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冷飕飕的,哪怕站在小院子的墙根下,依然能被吹到些许。
院中的少女,脸上却红霞不散,一张小脸酡红,像碰了桃花酒,眉梢眼角都是醉了的那种媚态。
少女初长成,羞涩的时候,风情掩不住,像是墙角开的芍药花,悄悄的绽放了,放出芬芳。
顾荆抿着薄唇:“外头冷,今日我赶车,你坐里头罢。”
少年自然的岔开话题,声音干净清朗。
让人听在耳中,不忍责怪他方才的轻薄和孟浪。
楚莹莹憋了一会儿,没忍住,问道:“你不怕啦?”
从前她刚把狗蛋捡到的那会儿,曾经用牛板车带着少年去赶集,那次是铁了心想把狗蛋送走,甚至还愿意拜托镖局传信。
结果半路上…遇到了一匹疯了的马。
狗蛋被撞得头破血流,直接就气息奄奄了。等再醒来,就失了记忆。
后来,他们再去赶集,从来都是徒步,狗蛋就没再坐过牛车。
楚莹莹私下怀疑,少年是不是被那一次撞出了些心理阴影。
然而这次…狗蛋却主动提及赶车的事儿。
少女狐疑的看着他,像是在疑惑,真的假的,你行不行?
每个男人都受不住,被心上人这么探究的看着。
哪怕是太子殿下,也不成。
顾荆默了默,无声的伸手,摸了摸少女脑顶。
“无妨。”
见楚莹莹依然睁着湿漉漉的杏儿眼,不信的看着自己。
少女眸光清澈干净,红唇也是标志的樱桃小口模样,乌黑的发,粉白的雪颈。
是真正的人间尤物。
顾荆轻笑,忍不住解释:“上次腿伤了,身上也中了毒,使不出力气,才会那样…”
狗蛋太子,试图为自己那次轻易被马撞翻,撞破了头的事情,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你…不用担心。”
少年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了。被心上人看做了一个孱弱又需要人照顾的病秧子…
楚莹莹这才半信半疑:“好罢。”
家里的老黄牛牵出来时,哞哞叫了两声,格外的开心。
本来在家里,从来都显得很蹒跚的步子,在楚莹莹表示,要牵它去赶集时,都立刻变得轻盈了几分。
牛尾巴比起它庞大的身躯虽然小,但甩动起来却很快速,啪啪两下,空气都似乎在响。
约莫是冬日里使唤牛,心里过意不去,楚莹莹还特意给老黄牛喂了点吃的。
顾荆也常帮着喂家里的这些家禽,所以老黄牛认得他。
少年翻身坐上牛背时,很顺利,竟然还有了几分,世家子弟鲜衣怒马的味道。
楚莹莹这次,没在牛板车上弄什么布帘子遮。
少女撩起裙摆,直接坐在了上头,然后拍了拍手道。
“好啦好啦,走罢,狗蛋。”
顾荆勾了勾唇,模样俊秀,清冽的桃花眼装着这处村寨的景象,仿佛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驾。”
老黄牛一听口令,立即迈动步子,颠颠的走上了小路。
“狗蛋,等会还要去百香居,上次买的肉脯和糖吃完了。还要去醉仙楼,他们家的猪肘子,还没买呢!”
寒冬腊月的,就得吃肉才行呀!
这样身上才暖和!
一想到赶集,少女就扒在板车上,有些高兴。甚至还吞了吞口水,精致的小脸上全是期待。
“嗯。”少年轻声应着。
顾荆如今身体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甚至一身武艺比起当初,更是精进了一些。
身后少女的动静,他哪怕是背对着,也依然深深关切着。
“哦,还要把我娘条子上写的东西都买了。”
像是忽然才想起来正事,楚莹莹闷闷的加了一句。
少年莞尔,看透了这小吃货的本性。
半道上,楚莹莹看到前头远远走着个人,她小手卷成了喇叭,声音清脆。
“香儿!”
前头走着的,竟然是香儿。
楚莹莹兴奋的让顾荆把牛车赶近一点。
到了近前,裴香儿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楚莹莹和顾荆时,手抹了抹两个通红的眼眶,像是在擦泪。
楚莹莹那股兴奋劲儿一窒。
“香儿,你怎么了!”少女从牛板车上跳了下来,气呼呼的站到裴香儿身侧问。
“谁欺负你了?我去揍他!”
