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叹道:“话虽这样说。可是你我家里都人丁寥落,谁能帮忙呢?或者等孩子们大点儿之后会好吧。”
成甯知道这也是没辙的事儿,只好握紧了叶斐然的手:“二丫,跟了我这些年,确实苦了你。”
他绕到叶斐然身后,给她揉脖子按摩,“来来,夫君伺候你。”
叶斐然顿时乐了,“噗嗤”一笑,闭上眼睛享受成甯伺候。
一日的劳碌,随着夫妻二人说说笑笑,消散得无影无踪。
李春荣伺候牲口确实有两下子,第二天就把羊儿安置好了。第三天就挤出一碗羊奶来,小满把羊奶煮开了进给叶斐然,叶斐然喝着还是觉得膻,皱着眉头道:“这么膻,多补都吃不下啊……有什么办法呢?”
小满道:“家里没有人会捣鼓这种东西……”
叶斐然想了想,还是得求助律靖香,就说:“我们去兰若坊走一趟吧。”
律靖香见到羊奶,笑道:“这算什么事。我教你去膻的法子就是了。”
她把若氏人做羊奶及奶酪的法子跟叶斐然说了,叶斐然听了律靖香教的法子,笑道:“多谢多谢。”
“我让人写给你吧。”律靖香说,果真命人把方子写成了条子,交给叶斐然。
叶斐然说:“那就更好了。快过年了,我这边准备了些年礼,你收着。”
律靖香叹道:“谢谢你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要回若氏看一眼……”
上次,雷珂写信,通过律靖香的坐地眼线请求成甯派人暗杀李寡妇,进行斩首。
不知道成甯后来如何跟她交涉的,这件事后来平息了下去。
如今又旧事重提。
叶斐然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律靖香眉头皱得越深:“是,我也知道。可想起我的家乡被那恶毒妇人占着作威作福,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叶斐然轻叹:“她是个极端自私自利的人,所以总能想办法让自己活着。但是这个雷始终会爆的。你就先憋住吧。”
一个粉妆玉琢,才学走路的小女孩,跌跌撞撞走过来,对着律靖香喊娘,张开手要抱抱。
律靖香顿时温柔起来,抱起那女孩:“宝儿。来。这是你姨姨。”
叶斐然惊讶道:“这孩子见风长的啊?咋这么大了?”
律靖香说:“你多来看我几回,就不觉得长的快了。”
宝儿奶声奶气的冲着叶斐然:“姨姨,姨姨。”
叶斐然笑道:“宝儿乖。”
宝儿穿着若氏小孩传统的衣服,她比一般的小孩长得白,黑发微卷,眼睛隐隐透着蓝,看起来稀罕得不得了。此刻她正安安静静坐在律靖香腿上,好奇地打量着叶斐然。
律靖香说:“她从来没有见过穿大顺衣服的人……嗯,她很少见外人。别见怪哈。”
叶斐然说:“你这样一直关着她,也不是个事儿啊。”
律靖香也有些发愁:“不然呢。我逃跑到大顺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了,除了京城,别的地方我也不认识。我不敢出去。”
“为什么不走远一点?”叶斐然说,“索性抛下公主的名分,抛下一切,带着她做个普通人。”
律靖香敷衍道:“再说吧。”
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成甯当年那种自毁容貌、破釜沉舟的勇气,叶斐然也不深聊,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约好了律靖香上元节带她到兰若坊外面看花灯,她就告辞出来了。
回到家里,按照律靖香教的法子来处理了羊奶,果然膻味淡了许多,能入口了。
叶斐然很高兴,自己喝了一碗,让全家人,除了还没断奶的七月之外,一人一碗。
从此王府里喝羊奶成为惯例,从上到下,身体都长得棒棒的。
那些丫鬟啊小厮,买回来的时候,也不过都十二三岁的年纪,大的也不过十四五,瘦瘦小小豆芽菜似的,放现代食堂阿姨打饭都忍不住多加一勺肉汁的年纪。来到王府里,一天一顿肉,每天一碗奶,穿上了细棉布做的衣服,吃穿比在他们自己家里或者在牙行里那是强十倍不止,个个像灌足了水肥的嫩芽儿,铆足劲噌噌往上窜。
日子长了,男的帅女的美,哪怕一个三等丫鬟到街上采买点儿什么,那雪白的肌肤,挺拔风摆柳似的腰肢和黑鸦鸦的头发,也引得一街的人往其身上望。
叶斐然伺候好了羊,也不忘把羊奶和方子送给陈思静及未来亲家母顾夫人一份。
顾夫人很快回了礼物并托人捎话致谢了,陈思静却迟迟不回。
反而是送东西过去的珍珠道:“陈二姑娘看着很不好,瘦了一大圈,人都脱相了!”
叶斐然惊讶:“怎么?”
不顾天边还飘着小雪,叶斐然出门直奔陈思静家。
谁知道一路赶过去,却扑了个空,管家说:“姑娘去了静思茶室了。”
现在的静思茶室今非昔比,把旁边的门面给兼了,扩成了三个门脸房大的雅致茶楼。名字还挂着“茶室”,其实里头各式南北小吃无所不有,水陆并陈,样样精巧;更有说书的,卖艺的,斗虫儿的,雅兴儿并杂,很热闹。进了院子就是雅座,顿时安静下来,方便客人来谈事情。
陈思静在账房里忙前忙后的,叶斐然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嗑着瓜子看完她忙一轮,说:“静静,有个事儿想跟你讨教。”
陈思静说:“说。”
叶斐然说:“你是怎么做到一个月不到,整个人瘦一大圈的?让我猜猜……你这是有瘦了十斤……应该还不止?十五斤?”
故意装作烦恼的样子,捏了捏自己并不粗的肚子:“我觉得我最近有点儿胖了。”
陈思静叹了口气,说:“我这法子,你别知道的好。”
叶斐然说:“为什么?”
“就是掉孩子之后突然瘦的。”
“还有呢?害相思病?”
陈思静回过神来了,反手打叶斐然:“你个小蹄子,胡说什么呢!我撕了你嘴!”
抬起手来招架着,叶斐然说:“你别硬撑了。”
突然之间,陈思静打人的动作给停下来了,黄豆大的眼泪,扑簌簌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