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宁嘉佑去上课时拿到了系主任给他写的推荐信:“睿皓科研所我有朋友在那里,实验室设施都是顶尖的,但非常难申请。你要不换一个?”
“只有这家满足我的要求。”宁嘉佑将推荐信和申请材料放入同一个文件袋,准备尽快把材料递过去。
系主任好奇:“你要做什么实验?一上来就要这么高级的实验室?”
宁嘉佑神秘兮兮道:“天机不可泄露。”
系主任也不生气:“成,等你好消息。我今天上午跟各科老师商量了下,按你现在的表现,可以提前实习。实习单位的落实工作不是我负责,你去找辅导员吧,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
“好,谢谢教授。”
辅导员名为芮雪云,是原主名义上的表姨,但对原主从来没好脸色。
一想到要找她,宁嘉佑有点头疼。但系主任已经帮了他许多,宁嘉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做分外之事。
向唐哲问清楚芮雪云的办公室后,宁嘉佑下课便去找她。
芮雪云留着披肩长发,三十岁出头,年纪不大,心眼更小。
她一见宁嘉佑来就冷了脸:“你昨晚去哪里了?作为一个学生怎么能夜不归宿?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昨晚查寝时宁嘉佑正好还没回来,作为一个被芮雪云“特别关照”的学生,宿管当即就给芮雪云打了电话。
芮雪云没什么本事,但官-瘾极大,决不允许宁嘉佑打断他说话。原文中原主曾多次和她起争执,都被芮雪云骂得狗血淋头。
宁嘉佑不高兴费这个功夫,等她噼里啪啦一通说完喝水润嗓子的间隙,才开口解释:“昨晚有事耽搁回来晚了,已经去宿管那里销了夜不归宿。”
他才说完,芮雪云便不屑的冷哼:“什么事?非要大晚上的做?”
宁嘉佑不想扯出言朔,没出声。
芮雪云不依不饶:“你又和哪个野男人出去鬼混了?”
“话别说那么难听,我一个成年人爱干嘛干嘛。表姨您老有空管我,不如管管您家里那位。”宁嘉佑凉凉道。
芮雪云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
“就您理解那意思。”
芮雪云脸色难看,尖酸的嘴脸上愈发刻薄:“宁嘉佑,管好你的嘴,别以为靠作弊考了个不错的补考分数,就无法无天了。补考分数再好,也只给你算60分。”
“表姨也最好管好自己,我靠本事考来的分数,你凭什么说我作弊?”宁嘉佑没好气道。
芮雪云冷笑:“不就是运气好没被发现吗?我劝你悠着点,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哪天作弊被人抓住,我让你直接退学!”
宁嘉佑一脸无所谓:“反正我要是被退学,宁一凡也别想再安心读书。”
芮雪云恼怒:“一凡品学兼优,你以为能和他比?”
宁嘉佑从善如流:“您说的对,我一个通过正规途径考进帝大的学生,怎么能和一凡比呢?”
芮雪云霎时神色大变:“你胡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宁嘉佑用上帝视角看过这个世界,知道他们那些肮脏的勾当,才不会任由他们搓揉捏扁。
芮雪云吃不准宁嘉佑是真的知道,还是装腔作势,正要再试探,办公室内有别的辅导员回来。
多了个外人,芮雪云也不好再逼问,压低了声音问宁嘉佑:“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嘉佑用另一位辅导员能听见的声音说:“主任说你帮我找到实习医院了,让我来找你。”
另一名辅导员听见欣喜道:“哇哦,是宁嘉佑吗?”