她这样仗义,裴香儿脸上的泪痕擦去后,被逗得脸色好看了一些。
“阿莹…”她深吸一口气,有些难过,声音哽咽,“我爹在找媒婆给我说亲。”
先前还说,可以等罗鸣三年。可才过去不到一年,她这里就压力重重,有些熬不住了。
“啊?说亲?你爹给你说的哪户人家啊?”楚莹莹不解。
裴屠户自己不通文墨,是个粗人,一辈子在那杀猪。
可眼光却是挺高的,一般的读书人还瞧不上,非得是有些学问和天赋,日后有本事考中秀才或者举人的,才被他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缺什么,就需要补什么。
裴香儿想了想:“好像是邻村的一个学子,听说是姓沈,叫什么我忘记了。他似乎才来学堂不久。那日我爹路上遇到了你爹,随口问了一句,两人聊起来后,约莫是听了你爹说,那沈学子有天赋,文章做的好…回来我爹就动了心思…”
裴香儿说着,又想哭了。
楚莹莹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心虚。
糟糕,到头来,竟然是爹爹在中间做了点“坏”事。
裴屠户敬重读书人,对楚行就更是欣赏敬佩,一向都很信服他的话。
爹爹说沈清好,对自己的学生赞不绝口,那裴屠户肯定是听在了耳里,这才动了心思,想要把女儿许给人家。
“咳咳。”少女咳嗽了两声,“那人是不是叫沈清啊?”
隔壁村子里刚过来不久的学子,也就一个沈清了。
裴香儿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字。”
她唉声叹气,狠狠拭了一把眼泪:“阿莹,你说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的,我和傻大个有约定。”
她说好了要等罗鸣三年。
楚莹莹迟疑了一阵:“其实那沈清…人长得不错,学问也不错…”
大概的确是对沈清印象比较好,少女昧着良心说了一句公道话。
“而且我爹私下里,已经把他收成学生了。日后他考科举,肯定厉害…”
少女没忍住,逗了一下裴香儿:“你若嫁过去,日后可就真的成了秀才娘子啦。”
牵着牛站在不远处的顾荆,前面还没什么表情,待听得楚莹莹这样不遗余力的夸赞那沈清时,他牵着牛缰绳的手紧了紧。
黑眸晦暗。
那边裴香儿没好气瞪了楚莹莹一眼。
“既然秀才娘子那么好,你怎么不嫁。”
心里有人的姑娘,都听不得夸别人好。
纵使罗鸣在旁人眼里,没有那些个七窍玲珑心,可在裴香儿这,却是千金难换的有情郎。
楚莹莹吐了吐舌尖:“我有我表兄呀。”
沈清固然还不错,可做人哪能见一个爱一个。
她当然只要最好的。
裴香儿也气哼哼扭开脸:“那我也有傻大个。你怎么就知道,他日后做不成将军。”
气头上,裴香儿也逗着楚莹莹。
不远处站着的顾荆,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长睫掩下,耳根发热。
——我有我表兄呀。
少女这句话真好听,黄莺似的脆生生,更是带着甜丝丝的味道,余音不散的往狗蛋太子的心里钻。
有这句话,就什么都够了。
他主动走远了一些,给两个姑娘留出说悄悄话的余地。
…
“你若真不喜欢,那便推了这门亲事罢。”楚莹莹终于开始给裴香儿出主意。
后者垂头丧气:“哪那么容易。听说我爹今日就要叫媒婆去找沈家探口风了。”
她爹是万万不可能推拒这门亲事的。
楚莹莹看着香儿急切的模样,拍了拍小白手:“那便让沈清拒绝!”
裴香儿转过脸,看着楚莹莹时,愣了片刻:“怎么让他拒绝呢?”
她又不认识那沈清。而且私底下去寻人家说这事儿,怎么都有些怪怪的。
楚莹莹拍了拍小胸脯:“我认得他呀!你等着,我去寻他,替你说清楚。”
好朋友就得两肋插刀!
不过那罗鸣,如今在军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可得加把劲儿了,一去不回,难做的是留下的人。
亲事可以推一次,却不好无限期的推两次三次四次…
女儿家就这么几年好时光,不可能都放在等待上。
楚莹莹在这事儿上,得到了些启发。
见她一口应下要去帮忙,裴香儿立刻眉开眼笑,忧愁去了大半。
“好阿莹,我就知道你有办法。那就靠你了。”
楚莹莹愣了愣,瞧着小伙伴心花怒放的样子,忍不住想。
若她和香儿一样,遇到了这种事,会不会等呢?
