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破晓,一轮弯月悬在将明未明的天空中,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那轮月光越来越浅淡,日光渐渐自东方升腾而起,月光最后趋近于无。
早朝如期而至,以世家为首的官员于今日突然发难,请求陛下早日立下太子,以安国心。
景明帝于殿上大怒,仍有数人跪地声泪泣下执意请立太子。
三位王爷战战兢兢不敢发一言。
最后早朝君臣不欢而散。
皇上回到御书房时心里怒气仍旧无法消解。
“岂有此理,世家欺人太甚,竟然敢如此逼迫朕。”景明帝随手抄起手边的白瓷茶盏扔到地上,砰的一声,茶盏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皇上,太后来了。”李公公战战兢兢的请示着。
皇上眼睛眯了眯,胸中怒火始终无法平息,不想吐出不见二字,眼底闪过晦不明的光,不过念起到底是自己母后,他缓缓的喘了两口气,接过宫女新奉上来的茶盏,抿了一口,这才道:“让太后进来吧。”
李公公连忙小跑着前去通报,太后身着华服,她走进来的时候目光瞥了一眼地上碎裂的茶盏,随即目不斜视的看向了皇上。
皇上起身见了礼,又将太后搀扶着坐在了座位上,道:“母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太后娘娘年纪已经大了,满头华发,不过精神头还算不错,她拍了拍皇上的手,道:“哀家听说了你今天早朝上的事情,知道你心中不痛快,不过朝堂上的官员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早日立下太子才可保国家安泰啊!”
皇上面色微沉,声音冷下来,道:“太后是怎么知道的朝堂之上的事情?您不是一向不理会前朝之事吗?”
太后在皇上未登基的时候并不是皇后,只不过是宫中一个不受宠的妃嫔,还是后来景明帝凭借自己的手腕登上了皇位,母凭子贵,这才被封为太后,她身后的母家也凭此越来越繁盛,更是成为了京中不弱于四大世家的存在,家族尝到了甜头,又将家族中的女儿送入了宫中,这一次成亲之后便是皇后了。
不过太后并不怎么插手宫中事务,除了在册封皇后的漫长事情格外坚决后,在皇上登基之后就醉心佛道。
皇上特意在后宫之中修建了一个佛堂,太后平日里多是在其中吃斋念佛。
太后见皇上面色沉了下来,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她面色也沉了下去,道:“哀家虽然不理会朝堂上的事情,可是这一次事关大夏国的江山社稷,不得不劝皇上你一声啊!”
太后坚持的态度让皇上想起了立后的时候,那时候太后也是如此,她鲜少会如此态度坚决,所以让皇上颇有些记忆犹新的感觉。
“皇上,太子迟早要立下,何不早些立,前朝有多少无端的内斗就是因为没有早日立下太子引起的,难不成你还不能够吸取教训吗?”太后沉声道。
皇上端起茶盏的手一顿,“那母后可知道前朝为何亡国?”
皇上目光直直的射向太后浑浊的双眼,一字一顿道:“因为后宫参政,祸乱朝纲。”
后宫参政,祸乱朝纲,这四个字不可谓不大。
太后被这八个字砸的头昏眼花,她扶着额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皇帝,“你觉得哀家想要乱政?”
皇上站起身,冷冷道:“朕并未如此说,是母后想要引经据典,朕只不过是告诉母后一声而已。”
太后只觉得心痛难忍,目光中含了悲戚的意味,“哀家是你的母后啊,处处为你着想,唯恐你不能够顺心顺意,可是你竟然……竟然这么看待母后的吗?”
看到太后如此,景明帝的眉头蹙起,脸上的冷意愈发明显,他道:“母后您说您处处为儿臣着想,可是当初您执意要立您家族女子为后可曾问过朕的意思?顺心顺意?呵,哪个帝王能够做到顺心顺意?”
太后扶着桌子,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皇上,“皇上,你是在怨哀家?”
皇上触到太后满头的华发和脸上的皱纹,他想要说出的话到底还是忍住了,眼睛闭上了又睁开,又些话说开了反而不好,他最后只是道:“母后,立太子的事情朕心中自有决断,你不必插手。”
顿了顿,他继续道:“顺便告诉皇后一声,莫要以为朕不知道她做的小动作,这次的事情朕不予以追究,可是若是有下次,朕……不会再留情面。”
太后走的时候步伐踉跄。
皇后已经在太后的宫殿等候多时了,见太后回来之后立刻迎了上去,却见太后满脸苍白之色,她顿时唤道:“母后……”
身边的嬷嬷将安神药端了上来,皇后亲手接过,用汤勺呈了起来,轻轻吹了吹,这才喂给太后。
太后蹙眉道:“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你是皇后,何必要你亲自动手。”
皇后却摇摇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道:“平日里事务繁忙,不能够亲自伺候母后,现在既然就在母后身侧,又怎么能够将这些事情假手于他人呢?”
太后闻言长叹一声,道:“果然还是你最懂事。”
皇后见太后脸色不再苍白,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母后,皇上怎么说?”
太后沉默了一下,拿起嬷嬷呈上来的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嘴,这才道:“皇上不肯立太子。”
皇后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就连太后去皇上那里劝说都碰了钉子,她扯了扯嘴角,刚要说什么,太后轻叹一声,道:“皇上还说他知道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立太子的事情,让你行事谨慎些,莫要再如此做了。”
皇后抿紧了嘴唇,拿着汤勺的手微微一抖。
她将汤药放到了一旁,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她道:“母后,这那哪里是我的意思,这都是父亲的意思啊!”
太后娘娘闻言揉了揉头,道:“不管是谁的意思,既然陛下话已出口,这件事不如……”