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爱兰,所以这边宣布开始,诸多文人便开始流连于兰花之间,一边找寻着那朵最为珍贵的酒仙兰,一边观赏着兰花,分辨着兰花的品种。
田伯光有个小秘密,前世时他的父亲极其喜欢兰花,每月微薄的薪资里,有大多数都用在养兰花上面。
粗略看过这些兰花,大都以蕙兰为主,蕙兰通常黄绿色、略带深紫红色的斑点和脉纹,前世在家中不少见到过。
还有一些是石斛兰,盛开着白色和紫色的花朵,吸引了许多看客的驻足。
唐白羽站在兰花中央,为周围之人介绍着各种兰花,展示其博学才识。此刻正指着一株莲瓣兰,说道:“这种兰花的花瓣呈椭条形,酷似盛开的莲藕花瓣,所以被命名为莲瓣兰。”
周围众人尽皆发出惊叹,果真如同莲藕花瓣一般。
唐白羽紧接着卖弄才学:“这兰花极难培育,温度太高,太低都不行,花性喜阴,所以要想养好兰花,最为不易,所以才会如此名贵。”
“就比如这株兰花,便是我姑苏城内最出名的兰花,名叫蝴蝶兰,花如其名,状若蝴蝶,尤其是微风吹过这时,花瓣翩翩起舞,便好似蝴蝶飞舞一般,漂亮至极。这种兰花花色比较多,你看那边,黑色,桃红色,黄白色的,都是蝴蝶兰。”
众人恍然大悟,长了不少见识。
有人指着身边一株兰花,问道:“不知道这株兰花该怎么称呼?”
唐白羽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那兰花叶形似剑,花色偏紫,茎秆粗壮而直立,一时间颇有点犹豫。
孟浩然刚好走了过来,看到此兰花,未众人解惑道:“这是剑兰,花叶似剑,由此得名!”
“此兰花应该是新近培育,并不常见,没想到竟然能在姑苏城内见到,蝶宴果真名不虚传!”
众人深以为然,这些人中,有许多人自诩兰中君子,这一次却见识到不少之前并未听闻过的兰花,一时间自惭形愧,退出寻找酒仙兰,去往其他地方游玩。
这些时日,除了文人才子外,还有不少深闺小姐得许,可以出的闺房,挑选意中人,待有看中之人,禀明家中父亲,便可以由父亲考察,满意者,便可以借此平步青云,也不失为一种捷径。
因此许多寒门学子,并不只是游玩,这秦淮游中,有许多笔墨纸砚,题下自己的诗句,署上自己的大名,也不失为一种展示自己的方式。
田伯光游走在兰花之间,竟然发现一朵寒兰,实在惊喜,他爹的那些兰花品种中,他唯独喜欢一种,便是这种寒兰,这种花株型修长健美,叶姿优雅俊秀,花色艳丽多变,香味清醇久远,凌霜冒寒吐芳,是真正的兰花中的极品,实为可贵。
欣喜间,这才发现旁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书生,也在低头观赏着寒兰,侧脸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容貌,田伯光得遇知己,自然多看了一眼,发现这书生白皙的脖颈处,耳垂之上,一道小小的耳洞,不觉哑然。
此人正是武昭极!
果然,来人抬起头来,看到是田伯光,诧异间略带欣喜,询问道:“令狐大哥也喜欢这株兰花?”
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哦,现在不应该叫令狐大哥,应该唤作田大哥才是。”
田伯光立刻道歉道:“当初多有不便,这才化名,还望武小兄莫要见怪!”
武昭极捂着嘴笑了起来,轻轻道:“无妨,昭极可以理解田大哥的难处。”
看着武昭极捂嘴轻笑的模样,再配上这一身书生打扮,田伯光心头狂跳,掩饰尴尬间,连忙说道:“没想到武小兄竟然也是爱兰之人。”
武昭极点了点头,说道:“自小耳濡目染,认得几株兰花罢了,无法跟真正的爱兰之人相比,只是这株兰花,之前从未见过,所以不免心生好奇。”
田伯光点了点头,介绍道:“这兰花,名叫寒兰,唇瓣近卵形;蕊柱稍向前弯曲,两侧有狭,常有浓烈的香气,香味清醇久远,可凌霜盛开,吐露芬芳,所以叫寒兰。”
武昭极诧异地看着田伯光,说道:“没想到田大哥才是那真正的爱兰之人。”
田伯光摇了摇头,笑道:“并非爱兰,只是见得多了罢了,不值一提。”
这句话与武昭极之前所说一般无二,倒是瞬间让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相视间,不觉会心一笑。
“对了,田兄可有找到那株酒仙兰?”武昭极问道。
田伯光苦笑道:“这酒仙兰是洛城主的宝贝,向来应该是极其璀璨夺目才是,但看来看去,这些兰花中,我大都可以叫得出名字,却唯独没有一株看着像酒仙兰的。”
武昭极自然理解,既然是出题,便不会让人轻易找寻到,鼓励了田伯光一番,随即说道:“田大哥今日那首诗,震动天下,洛惜小姐能得田大哥青睐,也是她的福气。”
田伯光连忙摆手道:“千万别这么说,今日不得已为之,坏了洛小姐的名声,已然是万分过意不去了,我现在只希望洛小姐莫要怪我才是。”
武昭极眼眸流转,询问道:“难道田大哥并非是想迎娶洛小姐?”