这么一想,少女忽然打了个哆嗦。
她发现自己,竟然是那等,有些言而无信的人。
——与其苦苦等待未知的将来,若是有合适的人,她兴许就会嫁了…
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把握眼前,才是真的。
这种做人的道理,几乎是刻在了少女骨子里。
她有些心虚,悄悄看了眼前方站着等自己的狗蛋,默默在心里道。
——狗蛋呀狗蛋,你可别叫我遇上这种事。去了就要早早回哦。
有了裴香儿这个插曲,两人便没有急着去赶集。
去集市的路上,稍微拐一下,就能经过隔壁村子到沈清家里。
楚莹莹想了想:“我们先去沈清那里罢。问问他怎么看这门亲事。”
顾荆心中不愿少女多和沈清接触。
可方才裴香儿的事情,的确是莹莹应了下来,要帮着去解决的。
他便沉默的调转牛车方向,往邻村走去。
沈家。
“沈清!”
清脆的一声喊传来,堂屋里,靠着门边看竹简的少年一怔。
他一时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或者是出现了幻听。
然而那声音又响了一次,且还更近了一些。
“沈清你出来一下呀!”
楚莹莹坐在牛板车上,冲着少年招手。
当看清楚,冬日掉光了叶子的树下,忽然多出一张粉腮时,沈清手里的竹简“啪嗒”掉到地上。
他一怔,默默捡起来。
而后才有些拘束的从门里出来,两只袖子又像老秀才似的,两节袖口对着,抱在胸前。
“楚姑娘…”
楚莹莹瞧了瞧四周,见没人注意,她清了清嗓子。
“沈清,你既是我爹爹的学生,咱们也算师兄妹,是半个自己人了。我有事儿要问你,我就不拐弯抹角啦,你也得老老实实回我,成不?”
到底破坏别人的亲事,是一件有些对不住良心的事儿。
楚莹莹最怕,沈清万一瞧中了香儿…然后自己替香儿跑来问,不就是伤害了一颗少年心么。
所以她这次办事儿,迂回了一些。甚至还特意把狗蛋留在路口那里,只自己一个人来问。
沈清愣了愣:“楚姑娘但说无妨。”
“你有意中人吗?近些日子,有没有成家的打算?”
说是问得迂回,其实也是很直白了。
沈清愣在那儿,俊脸涨得通红,半晌,脸色又变白。
他身体发冷,浑身僵硬,一颗心更是像掉入了寒潭一般,一时怀疑,是否是自己平日里隐藏不够,叫人看了出来自己…
楚莹莹有些疑惑:“沈清?”
少年一怔,回过神来,也不敢抬头看她。
只低着头,闷闷道:“我还要读书,没有成家的打算。”
他这个样子,无论是哪家的姑娘和他在一起,都要过苦日子。
少年心中想得很清楚。
楚莹莹一听,他没有成家的打算,立刻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
“那便好。今日应该会有媒婆过来给你说亲,你若是没有成家打算,那便找个由头拒了罢。好不好?”
她说出了来意。
沈清却心中一跳。
媒婆说亲?给谁?
一丝期盼从心中升起,哪怕明知不可能,少年站在娇美的姑娘面前,依然动了几分心思。
会是…楚姑娘么?
见沈清呆愣愣的,楚莹莹为了说清楚一点,索性解释了一句。
“是裴屠户的女儿,裴香儿。她有意中人啦,可他爹瞧中了你,就想让媒婆来找你说亲。”
“沈清,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还要劳你在媒婆面前,找个合适的借口推了这门亲事。”
她想了想,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道:“你帮我把这事儿办好了,我必不亏待你。”
沈清沉默。
半晌,才道:“我会拒绝的。”
他本就从未想过和谁成亲。除了…那个不敢奢想的姑娘。
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可他甚至连抬头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楚莹莹见他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握紧小粉拳,安慰道。
“沈清,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爹说,你读书有天赋,假以时日,必然一飞冲天,有造化在身。来日你成亲,还得请我喝杯喜酒呀。”
她笑着说完这些话,沈清听在心里,却是觉得痛的。
于是,也只能勉强笑了笑,哑声回答:“好。”
少女赶着牛车走远,沈清依然站在原地怔怔的看。
楚莹莹走到小路尽头,那牛背上,就多了一个少年身影。
——是她的表兄。
两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天生一对的缘分。
想到往日,学堂里那些爱谈笑的同窗说的话,沈清缓缓转身,回到了自己冰冷的茅草屋中。
头一次,他有些不平。
倘若他…倘若他比现在的境况好一点,是不是就能坦然站在楚姑娘面前?
