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货架后方隔着墙的木质挡板看起来有些奇怪。”
两人找来了一把扳手,试着将正中间的隔板取了下来,一条被隔板挡住的裂缝立刻展露出来,那块木质挡板竟然是两截拼凑起来的。
原正启哈哈一笑:“还是你们年轻人眼力好啊。”
叶龙图瞥了他一眼,说道:“年轻?论辈分恐怕你师祖见我都要行弟子礼!”
“这……”
原正启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不知怎么回答。
但从叶龙图身上有他也有许多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知道有些奇人异士可以有与众不同的本事与性格,于是不再计较。
从侧面看了看每层隔板的固定处:“上面的一层还有灰,下面的两层这里有磨损的痕迹,应该就在这下面。”
叶龙图点点头:“好,就拆下面的。”
他帮着把隔板上的杂物拿下来,准备放到地上,整个空间里除去扳手拧下螺母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其实很安静。
使得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尤其显得刺耳。
“嘎——”
像是锈蚀的铁关节突然活动了一下,原正启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缓缓扫视着这个杂物间。两旁的货柜似乎二米有余,连最顶上一层都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原老道。”
原正启停下手里的动作,站了起来。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一只纤细的玻璃瓶在柜子上晃了晃,瞬间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只听一声“啪”的脆响,玻璃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仿佛是以摔杯为号,一声令下,两侧的货柜带着杂物向着过道中间轰然倒来。随着货柜的倾斜,重物纷纷砸落,落地扬尘,带着惊人气势迎头砸下。
叶龙图瞪大眼睛,猛地将扑过去将原正启罩在身下,大喝一声:“阴险!”
他的叫声被淹没在重物倒塌的声音中,在暖黄的灯光下,漫天的灰尘滚滚而来,随着倾塌的货柜以一个彼此相抵的姿势停止倒塌,货柜上的东西也尽数落地,堆积成一座小山。
待尘埃落定,巨大嘈杂声之后,之前的寂静变得更加静得可怕。
“咣当!”一个铁罐从杂物堆上滚下来,清晰的回声还未消弭,又一阵巨大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身影弓着背脊从杂物堆中破出,展开护着什么东西的手臂,将两个柜子推回了原处。
叶龙图直起身,缓缓抬头,露出身下护着的原正启。
原正启憋了一会气,好不容易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大口喘着气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等他缓过气来,转头看见毫发无伤的叶龙图,又是一愣。
这些杂物加起来至少几千斤,这个人居然能毫发无伤,这等竟然的实力……叶龙图在原正启的心中又高大了几分。
叶龙图拂开掉落一地的杂物,在两人周围空出一些空地。
他发现周围有阵法的波动,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神复杂,但片刻后恢复如常:“我没有受伤,快点吧,速战速决。”
原正启点点头,走上前来,帮忙清理掉挡路的杂物,那块被淹没的木板又重新展露在他们面前。
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叶龙图懒得再去慢悠悠地拆货架,他敲了敲木板,确定后面是空的,直接一拳将木板打穿,他要暴力地拆掉这最后一层阻碍。
拳头砸在木板上引起了轻微的震动,忽然有一个小东西从柜顶上掉落下来,正正好摔在叶龙图前方,被他一手接住了。
“这是……一只玉蝉?”叶龙图看着手中不过拇指大小的玉雕,有些惊讶。
玉是一块白玉,雕工简洁,蝉的翅膀平滑整洁,尾端带尖,古朴大气,这种技艺属于“汉八刀”,显然制作者雕工十分娴熟了得。
“玉蝉?”原正启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接过玉蝉,拿到手里就翻了个个儿,仔细看着蝉肚子。
玉蝉通身洁白。
没想到翻过来还有一线红,叶龙图就这么打眼一瞧,觉得这肯定是沈青梅会喜欢的东西。
这件玉器是有说头的,玉蝉自古以来生者死者皆有佩戴,生者为佩,死者为含,因此作为葬玉的玉蝉也被称为玉含。
这只玉蝉头上没有穿孔,显然不是做配饰用的,那么就只能是用作往生者口含的冥器了。
玉蝉身上还有“血沁”,说明在地下的年份可不短,是件好东西。
没想到,原正启看清了这只玉蝉的样子,脸色大变,面带怒色,将玉蝉捏在手心里抬手就要往地上摔,叶龙图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阻止:“你这是干什么?”
原正启最终还是忍住了,放下了手,口中低声骂了一句:“畜生东西!”
叶龙图诧异问道:“怎么了?这玉蝉来历你知道?”
原正启面色阴沉,说道:“这是原家库藏中的一件东西。”他面色缓和了些许,“一些家务事,倒致我在你面前失了态,你别见笑,既然你喜欢,这玉蝉就送你了。”
叶龙图也不客气,说道:“多谢了。”
原正启点头:“您将它收好。”
玉蝉掉落之后,森森的鬼气开始在周围萦绕,幽幽咽咽的哭声若有似无地在周围响起。叶龙图没有理会,继续将木板破开,从那个缝隙里,他能看见一点模糊的反光,里面的东西逐渐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黑漆的骨灰盒,盒盖上圆形的框中贴着一张照片,一个披肩发的女人微微笑着,弯弯的眼睛紧盯着所有注视她的人,漆黑的瞳仁带着森然寒意。
叶龙图与原正启对视一眼,尖细的啜泣声突然变得清晰,正是从他们后方传来的。一股巨大的阴气瞬间让室内的温度降了几度,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冒出了一些鸡皮疙瘩。
头顶的灯慢慢晃着,叶龙图身影前站立着另一个黑影,黑色盖过脚背的长裙,长袖,高领,她的双手垂在身前,从袖口露出一双带着尸斑的手,那几乎是从她身上所能看见的唯二的颜色。
女人佝偻着身子,短发从耳后滑落,遮住了那张发青的面孔,有液体顺着她的下巴滴落,砸在地上溅开一朵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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