田伯光笑而不语,并未回答,武昭极知趣,便也没有多问。
锦江岸边,姬十方坐在车驾前方,看着锦江画舫之上欣赏兰花的众人,慵懒地躺在一边,他已经派了专人去寻找那酒仙兰,这些人都是爱兰养兰之人,自然认得天下兰花,何必需要自己出手。
姬无命返回到车驾旁,摒退周围众人,看了眼寒影,姬十方抬手示意无妨,姬无命这才开口道:“金陵城来信了!”
姬十方瞬间来了精神,坐起身来,颇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反应?”
“震怒!”姬无命吐出两字。
“可以理解。”姬十方太了解自己这位皇兄了。
大侍官官笑笑死了,相当于左右手没了一只,怎能不怒。要是不震怒,才不正常。
“洛惜的事情,又是什么反应?”
“残花败柳,才貌双全又能如何!”
“原话?”
姬无命点了点头,姬十方笑了起来,颇有点智珠在握的豪气:“这便是身居宫闱的悲哀之处,略施小计,便可以瞒天过海。这下对姑苏城洛阳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按说洛阳晚一点,也该收到这个消息了吧!”
姬无命点了点头,说道:“已经交代金陵城那位了,我们这边是第一个知道的,应该到晚上,洛阳便可以收到金陵城的消息了。”
姬十方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位皇兄,也是悲哀呀!”
“不过……”姬无命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不像你的性子,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出来。”姬十方不满姬无命的表现。
“皇帝好像有更换人选的打算,问起了临安城城主之女的近况。”姬无命说完,看了眼姬十方。
姬十方脸色阴沉了下去,握着旁边车驾的手紧了几分,姬无命知道,姬十方生气了。
“皇兄啊皇兄,从小到大,你都喜欢抢别人的东西,这个坏毛病,老是改不了?”
姬十方扫视过锦江内的画舫,终于寻到了武昭极的踪影,此刻的武昭极,正在跟田伯光交谈,笑靥如花,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模样。
“这个田伯光,怎么走到哪都这么受女人喜欢?”姬十方心头莫名的烦躁,身体退回车驾内,将帘子拉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片刻后,姬十方又将车驾上的帘子掀了开来,深吸一口气,说道:“决不能让临安城将心也交给金陵城那位,看来得想个法子了。”
姬无命面无表情道:“洛阳和田伯光所使用的法子,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姬十方摇了摇头,说道:“可再一,不可再二,金陵城那位不是个傻子。再说,武登峰未必是洛阳,武昭极也非洛惜,做不好,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苦思片刻,姬十方叹息道:“说不得,也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姬无命和流影看着姬十方,自己的主任平日里或喜或怒,唯独很少叹息,今日却接连叹息了好几次!两人都很好奇,为何有路走还要叹息?
姬十方看着身旁自己最相信的两人,知道二人心中所想,无奈说道:“因为这个办法,也是个铤而走险的办法,一个不小心,便容易招惹到金陵城那位和临安城武登峰。”
姬十方这么说,两人更加好奇,不知道主人想到的,是何法子。
“生米煮成熟饭!”姬十方说道:“而且,速度一定要快!”
“赶在金陵城那位正式下旨之前,将这件事情坐实,并且放出风去,才有可能达成这件事,否则,一旦金陵城那位下旨,那这件事便是个火种,随时都有可能引燃!”
姬无命和流影尽皆震惊,原来自己的主人,打得竟然是这个主意!
这简直就是在铤而走险!
流影刚要开口劝解主人打消这个念头,姬无命使了使眼神组织,姬十方是什么人,两人再清楚不过,既然他决定的事情,那边再无更改的可能。
“皇帝经过姑苏城洛惜这件事,恐怕很有可能,不询问临安城的想法,直接下旨,当今皇帝喜怒无常,一旦他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恐怕很快就会宣布出来!”姬无命分析道。
姬十方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问题,自言自语,又好似说于身旁二人听:“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今日,便要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