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羽诧异地看着傅臻,不明白他怎会突然来找顾濯。
他在傅家时听保姆王妈说过,傅臻和顾濯是高中同学,傅顾两家人原本认识,傅臻和顾濯自小关系不错,跟原尚也是老同学,只是傅臻和原尚有过小摩擦,两人不常来往。
傅臻找顾濯……有什?
沈秋羽有点好奇。
傅臻似乎没认出他,温和地浅笑道:“你好,我找一下顾濯,麻烦你帮我叫他出来,谢谢。”
沈秋羽直言说:“他没在家。”
他戴着罩,说话瓮声瓮气的,辨别不出来音色,傅臻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疑惑他是谁。
傅臻问道:“我可以进去等他?”
沈秋羽知道顾濯不喜欢让陌人进私人空间,迟疑瞬息,没有让他进去,只请他坐室的茶厅,然后跑回厨房倒了两杯冰水,坐到傅臻对面。
来人不是原尚,沈秋羽就没再戴罩和鸭舌帽,端水前直接摘掉。
傅臻看见是他,微愣了一瞬。
沈秋羽友好地跟他招呼,傅臻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继而回之一笑。
沈秋羽把冰镇西瓜汁给他推过去。
傅臻说了声谢谢,但没有喝。
沈秋羽喝完自己那杯,就眼巴巴看着傅臻的,劝他快喝,很凉快。
傅臻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人身体原,没办法喝冰水。”
沈秋羽“啊”了声,安慰道:“那你失去了好多快乐。”
傅臻嘴角牵强地笑了下,“确实。”
沈秋羽又回去给傅臻倒了杯温水,特意加了点蜂蜜,甜滋滋的,很好喝。
这次傅臻端着小抿,他望向沈秋羽,病白清俊的面庞为杯热水氤氲,看上去没那病郁。
他忽然说道:“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沈秋羽正给顾濯发微信,告诉他傅臻来找他,冷不丁听到傅臻这句话。
他讶然反问:“为什啊?”
傅臻笑容有些苍白,“我占据了你的人,你的父母,以及……你的名字。”
沈秋羽不禁一愣。
他看着傅臻那副弱柳扶风的病态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
傅臻霸占的一切都是属于原主的,他不能代表原主去原谅任何人,也法代表原主憎恶谁。
为这一切,都他关。
傅臻冰凉指尖轻轻摩挲着沾水的杯沿,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眸看向沈秋羽,似乎想从那张漂亮脸蛋看出来什。
但很可惜,沈秋羽脸上除了惊讶,什也没有。
沈秋羽轻抿了西瓜汁,慢悠悠说道:“你这问题,我给不了答案,沈秋羽讨不讨厌你,我不知道,但是……”
沈秋羽停顿两秒,看着对面的傅臻,咧嘴笑呵呵道:“我不讨厌你。”
傅臻微微垂下眼睫,唇角轻笑。
“是。”
沈秋羽点点头,继续喝自己西瓜汁。
傅臻也没有再说话,低头静静睨着自己面前的蜂蜜水,不知在想什。
不多时。
傅臻忽问:“你闻到什味道没有?”
沈秋羽啜着西瓜汁,“啥味道?”
他疑惑地到处嗅了嗅,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焦臭味。
沈秋羽困惑半钟。
他陡然想起什,脸色猛地一变,放下果汁杯酒迅速直奔厨房。
他把熬粥的锅给忘了!
放式厨房浓烟滚滚。
刺鼻难闻的焦臭简直让人喘不上气。
粥锅黑黢黢的,满是浓烈白烟,沈秋羽掩住鼻钻进白雾,赶紧把燃气灶给关掉,用灭火器灭火,紧接着立刻转身,去窗透气。
他正忙活着,门处传来咳嗽声。
转头看去,傅臻扶着门看进来,关切地喊他名字,问他这是怎回。
沈秋羽刚应了声,立刻呛咳。
他咳得眸底泛起泪花,正抬手抹眼睛时,湿润的柔软布料突然落在眼角,轻柔地宛如丝绸划过。
沈秋羽下意识地敏锐躲,眸光锐利地扫过去,满目警惕。
傅臻似乎被他反应吓了下,愣然解释说:“我看你眼睛不舒服,帮你擦擦。”
沈秋羽笑着说了声谢谢,但没有用傅臻的手帕,而是在旁边抽出一张干净的餐巾纸,顾自擦了擦眼角。
傅臻浅笑着收回手帕,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绪。
不多时,白雾散去。
沈秋羽瞅着厨房满地狼藉。
他傻眼了。
最后是傅臻帮着他一起收拾残局。
两人刚忙活结束,顾濯那辆黑色迈巴赫就驶入门停车位。
沈秋羽满脸黑灰,越擦越黑。
他正手忙脚乱,傅臻把手帕递给他,沈秋羽顾不得那多,道谢后赶紧接过来擦了把脸,勉强处理干净。
沈秋羽不好意思直接把脏兮兮的手帕给傅臻,说他一条新手帕,但被拒绝,他只好改说洗干净后再。
傅臻微笑点头,这次没有拒绝。
沈秋羽心想,看来傅臻挺念旧的。
傅臻忽然提醒道:“下颚有一点。”
沈秋羽胡乱擦了擦,完美避那点灰黑色痕迹,傅臻拿过手帕,上前帮他擦,沈秋羽为方便就扬起下巴。
傅臻擦拭时,手掌借力搭在沈秋羽肩膀,从旁侧看,显得两人很亲近。
“沈秋羽。”
沉冷嗓音倏然在门传来。
沈秋羽赶紧把脸扭过去,高兴地看向顾濯,正要张嘴喊“阿戳”,却见顾濯眉眼极冷漠地睐着他,黑眸深沉似海,冷白俊脸更没什表。
沈秋羽:“???”