宁嘉佑乖巧的跟他打招呼:“是我,老师您好。”
“你好呀,真有礼貌。”辅导员眼中闪着羡慕,“我可都听说了,天才学生啊。加油,医学的未来靠你们啦。”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芮老师,我可真羡慕你有这么乖巧懂事还聪明的学生。”辅导员每夸一句就像是往芮雪云心上扎一刀。
她狠狠瞪了眼宁嘉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地址和联系人,你明天早上8点去报道。以后每个周末都要去,算考勤。”
“那薪资呢?”宁嘉佑问。
芮雪云轻嗤:“实习生是去学东西的,你还想要工资?人家没跟你收学费就不错了。你要不要?不要我就去推了,现在各大医院都不缺人,好不容易才帮你找到这么一家。”
宁嘉佑才不信医院有不缺人的时候,但现在光靠他自己找医院实习不仅麻烦,而且还不一定被学校认可,索性先去这里看看再说。
翌日清晨,宁嘉佑迎着朝阳出发。
帝都有很多名为胡同,实际是四车道的大马路。宁嘉佑昨天看到地址时也没多想,直到他跟着导航停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子停下里,看到蓝色门牌号上的地址与纸上写的一模一样。
宁嘉佑的内心犹如哔了狗。
小巷不过两米宽,隐藏在重重高楼之后,没有一丝阳光洒入,阴冷又潮湿。
灰白的墙上透着黑色的霉斑,坑坑洼洼的青石砖路上蓄着黑色的积水,墙角的垃圾桶不知道多久没清理了,散发出恶心的臭味。
这里只是一处民居,不可能有他要实习的医院。
被算计了。
地址被打印在一张普通a4纸上,芮雪云完全可以推脱的干干净净,再倒打一耙是宁嘉佑没准点去为他安排医院报到,错过了实习机会。
宁嘉佑暗自琢磨该怎么收拾这个坏心肠的女人,忽然身旁的门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四十来岁,带着一副样式老旧的厚底片眼镜。
男子身材偏瘦,见到宁嘉佑,殷切的问:“来看病?”
宁嘉佑摇摇头。
男子低头瞥见他手里的地址,意识到什么,“来实习的?”
宁嘉佑错愕:“您这还真是个医院?”
“称不上医院,就是个诊所。昨天通知我有学生来实习,就是你吧?叫宁嘉佑是吧?”
宁嘉佑点点头,掠过男子的身子朝里面望去。
这是由间屋的普通民居改造而成的小诊所,靠门的这间屋子是门诊,摆着桌椅、药柜等物。左边一扇门通向另一间屋子,隐约能看到隔帘与床位,估计是处置室或治疗室。
“我们诊所病人不多,还算清闲。你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就成。”男子一边说,一边把门框边半人高、写着“诊所”两个字的白底红字霓虹灯搬出去。
宁嘉佑忍不住问:“恕我直言,您有执照吗?”
非法行医害人害己啊……
男子板起脸:“当然有,我们这是正规诊所。不信你跟我来。”
他将宁嘉佑带进屋子,门诊桌上方的墙上就挂着诊所的营业执照和医师执业资格证,证件的主人便是眼前名为钱国胜的男子,也是宁嘉佑纸条上的联系人。
宁嘉佑对比了下营业执照上的地址和自己手上的地址:“您确定这是同一个地方?”
被拆穿,钱国胜虎着脸道:“我要不是创业失败,没那么多钱再租大店面,会搬到这个小地方来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没事的。”
没事个大头鬼!
执照都过期了,以为他看不出吗?
宁嘉佑好心劝他:“您还是早点另谋出路吧,窝在这里就算是正规诊所都变不正规了。”
被一个晚辈说教,钱国胜面色不悦:“你这人怎么话这么多?你们老师让你来实习,你难不成还想走?”
“走了。”宁嘉佑是个有原则的医生,转身就走。
钱国胜一愣:“嘿,气性还真高。你们这种学校又找不到好医院实习,你走了小心没地方实习。”
“不劳您操心。”宁嘉佑冲他挥挥手,走得丝毫不留恋。
芮雪云肯定没跟钱国胜说实话,要知道是帝大的医学生,打死他都不敢收。
宁嘉佑沿着来时的小路朝外走去,在巷子口迎面走来两个女生。
“你怎么在这里?”其中一个女生诧异的问他,上次宁嘉佑涂在言天浩海报上颜料就是问她借的。
她叫楚琪,与宁嘉佑同宿舍的聂宏杰关系不错。
另一个陌生女生留着齐刘海,黑长直的头发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她低头紧咬着唇,似乎是不想见人,悄悄扯了扯楚琪的手臂。
“我实习,可能找错地方了。”宁嘉佑不想多事,简单寒暄两句后就和她们告别,朝公交车站台走去。
早高峰刚过去,下一班公交车得等二十分钟。
宁嘉佑为实习的事发愁,好不容易看见自己等的公交车摇摇晃晃从路口驶来,手机突然响了。
“嘉佑你还在太白胡同吗?”聂宏杰焦急的问。
“正要走,怎么了?”宁嘉佑排队准备上车。
“钱国胜诊所离你近吗?那里要出人命了!”
宁嘉佑脸色大变,立刻转身朝小巷跑去:“怎么回事?”
“楚琪陪卓盼去打-胎,卓盼大出血,诊所医生束手无策,楚琪都急哭了!救护车堵在路上赶不过来,我想起你在附近……”
“我知道了。”宁嘉佑一口气跑到钱国胜诊所,踹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