毒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是一位非常有能力,并且经验丰富的前辈,他曾被借调到云南包括瑞丽在内的几个边境城市,协助当地警方治理与越南等几个东南亚国家接壤的贩毒重灾区,颇有成效,不过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他为了保护战友而中枪,伤在了腿骨上,虽然进行了几次手术修复创伤,但他的腿还是落下了残疾,右腿不好吃力,平时走路看不出异常,跑起来就疼得不行,所以在那之后,他就被调回了雁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后方指挥。”
宋玉祗对他这番早有准备的长篇大论有些敏感,他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周悬也很从容,“江副是我升到省厅后第一位带我的师父,之后他不幸殉职,才由另一位老缉毒警带我。”说到这里,他看起来有些伤感,对二人苦笑道:“如今,我也坐上了他的位置,还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姜惩私底下踢了宋玉祗一脚,怪他说话太横让人心里不舒服,那人扭过头去不再说话,虽然对自己的无心追问感到愧疚,但姜惩对周悬的态度也让他感到了一丝不爽。
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姜惩不好意思地朝周悬笑笑,“理解一下,小孩子年轻,火气重,别跟他一般见识。”
“姜副说的哪里的话,我早过了爱和人争奇斗艳的年纪了,不会放在心上的。言归正传,江副总队长负伤时还是很年轻的,回到雁息之后也是用了几年才爬上这个位置,有一次下雨天寒,他腿疼的厉害,我送他回家的时候,他的妻子儿子都不在,只好由我这个外人帮忙照顾他,在替他放水洗澡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身上的疤痕。”
周悬背过身去,指了指自己的后腰,“就在这里,我听说姜副你身上也有一朵盛开在同一处的花,那你一定知道,这朵血淋淋的骇人之花因何绽放。”
姜惩一时怔然,他手里的铅笔应声而断,看着周悬所指的地方,后腰那道旧伤似乎又泛起了隐痛,如涟漪般层层扩散,渗进了骨髓里,唤醒了沉眠已久,而今不得不去面对的记忆。
“江副总队长……是被自己人放了黑枪?”
“我不知道。”周悬看似说的淡然,眼底却有暗暗涌动的阴云。
只有姜惩能深刻体会到他此时的淡然是多少年才能沉淀下来的平静。
周悬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我问过,查过,最后的结果,都是在我接近真相前就被阻止,至今,我距离真相仍有千里之遥,所以,我想在有限的时间里选择一条捷径。”
姜惩张了张口,又用手指抵着唇,强行让自己吞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明确立场,经不住周悬的请求,或许对方极有技术的三言两语就能强行让自己游离不定的心思偏向于他,可他现在绝不能做出任何不负责任的决定。
姜惩回眸看了看眼里满溢着不安的宋玉祗,再次警醒自己:
——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