他怎觉得顾戳戳好像很气?
沈秋羽很快反应过来,肯定是顾濯闻到室内的焦臭味,知道厨房险些遇难,所以不高兴。
他现在很心虚,飞快靠近顾濯,企图拽他远离厨房。
顾濯却定然看他,没有动。
沈秋羽被他看得不太自在,非常心虚地摸了下眉尾,借机挡住自己脸,不让顾濯看自己。
顾濯目光掠过他肩膀,默然抬起手,轻轻拂过,像在扫除什脏东西。
傅臻微敛眼眸。
沈秋羽没在意顾濯举动,光顾着把人拉到客厅,以防被顾濯发现厨房刚才经历过的一场“惨”案。
沈秋羽殷勤递水,“来来来,喝水。”
顾濯转眸看他,忽然伸手,指背擦过他下颚的黑痕,再面表地递到沈某某面前,给他看。
沈秋羽三秒暴露。
他向来认错速度贼快,立刻低头道:“……对不起,阿戳。”
顾濯语气平淡,“以后别动厨房东西。”
沈秋羽看他不像气,就心虚点头,赞同顾濯说的话。
经过这次,他也不敢再动厨房。
他得学会承认自己只是料理废柴。
“顾总。”
旁边傅臻忽然出声。
顾濯越过沈秋羽看不远处的傅臻。
傅臻眉眼拢笑,“顾总,有拜托你。”
半小时后。
沈秋羽躺在沙发喝着西瓜汁,鬼使神差地昂头看了眼二楼书房。
这两人说什悄悄话能关着门?
这久不出来?
沈秋羽莫名想起王妈先前说的话。
顾濯和傅臻从小认识,又曾是同学,关系不错,偶尔也有联系。
他俩四舍五入算是一对竹马。
想到这里。
沈秋羽没由来地觉得不舒服。
心头闷闷得像堵着石头,呼吸不畅。
他想缓缓这股不爽的感觉,就喝了几冰镇西瓜汁。
但很奇怪。
连他杯里的西瓜汁也不怎甜了。
沈秋羽有点焦躁地站起身,目光不自觉地锁定在书房,趿着绵柔拖鞋在软和地毯走来走去。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是先前在南城乡下超市时,顾濯对着轻职员轻轻微笑的那场景。
就……很刺眼。
沈秋羽乱糟糟地心想。
完蛋,我该不会是对我好兄弟有什占有欲吧。
书房内。
顾濯刚和傅臻说完,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门响起敲门声。
顾濯回应,“进来吧。”
沈秋羽端着酸奶推门,卷发乱翘的脑袋先冒出来,他看了眼坐在旁边沙发的傅臻,给他端了杯酸奶,然后又去办公桌那边,给顾濯放下一杯。
他摆完酸奶,暗戳戳往溜。
顾濯睐着他背影,默然敛回视线。
傅臻垂下眼睫,挡住眸底所有绪。
一楼。
沈秋羽下楼没几钟。
顾濯和傅臻从二楼书房出来,傅臻没有久留,直接出门离。
傅臻走后,顾濯看了眼沈秋羽,忽道:“你衣服脏了,换一身。”
沈秋羽疑惑说:“不脏啊,刚换的。”
收拾厨房浑身沾满黑灰,他早换了身衣服,不然衣服全是黑点和灭火器喷出来的干粉。
顾濯点点他后背,“这里有很多。”
沈秋羽看不见,就信了他的话,赶紧回次卧换了身干净衣服。
另一边。
司机载着后排座的傅臻离别墅区。
途径垃圾桶时,傅臻喊他停住。
司机依照吩咐靠边停车,傅臻下车走近垃圾桶,那张手帕嫌恶地扔进桶底,脸上没什多余的表。
片刻后,他重新坐上车,掩唇咳嗽几声,吩咐司机车。
汽车很快驶离别墅区。
顾家。
从次卧出来,沈秋羽暗戳戳跑去厨房吧台,托着腮帮看顾濯做饭。
说实话,他有那一点点……好吧,他很在意两人单独在书房说的什,但又不太好过问顾濯的,就眼巴巴望着顾濯,一脸“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
顾濯瞥他,“想说什就说。”
沈秋羽扭捏,“你……”
说到半截,沈秋羽对上顾濯那双沉沉黑眸,又一下卡住,那句“你们在说什”卡在喉咙半天没说出来。
顾濯问:“我什?”