没有倘若。
他从贫寒困苦中出生,到如今,每一日都活在和娘的相依为命中。
若有奇迹,也定是他做成了什么,考上功名。
少年捡起竹简,火苗在眼中燃起,连带着,胸膛里也生出熊熊火焰。
若我今生无缘在姻缘二字上,得偿所愿。
那么这句话——“一飞冲天,有造化在身”也要尽力做到。
那是楚姑娘赠我的箴言。
让他心动的姑娘走远了,简陋的茅草屋里,却生出了另一种不屈的意志。
是少年人的希望。
顾荆一路上都很沉默。
楚莹莹看着他骑在牛背上的身影,忍不住用揉成一团的草叶子,扔到他怀里。
“狗蛋!你怎么不说话,我好闷哦。”
太子打翻了醋桶,正在那儿默默酸着。
明知道那沈清对莹莹有意,他却不能开口说什么,只能远远在一旁看着两人谈笑。
纵使他知道,只要他在一日,莹莹便不会移情别恋。可日后呢?
京中风云诡谲,已经是风起云涌的时局。
他因儿女私情,贪图这些日子的安宁,已经耽搁了这么久。
可该完成的事,若不及时去做。偷来的安宁,总归是要用完的。
他更想心无旁骛的陪在莹莹身边,而不是只这一日两日三日的患得患失和短暂甜蜜。
若他因为怕失去,就这么瞻前顾后,才是不妥。
假使莹莹弃他而去,那一定是他做的不好。他再追回来罢了。
顾荆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从牛背上翻身下来,身形飘逸:“想不想吃豆腐花?”
这一路过来,哪怕是坐在牛板车上,依然把人冻得不轻。
少女不娇气,粉白小脸被冻出了红晕,青葱似的嫩白小手也红呼呼的,从头到尾却都没吭过一声。
然而,在听见“豆腐花”三个字时,生着一双杏眼的少女,双眸噌的亮了。
“要吃要吃。”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像只贪吃的小猫。
顾荆轻笑:“在这等我片刻。”
楚莹莹眨眨眼,立刻好整以暇的坐在牛板车上,乖巧点点脑袋:“好。”
不远处刚好有个卖豆腐花的小贩。
顾荆快步走过去时,扔过去一锭碎银子,说要两碗豆腐花。
那小贩接过碎银,心中一喜。忙低头从木桶里舀了两碗出来。
“热着呢。我用褥子裹在了木桶外头。”
豆腐花果然还冒着腾腾热气,冬日里两道白烟,看着极明显,让人瞧着就觉得暖和。
顾荆接过碗,要走时,那小贩忽然哎了一声:“这位公子!我见过你!”
少年身形顿住,扭身看小贩,后者嘿嘿笑道。
“那边牛板车上的,是你妹妹罢?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也是你们兄妹,在我这儿买了豆腐花,那时你发了病,将我的碗都摔了呢。后来还是你妹妹赔的钱。”
纵然顾荆性情沉稳,不喜形于色,还是因为这几句话,感到有些窘。
他那时打翻了豆腐花的碗,只是误以为路边的小贩都是要对自己不利的刺客,有些惊弓之鸟了。
那小贩笑道:“公子,你的病如今好了罢?”
顾荆颔首,眼中也闪过笑意:“嗯。好了。”
他走回去,把豆腐花带给楚莹莹的时候。少女开心极了,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
舀了一口豆腐花时,舒服的轻吐出一口气:“好喝。”
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少女捧着热乎乎的碗,像只在取暖的小松鼠。身体缩着,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看了看顾荆手里的那碗。
顾荆身为储君,过去何曾吃过民间这些小摊上的东西。
然而这豆腐花味道确实不错,白乎乎的一碗,瞧着热气腾腾,上面撒着点葱花。舀了一口送到嘴里时,略有些咸,却很鲜美。
他才吃了两口,就察觉少女落在身上的眸光。
顾荆垂眸看过去,就见楚莹莹抱着空了的碗,眼巴巴的瞧着他手里的那碗豆腐花,还舔了舔唇,一副小猫没吃饱的模样。
怪可怜。
顾荆心里一软,迟疑着把自己手里那碗递过去。
他没有这样和人分食过,不知道莹莹会不会嫌弃。
然而少女却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有些惊喜的歪了歪脑袋:“给我的?”
顾荆红着脸,默默点了点头。
狗蛋都说要让给她吃了,那她可就不客气啦。
楚莹莹忙又舀了几勺到自己碗里,把人家那一大碗豆腐花,掏得只剩下一小半了,才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挥挥手:“够啦够啦,我够啦。剩下你自己吃。”
小饕餮没一会儿,又把碗里的豆腐花吃了个底朝天。
这下她满足了,瞧着精气神十足,连赶集的劲头都旺了几分,黑白分明的杏眼,不住的打量四周,纤细的身体也不缩着了。
像只从冬眠里醒过来的小孔雀,容光焕发。
顾荆看在眼里,微微勾唇。
虽然能吃,但莹莹还是很好养的。
容易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那是你逃婚前,童养夫的专属待遇!
你走了再回来,人家就不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