沈秋羽挠挠头,脸颊发烫,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他这样问锢戳戳,倒显得像夫妻间在查岗,顾戳戳会不会很反感,万一他觉得自己干涉过多气怎办?
沈秋羽思来想去,怕自己又不小心惹顾濯不高兴,便摇头说没什。
顾濯面表看他。
沈秋羽坐不住,干脆走,跑去继续喝他没喝完的西瓜汁。
顾濯喊了沈秋羽一声。
沈秋羽咬着吸管转过头。
顾濯说:“以后别随便放陌人进来。”
沈秋羽试探性问道:“傅臻也算?”
顾濯“嗯”了声。
“那我呢?”
沈秋羽舔了舔唇角,满目期待。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但就是想从顾濯那里得到答案。
顾濯黑眸看他,“你不是。”
沈秋羽心头那股烦闷瞬间烟消云散。
他嘴角法压制地上扬,轻快地像漫步云端,有种说不上来的愉悦,好像是一气吃过很多甜滋滋的糖果,整心脏都充盈着,鼓鼓的。
沈秋羽飞快朝顾濯跑去,腾地跳上他宽厚后背,像只挂在他身上的浣熊。
顾濯:“……”
沈秋羽咧嘴笑呵呵道:“阿戳,以后咱俩就是异父异母亲兄弟。”
然后。
沈秋羽就被顾濯甩下去。
沈秋羽:“???”
顾濯冷脸,“我不缺兄弟。”
沈秋羽退而求其次,“那姐妹?”
零和零,做姐妹好像问题也不,就是听起来好像有点娘。
顾濯:“…………”
直至晚餐结束。
沈秋羽也没弄清楚顾濯从哪句话始气的,整晚都不理他。
于是半夜。
沈秋羽为抢救一下他们友谊的小船,抱着枕头站到顾濯门。
顾濯给他门时,神色依然很冷淡,黑眸睨他,似乎在问他想做什。
沈秋羽趁顾濯不备,嗖地一下钻进主卧,趴床上死不走,非常赖。
主卧没灯,夜灯微光亮着。
顾濯身影没在黑暗玄关,沈秋羽看不清他神色,但没赶他,顾濯现在应该是没气的。
既然顾濯没气,他胆瞬间贼肥。
沈秋羽迫切拍床,“快点快点。”
顾濯:“……”
顾濯走回床边,眸光扫过侧躺床上的人,那张漂亮脸蛋在橘黄夜灯衬托下,显得格白皙,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唇色殷红如春色樱桃,杏眼明澈,眸梢笑意绵绵如雨。
对方穿的短款睡裤,松紧带腰掐很得细,露出来的小腿白皙光滑,肌腱修长,足弓轻轻绷着,弧形很漂亮。
如果握在掌心……
顾濯微垂着眼睛,目光转。
沈秋羽正等着顾濯躺上床,好跟他聊聊天,挽回这岌岌可危的友谊。
谁知等了半天,等来顾濯帮他盖好薄毯,从肩膀到脚趾头,盖得严严实实,要不是透气,怕不是要把他脸也捂住。
沈秋羽:“???”
顾濯嗓音沙哑,“空调温度低。”
沈秋羽心说很冷,我没觉得冷啊。
但这不重要,重要是赶紧聊天。
沈秋羽伸出手去拽顾濯,想拉他过来,不料却被顾濯躲。
沈秋羽睁杏眼,“阿戳?”
“睡觉吧。”
顾濯坐下床沿,掀被角躺进来,但隔着沈秋羽有一臂宽,离得很远,似乎很不愿意亲近他。
这就让沈秋羽很心塞,他突然很不心,在被窝里钻过去,刚挨着顾濯就觉得有股很烫的热源。
沈秋羽关心问:“你胳膊怎那烫,你发烧了?”
顾濯回应,“我没,只是体温高。”
通常没=有
沈秋羽偏偏不信。
他忙钻出被窝,非要拉着顾濯去看医,顾濯避,他就更着急。
顾濯这种反常更让他觉得不对劲。
两人躲来抢去间,沈秋羽小腿突然碰到什坚硬滚烫的东西。
他整人一下僵住。
沈秋羽愣然两秒,脸颊蹭地爆红。
他默默从顾濯腰上爬下去,两边脸都直接红到脖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